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以往的,思古的戰鳥降落在最下層的白玉廣場,令我幾疑已重返三百萬個宇宙年前初抵隆達美亞宮的舊夢去。

芙紀瑤動人心弦的聲音在這神秘的天地響起,她以一貫獨特的方式一字一句的安頓在空間裏,道:“思古大公請回去,伏禹到這裏來。”

思古大公拍拍我的肩膀,徑自返回戰鳥,架鳥衝天而去。

我看著戰鳥遠去,清楚曉得這是三百萬年後另一次的探訪,不但因地點不同,更因我與思古已建立起深厚的交情,取代了他以前的好朋友韋典拿的位置。

我享受的逐一登階,壓抑不住的貪婪的搜索芙紀瑤的芳蹤。

上方直地而起的隆達美亞殿嵌進了生命星河的璀璨夜空去,後方是個金色太陽般的生命汪洋。

隆達美亞宮正在一萬八千光年外,環繞著生命汪洋飛行。

倏忽間我找著了她。

美麗的女王位於宮門外流水般瀉下的白玉石階之頂,她的心靈是開放的,與我緊密的連接在一起。

我的思感象遇到擁有最強吸攝力的磁石,如崩堤的洪水般湧向她,細述勇闖浮遊世界的經曆,及有關對龍駝的看法,我讓她看到我因歌天自我毀滅而來的傷痛和失落,夢尊揭開宇宙的麵紗顯露的真相時那種震駭和渺小的感覺。

一切創傷、迷惘、彷徨、決定,毫無保留的向她呈現。

更讓她感受我對她的愛火,在過去的一百七十萬個宇宙年,並沒有絲毫減退,她的心靈象一片一望無際長滿鮮花的綠野,縱然在愛火情風照拂下,仍是那麽平靜安詳,默默的接受著。

我踏上第二層的平台,男女先祖像仍佇立在水池中,我大感無愧於他們,因為在過去的三百萬年裏,我一直為人類的未來奮戰不休。

我越過廣場,朝主殿舉步,宛如在一個最深最甜的夢境裏不斷深進,其他的一切再無關痛癢,包括即將來臨的大戰。

芙紀瑤出現在我的視野裏,她安然坐在殿堂前最高的一級石階上,目光投往一萬八千光年外的生命汪洋,深情專注,美態不可方物。

我從未想象過她會有這般自由寫意的帶著濃厚生活氣息的情態,放任隨便,充滿人類的感覺。

我的心澎湃著滔天的情浪,充滿崇慕和尊敬,拾級而上。

她終於收回目光,往我投來,香唇逸出一絲笑意,從容自若的以銀河語道:“伏禹!你終於回來喱!”我的心被她的呼喚和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點燃了,爆炸的肯定是過千節能破掉任何空間的能量。

她是期盼我回來的。

是的!我回來了,就像離家遠征的戰士,回到最深愛的情人身邊。

我多麽想擁她入懷,盡訴離別之苦。

當然,我隻敢在腦袋裏想,最後在她身旁學她般坐在石階上,雙方的距離不到三地寸,挨過點便可碰到她的香肩。

美麗的額女王沒有絲毫的不滿,轉過俏臉來盯著我,輕柔的道:“你對龍駝的看法是正確的。”

我還是第一次在這麽親近的距離看她寶石般的眸神,嗅吸著她迷人的體香氣息,她肯讓我親近她,已令我受寵若驚,不知宇宙何世,一時間哪能掌握她說的話背後深一層的含義,更說不出話來。

芙紀瑤現出沒好氣的神情,美麗神秘的眼睛似在說“又來了”,然後目光重投生命汪洋,隻讓我看到她線條優雅至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的側麵輪廓,道:“一百七十多萬年了,你仍是這麽不長進。”

我的心甜至可擠出蜜糖。

對!我的確沒長進,依然像上次般對她又起色心,也永遠不希望在這方麵有任何長進,永世如一日。

我的磁場正緊緊擁抱著她,以阿米佩斯人的標準,這種行為與我們人類肉體的非禮沒有區別,若惹氣對方反感就是性騷擾。

我的老天爺,她雖然沒有反應,亦沒有拒絕,反而以帶點打情罵俏的方式不慍不火的責備我,我的心醉了。

“女王!”芙紀瑤花容靜如止水,櫻唇輕吐道:“不要胡言亂語,靜心的聽我說。”

我感覺著她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的生命場,鼻裏充盈她動人真身散發的香氣,聽著她純淨潔美的動人仙音,整座偉大的殿堂似被一種超乎宇宙的氤氳纏繞包圍,令人無法出走。

金色太陽般的生命汪洋,虛懸在河係深黑的核心,嵌在那裏一如最奪目的黃金。

如果有一天,我和她能攜手登上大帝號,穿過不歸流駛出宇宙,在浩渺無邊的混沌之海乘風破浪,找尋新的宇宙,生命至此還有何求?她的聲音在我的耳鼓內響起,仿如一朵徐徐開放的花。

輕柔如風、剔透似冰雪,每音每字都和我的心弦密切咬合,道:“伏禹嗬!還記得第二次你來見我時,我曾問你對我的了解有多少?說過無法將感受和你溝通。

更說過對你最重要的東西,在我來說卻沒有深層的意義。

你現在對我的了解又添加了多少呢?我說你不長進,不是怪你的魯莽,而是指這方麵。”

我沒想過她會重提舊事,且是直接牽涉到我們間撲朔迷離的關係,盡顯這次在宇宙另一角落的相會,與前不同,正要說話,被她先一步截住,道:“忘記我要求你靜心聆聽嗎?看看遠方的生命汪洋,那是生氣之風的源頭,每隔一個生氣周期,生命汪洋發生變異,生氣之風從汪洋至深處形成,離開汪洋。

它的旅程跨越廣闊的宇宙,吹拂到無數的星球,眷顧被遺忘了的角落,賦予生命。

你曾是候鳥神,對此該有深刻的體會。”

我被她描述壯闊美麗的情景迷住,心神俱醉的點頭,但不敢插嘴,不是怕觸犯她的指示,而是怕自己這個“凡夫俗子”破壞現時仿如不食人間煙火的氛圍。

美麗的女王凝視著遠方的汪洋,貼體柔軟的盔甲反映著金色的光波,冰肌玉骨在黑甲的對比下透射秘不可測的聖潔光澤,悠悠然續道:“我們阿米佩斯人是唯一直接從生命汪洋繁衍出來的生物,天生是生命汪洋的保衛者,我們亦以此為責無旁貸的天職。

宇宙誕生源於來曆神秘的生命蛋,生命蛋爆炸,生命的能量隨爆炸往四麵八方輻射開去,僅餘的部分就是我們現在看著的生命汪洋,而她仍以生氣之風的方式,照拂著我們的宇宙,催發新生命。”

接著往我看來,烏黑閃亮的眸神牢牢地凝視著我,輕輕的道:“依照塵海夢尊的說法,你們的地母就是於那時在蛋內誕生,隨著爆炸流落至宇宙的遙處,她的生命有異於其他生命,是能賦予其他生命的奇異生命體,她的思考方式和進化亦與眾不同,如果沒有創造你們出來,勢將無跡可尋,強大如奇連克侖帝國,也沒法尋到她。

正因阿米佩斯人銀河人都是直接產自生命蛋的神秘力量,所以我們在很多方麵非常相似,是一種遠親的關係。

當阿米佩斯人遇上源自地母的銀河人生命精華,遂激起天然的化合作用,也令我們出現天翻地覆的變化,展開新的進化曆程。”

接著抿嘴笑道:“你是最後一個銀河男人,我是最後一個銀河女人,大概錯不到哪裏去。”

我每個思感細胞都以神遊的方式往上騰升,頭皮發麻、說話艱難的哽咽道:“女王!我們……”芙紀瑤俏皮的道:“又忘掉我的話,你現在隻準聽,不許發表意見,否則我會取消這次的交談。

這麽說不代表我如你所願般接受你,滿足你銀河人的欲望,隻是實話實說,向你坦白道出心中所思所感。”

不論她說什麽,隻要她肯承認自己是最後一個銀河女性,我們間的距離已從無限縮窄為零。

我呆瞪著她,除她之外,再不存在任何事物。

我感到自己從所有焦慮、傷痛、恐懼中解放出來,我將永遠不感孤獨。

芙紀瑤仍深深的朝我看著,道:“我們本是天生不追求社會、國家或任何組織的生物,但不代表我們不團結。

涅尼迦南是我們的精神領袖、我們的神,但他從不管束規限我們。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不知多少個生氣周期,直至我收到一個傳訊,情況才徹底改變過來。”

我的生命在燃燒,芙紀瑤再不視我為“外人”,她正幫助我去了解她、明白她。

她傾吐的是深藏芳心內的秘密,即使尚未當我為情人,至少視我為知己。

芙紀瑤現出一個嬌憨俏皮的神情,柔聲道:“收到傳訊前的我,壓根兒對女王之位沒有絲毫興趣,更不願負起任何責任。

那時我仍是修行的身份,追求的是另外的東西。”

忽然蹙起眉頭,狠狠盯我一眼,轉移俏臉,能令我魂不附體深邃不可測的眼神重新投往生命汪洋。

若無其事的道:“你接觸過通天,該明白修行者是阿米佩斯人中的不可觸碰者,所以你現在該清楚向我索銀河式親吻的要求,於我是多麽大的冒犯。”

我聽得目瞪口呆,不是因我不知就裏的在言語上冒犯了她這個修行者,而是她說話時的神態語調。

她似乎並不計較我向她索吻,而是不滿我和通天美女的阿米佩斯式親熱,借此機會翻我的舊賬。

她是不是妒忌呢?這種人類女性的情緒有可能發生在她身上嗎?我期待三百萬個宇宙年的事是否正在發生,美麗動人的阿米佩斯女王已和我共墜愛河?隻恨我沒法肯定,她比銀河女性更難捉摸,她的芳心仍被重重若有若無的煙霞雲彩阻隔著,令我看不真切,又引人入勝至極。

我更說不出話來死命瞧著她的臉龐。

芙紀瑤回複一貫的冷漠清寧,道:“你對誰傳訊給我不感好奇嗎?”我才是拿她沒法,又說要我隻聽不說,轉過頭來反怪我不追問她。

可是我的老天爺,我真的很享受她對我的這種神態。

那種人性化的滋味,更不是墮落城那種模擬人性的玩意可比擬於萬一,因為她是“真正的人類”,但又多了阿米佩斯人的獨特風韻。

我沉聲道:“是涅尼迦南!對嗎?”芙紀瑤道:“夢尊是旁觀者清,他說我們的宇宙具有陰陽正反相生相克的特性,真是一針見血。

這種特性該從生命蛋分裂的一刻呈現,成為我們宇宙獨有的烙印,沒有例外。”

我心中湧起莫名的懼意,因為猜到她即將說出來的推論。

芙紀瑤淡淡道:“既然生命蛋遺下的元精能產生地母般至善至美的生命,同時也該產生與地母處於對立位置極端醜陋邪惡的生命。

他們於混沌初開時誕生,在其他生命體出現前已存在,又與其他生命有本質上的差異,如果他們不創造生命,又或沒有載體,根本沒有生物能察覺他們的存在。

他們是宇宙相反的兩個極端,代表著生命的善與惡、美與醜。”

我的頭皮在發麻。

芙紀瑤續道:“我剛才曾說你對龍駝的看法是正確的,他就是這個於混沌初開時與地母同時誕生的邪惡生物,無影無形,不論如何超卓的生物仍沒法察覺到他的存在,直至他在所處的空域蠢蠢欲動,作惡為禍,我們才間接知悉他的存在,冠之以天魔之名。”

我倒抽一口涼氣道:“他現在找到合阿米佩斯和拜廷邦兩組之長的載體,誰能製止他呢?”芙紀瑤沒有立即回答,轉往另一話題道:“你或許會奇怪我對黑空的事似是不聞不問,事實上我早曉得結果。

凡不受禁忌的,終於會發生,即使沒有大帝號,沒有生命金環,但依敝祖涅尼迦南的估計,離今天三百萬年後,當生氣之風吹拂黑空,黑空將冰消瓦解。

我一直在等待他找到載體,隻有當他受到載體的約束,我們才有殺死他的機會。”

我駭然道:“殺不死他又如何?”芙紀瑤破天荒的“噗嗤”嬌笑,別過螓首白我一眼,道:“你的勇氣到哪裏去了?殺不死他就是他殺死我們,形神俱滅後什麽都不知道,還有什麽好害怕的?不過我不怪你,由於天性相克,你對他有本能的恐懼,正如天魔最害怕的,也是你的地母。”

我尷尬的道:“我會與女王並肩作戰,誓效死命。

嘿!女王笑得真甜。”

芙紀瑤沒有因我“調戲”她動氣,隻是轉移目光,徑自道:“天魔如何踩上涅尼迦南殿?為了什麽目的?始祖來不及詳述,隻說他正和宇宙最可怕的邪惡妖物激戰,其本領猶在奇連克侖之上,他必須犧牲自身禁製此物。

可是他隻能拖延天魔降世的時間,終有一天,他會找到新的載體,那時宇宙將大禍臨頭。

因此我必須放棄修行,出麵團結全族。

始祖是候鳥神外唯一懂得計算生氣之風風向的人,他指出在八個生氣周期之後,生氣之風會吹拂到他的位置,所以我隻有八個生氣周期許的時間做好準備。

黑空大爆炸後我在沒有選擇下,放棄以前寫意悠遊的生活,執行始祖統一阿米佩斯族的命令,那時阿米佩斯族是一盤散沙,我不得不以王權貴族的手段,施行鬆散的階級統治。”

我皺眉道:“他的舊載體是什麽東西呢?”芙紀瑤道:“該就是桑白水。

在始祖點燃自己的一刻,天魔的載體被摧毀,爆炸範圍內所有物質均化為粒子,但觀乎變為涅尼迦南之星的生命金環,是隨第一次爆炸浪峰離開現場,可知始祖引爆己身前,送出生命金環,卻被天魔掌握機會,把桑白水的元神附於涅尼迦南之星上,成功遁逃。”

稍頓續道:“可是不到六個周期,阿米佩斯另一個危機出現了,就是與始祖齊名的奇連克侖,要我們加入他新成立的帝國,那時他已降服上參無念和漠壁。

他的手段是恩威並施,明言帝國的最終目標是找尋混沌初開即已存在的奇異生命體,她將是進化的動力,並會和我們分享當他能藉此生命體在進化上取得突破,他會解散帝國。

當時的情況是順他者生,逆他者亡,那時我並不明白他找尋一個生命體,與征服宇宙有什麽關係。

直到找到你們銀河人,始清楚地母的隱蔽性質。

要得到地母,必須先毀滅她創造的所有生命烙印,令他失去對外界的聯係。

整個行動需要龐大的人力物力,過程複雜繁瑣,隻有奇連克侖帝國辦得到,卻沒想到百密一疏,竟有如夢還般異物從中作梗,令奇連克侖功敗垂成,黑龍藏布苦心積慮的陰謀也難以得逞。”

我真的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想我們銀河人的事,岔開道:“當你見到我這最後一個銀河人,有什麽感覺?”芙紀瑤斬釘截鐵的道:“沒有感覺!”我失聲道:“什麽?”芙紀瑤沒好氣的朝我瞧來,輕柔的道:“不要逼人太甚好嗎?我或許如你所說的是最後一個銀河女性,可是我的阿米佩斯本原卻是根深蒂固,難以改移。

你腦袋內轉什麽壞念頭,你當我不知道嗎?銀河式的萬萬不能,阿米佩斯式的還可勉強考慮。”

我的腦袋轟然劇震,像爆開了直抵宇宙盡頭的愛火情浪,心花怒放。

此刻的她,再非高高在上的阿米佩斯女王,而是個愛和情人慪氣撒嬌、情竇初開的小女孩,所有隔在我們之間的障礙均一掃而空。

我的老天爺,芙紀瑤終於肯親口承認對我有感覺,宇宙再不是以前的宇宙。

千言萬語湧上心頭,但當抵達唇邊,卻感到沒有一句情話匹配此地、此時、此刻。

芙紀瑤閉上美目,像忘記了剛向我打開心扉,沒完沒了之際,冷冷道:“天魔行動喱!”我如被一盆冷水照頭淋下來,愕然道:“天魔?”芙紀瑤張開美眸,黑瞳爆閃異采,更添她高貴典雅充盈神秘色彩的獨特氣質,從容道:“三十萬年來,龍駝不住的調動大軍,占據生命星河比鄰的八個河係,卻一直按兵不動。

到伏禹你抵達生命星河的一刻,龍駝的部隊開始出現異動,八個河係總兵力達十億的艦群,朝同一目標空域開去,進攻前的集結點該是生命星河的邊緣空域,因為龍駝的旗艦,剛抵達該處,被我感應到他。”

我暗吃一驚,道:“難道龍駝正在等待我?”芙紀瑤騰身而起,升上半空,欣然道:“此事說來話長,你遠來是客,我應盡地主之誼,做你的向導,領你漫遊生命汪洋,讓你多了解我一點,不致整天想著如何迫我做我不情願的事。”

我追到她身旁,與她比翼雙飛的往生命汪洋翱翔而去。

當年她從漠壁手上救出我,飛往虛空的醉人情景正在重演著,但我和她的關係已大是不同,我可放心向她說“大膽無禮”的情話。

笑道“幹掉龍駝後,女王何不微服出巡,陪我到墮落城度假?說不定女王會發覺墮落自有墮落的情趣。”

芙紀瑤晶瑩如玉的臉龐飛起兩朵紅暈,無可掩飾的展現在我的視野裏喱!照我看她差點不動口而動手,隻是剛說過會好好招呼我,沒理由推翻承諾改為動粗。

大嗔道:“你再滿口瘋言瘋語,我便褫奪你說話的權利。”

我哪還怕她,事實上她對我已是情根深種,不論是最後一雙銀河男女的微妙情況,又或我的地母陽魂,乃至於懷具金環的生命能量,對她都有莫名的天然吸引力。

她修習的是自然之道,我和她的愛正是最自然不過的事,非任何人力能抗拒。

她由不承認、默許到親口有條件的承認,不單是被我肯為她犧牲一切的行為感動,更因她喜歡和我在一起,享受和我相戀的樂趣。

我們的兩情相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機緣,也是命運。

身分、經驗、知識、種族,一切都沒法影響其必然的發展,便如火往上升,水往下流,炎上潤下。

我渴望的道:“女王息怒!我是真大公也好,假大公也好,事實上我等於專為你負責秘密任務的小卒。

現在我完成了塵海任務,女王是不是該論功行賞?哈!我這個人視功名富貴如糞土,求的隻是女王一個香吻,且保證這是集銀河人和阿米佩斯人之所長的一吻。”

芙紀瑤的反應出乎我意料之外,微笑道:“不和你瞎纏。

哼!你這個人有時真糊塗,我有說過阿米佩斯式的男女關係沒有親嘴嗎?以前的確沒有,止於生命磁場的接觸交感。

但自吸取了銀河精氣後,這方麵出現變化,但限於擁抱。

你這個糊塗蟲,不單不了解我,對我們也隻是一知半解,你以為阿米佩斯的女性肯隨便和同族的男性共赴生命汪洋嗎?那是畢生最重大的決定,每個阿米佩斯人隻有生育一個子女的機會。”

旋又嬌笑道:“不要想歪了,我此次確是純粹陪你到生命汪洋一遊,順道解釋一些事情,沒有其他含義伏禹你萬勿誤會。”

沒有情話蜜語,比她飄忽難以捉摸的話更具挑逗性,打開心扉的美麗女王,讓我看到她足可迷死人的另一麵。

在以前這是無法想象的,我等於發現新大陸,且是仙家勝景。

在此一刻,我下定決心,永遠和她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

生命攀上最濃烈的境界。

後記銀布卡星河之戰龍駝被誅,帝國煙消雲散。

戰後二萬年,在阿米佩斯女王的號召下,三萬多個種族的領袖或代表連署了《銀布卡誓約》,永遠的禁止任何侵略性和掠奪的強盜行為,訂立各種族和平相處的法規。

誓約並不是沒有約束力的空言,而是由各種族連署共同執行至高無上的規條。

阿米佩斯王國、拜廷邦和魔洞部,同時宣告解散,劃分國與國間勢力範圍的疆界不複存在,宇宙邁進全新的時代。

我和芙紀瑤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歌天、大黑球、獨角、普林野、金森、思古和我獨立在星球最高的山峰之巔,觀賞我赴聖土前最後一個落日的美景。

夕陽在我們前方放射燃燒了半邊天的彩霞。

大黑球歎道:“真舍不得和你分手,但又沒理由老是跟著你們兩個。”

獨角笑道:“算你識相!”大黑球立即興奮起來,道:“我會找個山明水秀、交通方便又有特色的美麗星球,以墮落城和浪人城為藍本,糅集兩城的優點,打造新的玩樂城。

憑我現在的名氣,號召宇宙有誌之士來參與築城的壯舉,該沒有什麽難度,對嗎?”獨角笑道:“對!當然對!隻有這樣才可以吸引大批阿米佩斯美女來與你胡混。”

我忍者笑道:“獨角,你行止如何呢?”獨角道:“對戰爭我已是非常厭倦,幸好一切告一段落,我們造就了另一個新的起點。

我會領我的族人返回故土,重建家園,其他的事容後再想。”

“比爾”模樣的金森道:“獨角兄的話真觸我的心底。

自得到伏禹的生命能量後,我不但彌補了不能培育後代的大缺陷,還有能力以同樣的方法改變我的族人,我們的想法因而徹底改變,更明白到仇視宇宙的態度,不但會毀滅別人,也會毀滅自己。

我們會重新在這個新的起點出發,支持我們的再不是仇恨,而是對宇宙各種族至誠的愛。”

普林野道:“我也深有同感,戰爭和征服再沒有意義,一切將重新開始。”

我朝歌天瞧去,歌天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悠然道:“我是個沒法停下來的生物,聽到有刺激好玩的地方,便壓不下心中火熱的渴望和衝勁。”

大黑球失聲道:“你不是要闖混沌之海吧?”歌天若無其事的道:“有什麽好驚奇的?有什麽比探索宇宙外的宇宙更刺激有趣?你的混合城隻是懶人的玩意。

不過人各有誌,我隻會祝福你。

哈!”夢還從我的指節鑽進我的心核去,千言萬語,以傳感的方式眨眼間傳達。

思古道:“我們的未來,確有無限的可能性。

我身為阿米佩斯人,對生命汪洋有著深刻的感情,願在另一個生氣周期來臨前,全心投進對汪洋的研究,那會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樂趣。”

我心中湧起別緒離愁,向歌天道:“你並不是孤獨的,你的另一位兄弟要陪你一起勇闖混沌之海。”

說到最後一句話,夢還從我的心核躍出來,嵌進歌天眉心去,化為一顆閃耀著光譜外色光的寶石。

歌天大喜。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我拔空而上。

歌天的聲音直送進我耳鼓去,道:“能與伏禹並肩作戰,是我歌天最大的榮耀。”

我長笑道:“彼此彼此!各位兄弟珍重了,後會有期。”

大黑球大叫道:“或許我們會在別的宇宙重逢,誰說得定呢?”我帶著滿腔激動的情緒,飛上外空,來到等待我的佳人身旁,與她比翼雙飛。

芙紀瑤笑麵如花,輕柔的道:“取消了一半禁令哩!你以後不用我批準,也可以和我來阿米佩斯式的,但銀河式嘛,則要待我到聖土後看你的表現再作考慮。”

言罷不待我抗議,搖往光明空間。

我心中填滿愛火情浪,追逐她去也。

扁石星。

我埋下了絕色的種子,長身而起,心中百感交集。

四周花繁木茂,我選的是這顆奇異星球最動人的處所。

扁石星的美麗是驚心動魄的,不親身體會,怎麽都不會相信。

想起這是當年絕色約定的地點,不由另有一番感受。

有一天,泥土下的種子會茁長成新的生命,這一次她的生命將不受任何生物操縱,遵從宇宙自由的法規進化和成長。

埋下絕色的種子,我也如埋下了美阿娜沒法挽回的生命。

種子雖然深藏泥土下,同時亦深埋於心底裏。

我悲嘯一聲,衝天而起,離開埋香之地、聖土。

我潛進最深黑的海洋去。

早在銀布卡星河之戰結束時,我透過神遊向通天美女傳捷報,她便離開銀河係,繼續她的修行。

我踏足海底,發出呼喚,一團光影應召在前方現形,經過一番的粒子重組後,寶瓶俏立身前,神色無驚無喜,道:“請創造主指示下一個任務。”

我欣然道:“下一個任務就是享用你得來不易的生命。

我不會將你變成人類,雖然你是從人類而來,但卻是獨立於宇宙所有生命體外的生命形式。

我將賦予你生命的熱情和感覺,讓你燃燒生命的光和熱。

你的生命將有別於任何其他生命,一切看你對生命的意欲和渴望。”

我和芙紀瑤的心連結起來,創造生命的力量結合為一,徹底改造了寶瓶,這是我們能予她最大的獎賞,以表示人類對她的感激。

我和芙紀瑤化身為候鳥,並肩在雲彩縹緲的高空自由寫意的飛翔,俯瞰聖土地球尚未出現生命跡象、神秘聖潔的大地和海洋。

明月高掛中天,太陽剛躲往海平線下。

月暈外繁星密布,壯麗迷人。

沒有植物覆蓋的聖土仍是美得令人屏息,雪山、冰河、瀑布、溪流、平地、高原、湖泊、海子和汪洋合組成豐富多姿的地表,山巒逶迤起伏,穀壑幽深迷離,雲海茫茫,水浪連天。

終有一天,聖土將因我們的力量回複生機勃發的情景。

她的土壤會被蔥鬱蒼翠的植物覆蓋,大地鋪上嫩綠的草野,瑰麗如夢,如詩如畫。

從細菌、昆蟲、走獸、飛鳥、遊魚乃至巨型海洋生物,都會在這個生命的伊甸園享受生命的賜予。

人類也將在聖土重生,按部就班的進化成長,開啟新一代人類文明,創造全新銀河文化,希望他們會珍惜這個失而複得的機緣。

當他們能自立時,我和心愛的美女將會離開銀河係,承繼候鳥神追逐生氣之風創造新世界的使命,直至宇宙終結,然後我們會踏上探索宇宙外的旅程。

生命從未這般和平美好。

我的候鳥母親們,你們可以安息了,我這個兒子終究不負你們所托,完成了候鳥神的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