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未必，我向來是不遇知音，不發言語。”
孔宣道：“所以就算大人說了本將軍也許不會吐露一個字，也許會言無不盡，那麽大人還要不要說呢？”
“如果這世上你有知音，那一定就是我。”
陸川認真道：“因為我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孔宣聞言不禁愣了一下。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陸川會說這麽一句話。
“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你很了解我？”
孔宣忽然仰起頭哈哈笑了起來：“有趣，有趣，有意思。”
陸川道：“什麽有趣？”
孔宣停下來，道：“有趣的話，有趣的事，有意思的人。”
陸川道：“將軍不信我也沒有什麽辦法。”
對於孔宣他難道不夠了解嗎？
關於孔宣，這世上除了天尊外誰還能知道的比他更多嗎？
“既是知音，豈會不知我心？”
孔宣低頭望著桌上的茶，嘴角浮起一絲淡笑道：“大人既知我心，又何必多此一問？”
陸川怔了怔：“心？”
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陸川歉意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隻是憑著知道孔宣一些事，他就能說了解人家嗎？
什麽是知音？
伯牙鼓琴誌在高山，子期一聽琴音便知其意，誌在流水，子期一聽便之其心。
這才是知音，以心相交，不說就懂。
可是他知道孔宣怎麽想的嗎？
不知道。
那這樣草率的他，別說做孔宣的知音了，便是做他的朋友也沒資格。
陸川收起了心中因封神的先知，而對這些人物產生的一種輕視。
其實這真的不怪他，如果你知道很多人的未來及結局，心中多少都會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覺。
好在這種心態陸川注意到並調整回來了。
孔宣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沒關係，現在大人決定要不要說呢？”
陸川反問道：“為什麽不說？”
這孔宣是個極為精明的人，身負大神通，用嘴遁倒不如以誠相待。
看能不能先做個朋友再說。
“好極了。”
孔宣笑著手一抬，做出傾聽狀，示意陸川開始說。
他們倆既然都知道對方不是尋常的人物，那人間官職帶來的那種不平等，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實不相瞞，孔將軍，你看我這微末道行如何登大雅之堂？所以這封神之劫、紅塵之厄我倒也不想沾上一絲的。”
陸川歎了口氣，道：“隻是可惜天意難違，為了我師，我不得不趟這趟渾水了。”
孔宣目光一閃道：“國師？”
“沒錯，說來不怕孔將軍笑話，我自幼靈竅未開，是個智障，有幸得下山的薑子牙開啟靈竅。”
陸川苦笑道：“緣分便是由此而始，我師父是闡教高徒，薑子牙的師弟，後因緣際會下收我為徒……”
他將薑子牙和申公豹，這師兄弟倆的恩怨情仇，對孔宣如實相告。
說起來這也並不算是什麽秘密了。
兩個時辰後。
“事情經過便是這樣了，我師父咽不下這口氣，非要與薑子牙爭個高低。”
陸川苦笑道：“孔將軍，換做是你，你會怎麽選？”
“沒想到陸府主也是有故事的人，幼年遭遇不幸，如今又與好友戰場相見。”
孔宣聽完後歎道：“若換作是我的話也會做出和陸府主一般的選擇，這世上若之恩不報，不講情義，又與狗彘何異？”
“這世上，隻要人活著，誰身上還沒有點故事呢！”
陸川自嘲一笑，道：“有些事注定天不遂人願，難以兩全。”
說罷他斟了樽酒狠狠灌入，任由那股火辣辣的感覺在喉間燃燒，眼睛有些紅。
楊戩不想碰見他，他又何嚐想與楊戩在戰場生死相向？
薑子牙是有些對不起申公豹，但可有一絲對不起他陸川的地方？
沒有！
他知道說這些沒用，所以幾乎從來都不對熟人說這些，更別說陌生人了。
可今日怪了，在孔宣的麵前說著說著，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唉，喝醉了啊！
“這話有道理！”
孔宣大笑道：“就衝這句話，我敬你一杯。”
說罷還真就親自斟酒，給陸川敬了一杯。
這樣的人敬酒，陸川還真有些受寵若驚，趕緊接過。
飲罷，陸川驚疑道：“我這話孔將軍信？”
如果換做是他，聽到這樣的故事他絕對不會全信，半信半疑還差不多。
“為什麽不信？”孔宣笑問。
陸川道：“為什麽信？”
孔宣笑道：“因為我的眼睛從來不會騙我。”
他當然不會隨便相信人。
但看到陸川此時的那種樣子後，他就知道這不是假話。
另外從陸川的話裏他已差不多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知恩圖報，為師涉險入劫，這是重情，不想與朋友在戰場生死相向，這是重義……
唔，這個年輕人不錯！
陸川搖搖頭，道：“我自己的故事現在說完了，孔將軍呢，你道行深厚，又為何跑來惹這紅塵之厄？”
“我可沒說聽完了一定也會說。”
孔宣笑道：“不過我現在更好奇，陸府主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呢？”
說完饒有興趣的盯著陸川。
陸川微微一怔，對啊，他是先知所以找來。
可這個理由現在能說嗎？
陸川真誠道：“我想交孔兄這個朋友，所以不願以假話騙你，但真話又不能說……”
“朋友？不用說了，我懂了，也理解，誰身上還沒有點兒秘密呢！”
孔宣笑了笑道：“聽了陸大人的故事不能沒有什麽表示，更何況都是為了大商，這次我幫你了。”
陸川道：“孔將軍，你可知讓我驚懼對手有多強嗎？”
“我不用知道對手有多強。”
孔宣淡淡一笑，道：“反正再強都沒有我強！”
“……”陸川。
夠狂！
而且有狂的資本。
我陸大人縱橫裝界數十載，可是今日你的這話一出，小弟的‘還有誰’也隻有甘拜下風的份了。
雖然孔宣沒有放在心上，但陸川還是認真的提醒道：“我已接到消息說十二仙要下山了，前線無人可擋所以四處找幫手，不知大哥可有把握對付……”
“大……大哥？”
孔宣正在喝酒，聽了這話舌頭打結差點一口老酒噴出來，神色那叫一個糾結。
小弟弟，你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認我大哥我都嫌小，你……居然想認我做大哥？
雖然這話有點繞口，但這是實話，混沌初分他出世，可以說天多大年紀他就有多大年紀。
不過看到陸川正事說的認真，他也隻好硬生生憋下去。
“玉虛十二上仙？”
孔宣聽完後嘴角一掀：“早聞大名了，這次倒要領教一下。”
……
三山關。
聞太師騎著墨麒麟，飛馳電掣，跨越千山萬水，兩個時辰後來到了關內的帥府前。
“太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啊！”
很快，府中的眾人紛紛出來迎接聞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