心念未已。

果然便聽得那老叫化打了個哈哈,說道:“你冒充是我,卻不認識我麽?”端木賜雖然早已猜著他是何人,但從他的口中得到了證實,仍是不禁大吃一驚,嚇得麵無人色,訥訥說道:“你,你,你原來就是丐幫幫主陸昆侖?”陸昆侖哈哈笑道:“不錯,我陸某人正是叫化子的頭兒。

你們這些官老爺,不是最看不起討飯的麽,怎的卻都冒充起我的徒子徒孫來了?嘿嘿,你們既然自願做我的徒子徒孫,那我也唯有不客氣要做你們的老祖宗了。

乖孩子,見了爺爺,還不磕頭?”端本賜情知難免受辱,橫了心腸,定一定神,暗運毒功徒地撲上,呼的便是一掌。

喝道:“你們丐幫到處滋事,我正要拿你這叫化頭兒!”陸昆侖笑道:“好得很,我正要找個吃飯的處所,你把我捉去,那是求之不得。”

話猶未了,隻聽得“蓬”的一聲,端木賜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打著他的胸膛,陸昆侖紋絲不動,端木賜卻是好似喝醉了酒一般,麵孔脹得通紅,踉踉蹌蹌的直向後退。

陸昆侖道:“喂喂,你快來捉我呀,怎麽反而逃了?”就在這一瞬間,端木賜的麵色由紅變黑,一條右臂腫得碗口般粗大,卻是軟綿綿的垂下來。

原來他的毒掌打著了陸昆侖,卻給陸昆侖的內力反震回來。

陸昆侖沒有中毒,他反而自己中毒了。

還幸陸昆侖無意殺他,端木賜這才能夠逃入後堂,又再發召施令。

陸昆侖歎口氣道:“官老爺不肯賞飯吃,沒奈何,我這老叫比隻好走了。

你們的體己話說完了沒有?”雲中燕麵上一紅,說道:“陸幫主,您怎的讓這惡賊走了?”陸昆侖笑道:“殺一個端木賜有什麽用,諒他也阻止不了咱們。

走吧!”端木賜的手下早已聚集了來,在門外嚴陣以待。

陸昆侖神色自若,拿下他所背的那個大紅葫蘆笑道:“你們不肯賞飯給老叫化吃,老叫化賞酒給你們喝吧。”

打開葫蘆塞子,呼嚕嚕的把一大葫蘆酒喝個幹淨。

陸昆侖揉一揉肚皮,驀地張口一噴,噴出一股酒浪。

在門外嚴陣以待的這班武士忽覺眼前白蒙蒙一片,酒花已似雨點般的灑得他們滿頭滿麵,臉皮竟然火辣辣的作痛。

這些武士嚇得慌了,不約而同的人人都是把雙掌掩護眼睛,以防眼睛會給弄瞎。

陸昆侖哈哈笑道:“我這陳年老酒的滋味好不好?”大笑聲中,和黑旋風、雲中燕已是出了大門,揚長而去。

雲中燕在路上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過之後,伺黑旋風道:“你們怎麽知道我給鷹爪騙在這裏?”黑旋風笑道:“端木賜派出許多冒充丐幫的弟子,怎能瞞過身為幫主的陸老前輩?你給那個弄蛇的惡丐引誘離開烤肉苑之時,已是有丐幫的弟子回來報告了。”

雲中燕笑道:“幸虧丐幫的耳目重多,我這次倒是歪打正著了。

但你又怎麽猜想得到是我呢?”黑旋風道:“你的蒙古口音,就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走遍各地吃四方飯的丐幫弟子。

你可知道在烤肉苑的食客之中,就有丐幫的一個六袋弟子在內,不過他不是作乞丐的裝束罷了。

他是為了打探敵方動靜,幫主特許他如此的。

我不但知道是他,還知道你一定是來找我的呢。”

雲中燕心裏甜絲絲的,卻故意說道:“你就料得這樣準嗎?”黑旋風道:“這有什麽難料,你若不是為了找我,怎會一個人冒了這麽大的危險,單獨跑到金國的京城裏來?”雲中燕麵上一紅,說道:“你以為我非見你不可嗎?我隻是因為知道你在這裏,才想起要找你罷了。”

黑旋見笑道:“不管怎樣,你今天冒了這麽大的危險找我,我總是感激你的。

不過,我卻有一事未明,你怎麽知道我在丐幫。”

雲中燕道:“是你的好朋友耿電告訴我的。

對啦,你另外的一個好朋友轟天雷,我聽說他是和你在一起的。”

陸昆侖好似有意讓他們傾訴難情,特地放慢腳步,讓他們走在前頭。

此時他們已是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那個荒廢了的磚窯工地了。

黑旋風道:“轟天雷今早去拜訪他的一位世伯,那人是梁山泊好漢之後,隱居西郊的秘魔岩下,他隻是要見轟天雷一人,故此我不便和他同行。

你是在那裏碰上耿電的?”雲中燕笑道:“你一定猜想不到,我是在涼州總管府的小姐閨中碰上他的。”

黑旋風詫道:“有這樣的事情?難道他做了涼州總管李益壽的女婿?”雲中燕笑道:“起初我也這樣猜想,後來才知道完全錯了。”

黑旋風道:“錯了?那麽這是怎樣一回事?”雲中燕道:“他是途中碰上強敵,身上受了傷,後來給李益壽的兒子李學鬆捉去的。

不過這個李學鬆和他的妹妹李芷芳卻是咱們這邊的人,知道捉錯了他,就瞞住父親,將他藏在李小姐的閨房裏養傷。

後來,他的脫險,我倒也曾經幫了他一把忙呢。”

她把在涼州的經過一一告訴了黑旋風,聽得黑旋風又是驚奇,又是好笑,說道:“如此說來,這位李小姐也算得是位女中豪傑。

但那完顏豪受了你的捉弄,待他知道你是騙他,隻怕是把你恨之刺骨了。”

雲中燕笑道:“我若是怕他,我也不敢到這大都來了。”

接著又笑道:“耿電雖然沒有和那位李小姐成為佳偶,但他卻也另外有了意中人呢!這位姑娘才貌雙全,武功遠在那位李小姐之上。”

黑旋風喜道:“這位姑娘是誰?”雲中燕道:“你可曾聽人說過小魔女麽?”黑旋風道:“啊,耿電的意中人就是這位小魔女嗎?聽說曾有好幾個金國的大內高手在她的手裏栽過跟鬥。”

雲中燕道:“不錯,就是這個小魔女了。

她姓楊,名叫浣青。

她的父親是耿電父親的舊屬,兩家還是生死之交呢。”

黑旋風越發歡喜,說道:“耿大哥得此佳侶,真是可喜可賀。

如今就隻是淩大哥還沒著落了。”

雲中燕道:“不是聽說淩大哥和呂東岩的女兒愛上了嗎?”黑旋風道:“呂東岩的妻子勢利得很,這樁好事隻怕還有許多磨折呢。

我們上次到呂家的時候,那位呂姑娘業已出走,他們兩人現在也還沒有見著呢。”

雲中燕道:“你們上次離開呂家,是什麽時候?”黑旋風道:“就在我們逃出婁家莊之後的第三天。”

雲中燕道:“可惜,可惜。”

黑旋風道:“什麽可惜?”雲中燕道:“如果你們在呂家多留幾天,說不定就可以見得著呂玉瑤。”

黑旋風道:“啊,她回家了嗎,你怎麽知道?”雲中燕道:“我也是那天晚上逃出婁家莊的,第二天就在一座樹林裏碰上了呂玉瑤。

她和一個姓秦的少年在一起聽。”

黑旋風詫道:“姓秦的少年?”雲中燕說道:“我無意中見他們說話,這姓秦的少年名叫秦龍飛,自稱是轟天雷的師弟。”

黑旋風道:“不錯,轟天雷是有這麽一個師弟。

這個秦龍飛還是他的師父的獨生子呢。”

雲中燕道:“這個姓秦的小子是個大大的壞蛋。”

黑旋風吃了一驚,問道:“他怎麽樣?”雲中燕道:“他亂造轟天雷的謠言,想騙呂玉瑤跟他走,我氣不過跑出來打了他一記耳光,把他趕跑。”

黑旋風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啊,竟有這樣的事情。

怪不得秦老伯向時一現查問他兒子的事情,時一現好似有什麽話不敢說出來似的,總是支吾以對了。

時一現那晚是先我們進入婁家莊的,敢情他早已發現秦龍飛有什麽不對了。”

雲中燕道:“我趕跑秦龍飛之後,曾對呂玉瑤說明真相,勸她回家。”

黑旋風道:“據我所知,呂東岩的妻子想把女兒許配給自己的侄子,她那侄子也是一個壞蛋,比秦龍飛還要壞。

呂姑娘回到家裏恐怕也是待不住的。”

雲中燕笑道:“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

我們也用不著為淩大哥擔憂,他們兩人若有緣,什麽也阻擋不了。”

黑旋風道:“對,好一個有緣千裏來相會!”雲中燕麵上一紅,嗔道:“你想那裏去了?”黑旋風忽地咦了一聲,說道:“你看那邊。”

雲中燕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有一座磚窯冒出縷縷黑煙。

雲中燕道:“咦,怎麽隻有一座磚窯開工,恐怕有什麽不對吧?”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他門後麵接下去說道:“當然不對,你看那幾個人根本不是窯工。”

原來陸昆侖已經追了上來,他們卻還沒有發現。

黑旋風定睛一看,隱約看見幾個人堵著那座窯口,窯口燒著一堆草料,順著風向,濃煙倒灌窯中。

那幾個人竟然是金國武士的裝束。

黑旋風暗暗佩服陸昆侖的眼力,說道:“這幾個鷹爪不知在幹什麽,咱們過去看看。”

陸昆侖道:“老叫化不想多管閑事,既然你門要走,老叫、在這裏給你們把風。”

原來陸昆侖表麵雖然好似玩世不恭,其實卻是頗為老成持重,眼前的事頗為古怪,他是要為黑旋風提防對方可能埋伏有的黨羽。

荒地中間是個臭水塘,旁邊長滿高過人頭的野草,黑旋風和雲中燕不想打草驚蛇,於是藉著野草的掩護,悄悄的走過去一探究竟。

還未走近,已是聽得那幾個武士的吆喝聲,一個喝道:“你這雌兒出不出來?哼,當真是要找死麽?”另一個則在笑道:“你長得這樣漂亮,給熏得像個黑臉玄壇,那就難看死了。”

話猶未了,忽見窯口金光閃爍,另一個武士“哎喲”一聲,連忙躍開,破口大罵:“臭丫頭,看你能夠在窯裏躲到幾時?老子倒是有憐香借玉之心,你這個臭丫頭偏偏這樣不識抬舉,居然還敢傷了你的老子。

好,把火燒旺一些,熏死這臭丫頭。”

原來他是著了一根梅花針。

黑旋風這才知道,這座磚窯裏困著一個女子,那幾個武士想是害怕她的暗器厲害,故而不敢進去,在窯口采用火攻之法。

黑旋風怒氣勃發,喝道:“咱門可不能容忍這班鷹爪幹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雲中燕和他一樣心思,早已在他說話之前撲上去了。

那幾個武士叫道:“又有一個雌兒來了,哈哈,這個雌兒還更漂亮!”“還有一個小子呢。

哼,你們來幹什麽?”他們看見隻是一對少年,尚自不以為意,嘻嘻哈哈的還在說些風涼活。

那知話猶未了,雲中燕已是倏的撲到他們麵前,喝道:“我要你們的命。”

劍光閃處,血花飛濺,一名武士已是中劍受傷。

他們這才大吃一驚,知道來的乃是勁敵。

呼呼風響,一條水磨鋼鞭立即向雲中燕猛掃過來,跟著一個使鋸齒刀的武士和一個使練子錘的武士從兩翼撲來,向雲中燕圍攻了。

水磨鋼鞭,鋸齒刀和鏈子錘乃是長兵器和重兵器,雲中燕劍法雖然神妙,急切之間,卻也隻能施展騰挪閃展的輕靈身法暫且躲避,無法還攻。

說時遲,那時快,黑旋風亦已撲到。

一個使雙刀的武士和受傷的那個武士上前堵截。

黑旋風喝道:“你受了教訓猶自不知進退,那就休怪我了。”

聲到人到,出手狠辣之極,隻聽得“哢嚓”一聲,那個受傷的武士傷上加傷,一條右臂硬生生的給黑旋風拗斷。

他剛才受的劍傷本是輕傷,斷了右臂,可是疼痛難當了。

倒在地上,殺豬般的慘叫。

使雙刀的那個武士大驚之下,慌忙轉身就跑,黑旋風也如影隨形,倏的到了他的背後。

那武士感到背後微風颯然,反手一刀。

黑旋風使了一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那人劈了個空,右手的鋼刀已給黑旋風奪去。

黑旋風笑道:“總算你還有幾分本領,居然沒有給我奪去雙刀,好,那我也就網開一麵,讓你去吧。”

圍攻雲中燕那三名武士本領較強,但見自己的兩個同伴和黑旋風隻是一個照麵,便即一傷一逃,亦是不禁膽怯。

黑旋風眼觀四麵,耳聽八方,在對付那兩個武士的時候,早已留意這三個圍攻雲中燕的敵手,此時看準了他們的弱點,一個“黃鵠衝霄的身法,身形平地拔起,立即向其中一個武士的天靈蓋抓這武士一甩練子錘,意欲使個“雪花蓋頂”的錘法保護自己,那知他的練子錘揮舞得快,卻還沒有黑旋風身法之快,隻聽得“嗤”的一聲響,黑旋風一爪抓破他的衣裳,這武士的琵琶骨斷了一根,練子錘脫手飛出。

琵琶骨斷折,武功已廢,但能夠避開天靈蓋抓裂之災,卻也算得是不幸中之幸了。

他顧不了疼痛,立即也就轉身飛逃。

此時隻剩下兩個本領最強的武士,都是心膽俱寒,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叫道:“風緊,扯呼!”黑旋風哈哈笑道:“不留下一個活口怎成?你們那個夠義氣的自動留下,否則我可要把你們都抓回來!”剛好就在此際,困在窯中的那個少女鑽了出來。

雲中燕一看,這少女臉上沾了煤灰,本來的麵目看得不很清楚,但卻像“似曾相識”,不覺怔了一怔。

“她是誰呀?”心念未已,這少女已在大喜叫道:“雲女俠,你來了!你還認得我嗎?我是呂玉瑤!”在她說出自己姓名的同時,雲中燕亦已看得清楚她是誰了,失聲叫道:“原來是呂姑娘!”黑旋風剛才才和雲中燕談及呂玉瑤,想不到呂玉瑤就在他的麵前突然出現,這霎那間,他不覺又驚又喜,呆了一呆,那兩個武士,趁這機會,隻恨爹娘生少了兩條腿,慌忙逃跑。

黑旋風笑道:“我本來要抓活口的,現在用不著了,就讓你們走吧。”

正要過去和呂玉瑤相見,忽聽得一聲慘呼,隻見那個給他拗斷手臂,正在地上打滾,還未曾爬得起來的武士,血流滿麵,已是一命嗚呼。

原來在逃的那兩個武士,不想自己的人給黑旋風抓去追問口供,兩個人同一心思,同時發出暗器,一支袖箭插入他的太陽穴,一枚透骨釘穿過他的咽喉。

他們竟是不借把自己人殺了。

黑旋風大怒道:“我本來要饒你們的,你們這樣狠毒,卻是饒你們不得了!陸昆侖笑道:“老叫化最擅於打落水狗,你讓給我打發吧。”

這兩個武士已經算得很是機靈,他們是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從不同的地方逃走的。

不料陸昆侖身形一起,疾似離弦之箭,幾個起伏,就把向東逃走的那個武士一把揪著。

抓了回來。

他挾著一個人,再去追那個向西逃走的武士,不過百步,這個武士也逃不出他的手心,陸昆侖好像倒提兩隻小雞一樣,一手一個,把他們捉了回來,在那臭水塘邊,盤問他們的口供。

雲中燕笑道:“呂姑娘,真想不到會在這裏碰上了你,你怎麽一個人來到大都?”呂玉瑤抹幹淨臉上的煤炭,說道:“我是離家避禍的,爹爹叫我去找淩大哥,我到過他的家裏,這才知道他已經來了大部,因此我也跟著來了。

唉,說來話長——”雲中燕笑道:“既然說來話長,那你慢慢告訴我好了,我先給你介紹一位朋友。”

黑旋風過來說道:“呂姑娘,我們剛才還在談及你呢。

你這一來,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他的語氣,好象對老友說話一樣,呂玉瑤不覺怔了一怔,說道:“這位大哥是——”雲中燕笑道:“你真是和你外號一樣。

呂家姐姐還未知道你是誰呢,你的說話就像旋風一樣吹過來了。”

當下說道:“這位是風天揚、風大哥,他的外號叫黑旋風你要找的淩鐵威正是和他同在一起。”

呂玉瑤大喜過望,說道:“我早就聽得淩大哥說過你了,他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聽說你到過我們的家裏,可惜我不在家,今天才能見著。”

心想:“怪不得他和我說話顯得這樣熟絡,想必淩鐵威也早就對他談過我們的事情了。”

黑旋風笑道:“那晚你在婁家莊的時候,我也是在那裏,而且是同淩大哥一起闖出去的,可惜大家都沒見著,否則你就不用這樣費力找他了。”

雲中燕道:“你趕快把淩鐵威的消息告訴她吧。”

黑旋風道:“我和他正是注在這位丐幫的幫主陸老前輩家裏。”

呂玉瑤喜上加喜,說道:“原來這老叫化就是丐幫的幫主陸昆侖嗎?”剛說到這裏,忽聽得“撲通撲通”兩聲,原來是陸昆侖把那兩個武士,擲進了臭水塘中。

黑旋風哈哈笑道:“痛快,痛快,這兩個臭賊,正應該讓他們喝喝臭水。”

呂玉瑤跟隨他們過去和陸昆侖見過了禮,正想自報姓名,陸昆侖已先說道:“令尊呂先生我是久仰的了,你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大可不必客氣。”

呂玉瑤想道:“我的姓名來曆想必是那兩個鷹爪說出來的。”

當下說道:“多謝幫主。

晚輩也沒什麽緊要的事情,隻是想找一位朋友。”

黑旋風道:“他要找的人正是轟天雷。”

陸昆侖笑道:“這個忙太容易幫了,你和我一同去吧。

包你今天就見得著他。”

雲中燕道:“陸幫主,你盤問那兩個臭賊,可問出了些什麽?”陸昆侖道:“對了,呂姑娘,我正想問你一個人。”

呂玉瑤怔了一怔,說道:“不知幫主問的那個?”陸昆侖道:“這個人名叫丘大成,你可知道他是什麽人嗎?”呂玉瑤吃了一驚,說道:“丘大成:他可正是我的表哥呀!陸幫主,你打聽他幹嘛?”此言一出,陸昆侖也是感到有點意外,說道:“哦,他是你的表哥,哼,你這表哥可不是好人。”

呂玉瑤驚疑不定,連忙問道:“丘大成他怎麽樣?”陸昆侖道:“你可知道這幾個鷹爪問以知道你是呂東岩的女兒,他們為什麽又要捉拿你嗎?”呂玉瑤道:“不知道。

難道、難道這和丘大成有關?”陸昆侖道:“不錯,正是丘大成告的密。”

呂玉瑤大驚道:“他向誰告的密,我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又怎值得他告密?”陸昆侖道:“你要找的淩鐵威,他可是梁山泊好漢的後代。

丘大成是向金國的禦林軍統領告密的。”

當下將他剛才盤問那兩個武士所獲得的口供,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我盤問這兩個臭賊,他們說是奉了禦林軍統領完顏豪之之命而為的。

因為有人向完顏長之告密,說你是呂東岩的女兒。

呂東岩和梁山泊‘遺孽’秦虎嘯、淩浩等人,私自往來,而你這次前來大都,為的也正是要找淩浩的兒子淩鐵威。”

呂玉瑤又驚又怒,說道:“我早知道丘大成不是好人,淩大哥在我家裏養病的時候,他就忌妒淩大哥了。

但我還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喪心病狂。”

陸昆侖道:“他還不僅僅是告密呢,帶領鷹爪搜尋你的也是他。

不守他是躲在暗中,不露麵罷了。

否則鷹爪如何能認得你?”呂玉瑤這才恍然大悟。

說道:“怪不得我昨天才到大都,今天就出了兩件古怪的事情,原來是丘大成搗的鬼。”

雲中燕道:“你不要氣惱,慢慢告訴我們吧。”

呂玉瑤道:“好,待我從頭說起吧。”

原來呂玉瑤到了轟天雷的家鄉,不料秦虎嘯的一家和淩浩的一家都已搬到別處去了,淩家更是連老屋都燒掉才走的。

雲中燕道:“這麽說,你是撲了空了。”

呂玉瑤道:“幸虧有個好心的村人,知道我是淩大哥的朋友,大概他看出了我不是壞人,就把我留在他家。

那天晚上,愉偷的幫忙我把淩伯伯找了回來。

原來淩伯伯並非棄家遠走,而是躲在附近的一座山裏。

鄉人恐怕官府害他,所以都是幫他遮瞞的。”

黑旋風道:“你隻見著了淩伯伯嗎?”呂玉瑤道:“不錯,秦伯伯找他的兒子秦龍飛去了。

嗯,風大哥,你不是外人,我可以告訴你,轟天雷的這個師弟秦龍飛和丘大成一樣,同樣不是好人。”

黑旋風道:“我已經知道了。

不過是因為看在秦老前輩的麵上,所以我們才沒有揭穿他。”

呂玉瑤說道:“淩伯伯也曾問起我那晚在婁家莊的事情,我也是因為念在他是轟天雷師弟的份上,沒有告發他。

隻說是一同逃出婁家莊之後,就失散了。”

陸昆侖一直沒有說過話,此時忽地問道:“那麽秦龍飛去了什麽地方呢,你可知道嗎?”原來陸昆侖和秦虎嘯交情甚厚,他知道秦虎嘯隻有一個兒子,不止動了故人之情,想幫忙秦虎嘯把兒子找回來,好勸秦龍飛改邪歸正。

呂玉瑤道:“那天雲姐姐幫忙我將他趕跑,他是和一個青袍漢子一同走的,他叫那個人做師父。

至於他們是往哪兒,我就不知道了。”

陸昆侖吃了一驚,說道:“哦,他竟然另拜青袍客為師嗎,這可就有點麻煩了。”

黑旋風道:“這青袍客是什麽人?”陸昆侖道:“聽說是從西藏來的,真名叫做薩怒窮,是個十分陰險狠毒的魔頭。

好,淩龍飛的事情暫且擱在一邊,呂姑娘,你說下去。”

呂玉瑤道:“淩伯伯告訴我,淩大哥是和風大哥一同到大都去了。

他勸我回家,我不肯聽。

他這才給我指點。”

陸昆侖道:“他應該猜到他的兒子住在我這裏呢?”呂玉瑤道:“他知道的,不過他說我是一個毫無江湖經驗的女子,要找你老人家恐怕很難,因此他叫我先去找他的一個老朋友。”

陸昆侖笑道:“不錯,你這樣一個年輕姑娘,要找一個老叫化,當然是會令人起疑的。

但他的那個老朋友卻不知是誰?”呂玉瑤道:“這位老前輩姓林,單名一個重字,他的爺爺是梁山泊好漢中的豹子頭林衝。”

陸昆侖道:“哦,原來你找的就是林重。”

呂玉瑤道:“陸幫主和他相熟?”陸昆侖道:“我知道他在大都,但因他要躲避朝廷耳目,居處甚為隱秘,我可沒有見過他。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呂玉瑤連忙問道:“他在什麽地方?”陸昆侖道:“淩鐵威今日有個約會,你知道了沒有?”黑旋風道:“我還沒有告訴她呢。”

呂玉瑤道:“這個約會他的人是陸昆侖道:“正是你要找的這位林者前輩林重。

約會的地點是西山秘魔岩,想必他住在西山了。”

呂玉瑤道:“原來他已經搬了家了,怪不得我沒找著他。”

黑旋風笑道:“呂姑娘,你這回真可以說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待咱們回到陸幫主那兒,淩大哥大概也應該回來了。

你見到了淩大哥,也就可以知道那位林老前輩的消息了。”

雲中燕道:“咱們一路走一路說。

呂姐姐,你今天碰上的那兩件古怪事情,你還沒有說呢?”呂玉瑤一麵走一麵說道:“我昨天來到大都,到過幾家客店求宿,他們見我是個單身女子,都不敢收留。

後來好不容易,在一個橫街小巷,找到一間小客棧,方有容身之地。”

說至此處,看了看雲中燕,笑道:“早知如此,我應該效法姐姐,女扮男裝就對了。”

雲中燕笑道:“我女扮男裝也是沒用。

在烤肉苑裏,就給那個冒充化子的鷹爪識破。”

呂玉瑤繼續說道:“也不知是否因為我到過幾家客店求宿,引起了鷹爪的注意,今早我依照淩伯泊告訴我的地址,跑到帽子胡同找林重,鄰居告訴我,林重在一個月前已經離開,我撲了個空,回到客店,立刻發覺房間裏有些異樣。”

黑旋風江湖經驗豐富,說道:“敢情你的房問已經給人搜查過了。”

呂玉瑤道:“不錯,我的行囊給人翻過,雖然按原來樣子又收拾好了,但還是看得出來。”

雲中燕道:“想必是丘大成這小子帶人來搜你的。

好在你夠細心,回來立即發現。”

呂玉瑤繼續說道:“這還用說嗎,一定是他幹的好事了。

我知道行蹤已給發現,便即離開那問客店。

其時剛是正午時分,找客店投宿總得在黃昏時候才不至今人起疑,我沒處可去,隻好到東安市場遇達。

“初時我不在意,忽地發覺有四個漢子總是跟在我的身後,我才起了疑心。

我故意走到人多的地方去,那四個漢子也擠上來。

其中一個漢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忽地碰了我一下。”

黑旋風道:“他是有意試試你的功夫的。”

呂玉瑤道:“我也知道他是不懷好意的了,我捏了一根梅花針,讓他碰上來就用梅花針刺他手心。

他哎喲一聲叫,我也跟著大叫。

哈,這下他可狼狽了。”

雲中燕笑得打跌,說道:“妙,你這麽一叫,旁人定然把他當作心懷不軌,欺侮女子的無賴之徒,是嗎?”呂玉瑤說道:“可不是嗎,我邊叫邊跑,他們追我,還有好些旁人動了義憤,湧上來打他們呢。

那些人當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可也阻遲了他門片刻,我這才能夠逃了出來。”

黑旋風道:“追你的人就是剛才的那幾個鷹爪嗎?”呂玉瑤道:“不錯。

他們給閑人追打,大概是急於抓我,不願和閑人多糾纏。

他們把外麵的長衣一脫,現出金國武士的裝飾,大叫是捉拿女匪,這才把閑人嚇退了的。

“我跑出市場的時候,有兩個躲在柱子後麵的人,向我指指點點,其中一個背向著我,看樣子似乎是怕給我看見似的。

當時我心中一動,覺得這個人的背影好熟,他的那個同伴也就跟著跑了出來,和那些人一起追趕我了。

這個人就是剛才給陸幫主扔到臭水塘中的一個,也是這幾個鷹爪中武功最高的一個。

“我現在才想起來,那個不敢讓我看見他的臉孔,也不敢和他的同伴來追我的人正是丘大成!”呂玉瑤把她來到大都的種種遭遇一五一十都說個清楚之後,他們也回到陸昆侖的寓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