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域遠在南海之外,與中土大陸的距離究竟有多遠,從來沒有人知道。

木勝、祝融等人都知道,以他們的修為,每次大挪移最多能走十萬裏,即便是有足夠的真氣支持,能夠不停的進行大挪移,要到達龍域最少也需要一個月時間。

而如果是用流光遁影的身法,一刻不停趕去龍域,那就得花上幾十年的時光。

中土與龍域如此遙遠,所以普通人,甚至普通修行者都沒有辦法到達龍域。

去龍域最快的方法有兩個,一是借用“七彩雲天”的遠距離傳送陣,二就是靠一些天生就飛行奇速的神獸神禽。

“七彩雲天”的傳送陣隻有其門中之人可以使用,旁人極少有機會見到,即便是五帝這樣的人物亦是不行。

所以,木勝、祝融他們要遠足必須依靠神獸神禽的腳力。

木勝馴養的大白和小白就是兩隻飛行奇速的神鳥,名為熾羽白雕,而祝融的坐騎大炎和小炎則是兩條炎龍神獸。

熾羽白雕和炎龍神獸飛行極快,那是它們天生的本領,修煉得再厲害的神人也是比不上的,它們的飛行類似於神人的大挪移,但挪移的距離要遠的多,去龍域這樣遙遠的地方,以它們的速度,隻需兩天功夫就到了。

四人分別騎著白雕和炎龍,隻一個挪移,就已經到了南海深處。

白雕和炎龍稍一喘息,又化作白赤光芒,向南邊挪移而去。

木勝坐在熾羽白雕背上,撫摸著白雕頸間柔軟的羽毛,微笑道:“我們倒也無須趕這麽急,光明獸腳力雖然極快,但比你和小白差了許多,我們雖然晚出發兩天,但以現在的速度趕過去,隻怕還要等那光明獸多半天,與其那麽辛苦趕路,倒不如慢一些,節省體力。”

大白嗚鳴一聲,搖晃著它的大腦袋,顯然不是很願意。

坐在小白背上的秦小扇笑道:“木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它倆的脾氣,上次比試腳力輸給了小炎,心裏肯定極不服氣,這次有這樣的機會,正好掙回這個麵子。

你也不用為它們擔心,熾羽白雕天生就喜歡四處奔走,體力極佳,怎會怕累呢?”木勝亦知秦小扇說得有理,隻是平時自己趕路之時頗覺辛苦,因此不想讓雙鳥太過勞累。

見大白小白因為大展腳力而興奮異常,於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說,轉頭看著四周瑰麗奇景。

南海之中美景頗多,有綿延萬裏的赤色潮流,有生長在海中的擎天巨樹,有高聳入雲的海中荒山,還有煙霞名滅的雲團升降。

秦小扇突然看到海中連綿起伏的樹海,指著其中最高的一顆大樹,高興地說道:“木大哥,你海記得那棵樹麽?”說話之時,因為座下雙鳥飛行極快,那棵大樹早就不見了蹤跡。

木勝道:“怎會忘了呢?你我就是在那棵大樹上第一次相遇的。”

秦小扇抿嘴一笑,想起與木勝初次相識,說道:“那時你還隻是木部族中的一個傻小子,呆頭呆腦的樣子,突然在樹叢中見到我,便一眼不眨的盯著我看,像要吃了我似的。”

木勝說道:“哈哈,那次我被摩雲怪鳥利爪抓住,一路帶來南海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多虧那發了瘟的怪鳥路過那片樹海,恰巧被在此處采藥的十八邦聖女秦仙子聽到我鬼哭狼嚎的呼救聲,出手擊落怪鳥,救了木族傻小子的性命。

傻小子從空中掉落在樹椏上,剛剛從怪鳥魔爪中逃脫,突然看到眼前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淩波仙子,一時間以為自己飛升到了神域,見到的是神域的神女,所以看得呆了。”

“把你美得,就你當時那點修為,還想飛升神域,羞也不羞?”秦小扇笑道。

木勝神色突然變得一本正經,正色說道:“正是因為如此,那個木族傻小子痛下苦功修行法術,就是為了真正飛升神域,看看神域的神女有沒有人間的秦仙子漂亮。”

秦小扇雖知木勝是讚她美貌,卻佯裝生氣,道:“堂堂鐵木將軍,說話總是這般油嘴滑舌,小心你那古板的師父拔了你的舌頭。”

木勝胡說半天,心情大好,哈哈一笑,道:“堂堂十八邦聖女,整日跟著一個男子東奔西走,小心你那古板的父親將你關起來。”

兩人說笑之間,熾羽白雕又挪移了一次,在一個荒島上空現出身來。

木勝見祝融和月無痕和兩條炎龍正等在哪裏,祝融站在炎龍背上向遠處眺望,而沒有像方才那般急著趕路。

見木勝和秦小扇趕來,祝融指著東南方遠處天空,向木勝說道:“木大哥,你看那邊!”木勝和秦小扇順著祝融所指方向極目遠眺,隱約見到在海天交接之處雲霧遮蓋,有一座黛色大山若隱若現,山頂有一抹亮光不時閃現,比周圍天空都要明亮,但因隔得太遠,若非仔細辨查,極難發現。

秦小扇微笑道:“祝大哥,我們可沒有你的神眼,看不到那麽遠的地方,天邊那道亮光究竟是什麽?”祝融說道:“那是光明獸身上發出的白光,是它在與一些人爭鬥。”

說著他又凝目向那邊看了片刻,繼續說道:“平逢山的驕蟲神指揮著無數飛蟲,陽虛山的玄扈神領著薄山山脈的一群山鬼,兩邊聯合起來在攻擊光明獸呢。”

“驕蟲和玄扈修為一般,膽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去撩撥光明獸,真是不知死活。”

月無痕說道。

木勝道:“多虧祝兄弟神眼,在炎龍神速趕路之時仍能注意到周遭異況,既然光明獸在此,正好省了我們的麻煩,過去看看吧!”四人駕著白雕和炎龍,向光明獸所在之處疾飛而去。

片刻之後,就已經看到雲霧中的那座大山,隻見那山高有數千丈,占地極廣,山勢嶙峋陡峭,主峰旁邊伸出兩座巨大的側峰,遠遠看去,那山峰像是一個深色巨人,兩座側峰則如巨人背上的雙翅,向兩旁擴展開去,極有氣勢。

眼看著離那大山越來越近,四人耳中聽到嗖的一聲輕響,海麵之上突然升起一道百丈方圓的淡綠色煙幛。

那煙幛升得極快,隻一刹那便升起千百丈高,將木勝等四人圍在中間。

大炎和小炎雖是炎龍,但追隨祝融多年,眼界、修為、法力都非一般。

那煙幛甫一升起,炎龍神獸便發現那是水屬性的陣法埋伏。

大炎龍嘴一張,吐出一團烈火,向煙幛燒去。

就在火團要接觸到煙幛的時候,木勝突然伸手虛抓,將那團烈火抓了回來,他說道:“大炎小炎,先別忙攻擊,這煙幛有些古怪。”

祝融本也沒太注意那煙幛,以為隻是普通的水屬陣法禁製,此時聽木勝這麽說,又仔細向那煙幛看去,果然見淡綠之中隱帶一點赤紅色暗芒,若非細查,極難發覺。

他笑道:“不知是誰布的禁製,忒也陰險,在水屬煙幛中嵌了不少厲害的陰雷,若被火團一燒,那些陰雷立刻發動,攻人個措手不及。”

木勝接著說道:“那還不是普通的陰雷,而是‘纏絲雷’,這種陰雷威力雖然不大,但卻難對付的很,所以隻能在它未炸開時收取。”

說到這裏,他潛運靈氣,手中藍光一閃,一盞藍湛湛的古燈出現在手中,“上次從帝舜處借來的浮虞燈還沒來得及還,剛好可以用來收這煙幛和纏絲雷。”

他將浮虞燈向上一拋,手中掐了個法訣,霎時間浮虞燈光華大盛,射出萬道藍光。

藍光像萬千絲絛,緊緊粘住四處煙幛。

木勝手中法訣一變,浮虞燈微微一震,如巨龍汲水一般,將萬道藍光全都向燈內收回,而圍著眾人的煙幛及其中的纏絲雷則被一並吸入燈內。

煙幛底部連著海水,浮虞燈將煙幛一收,海水也被帶了起來,在空中形成一個百丈高的水牆,並且隨著煙幛的飛離迅速漲高。

秦小扇伸出食指,輕輕向外一劃,一抹薄薄的白光自指尖飛出,如利刃一般,切斷了煙幛與海水之間的連接。

那海水本已如山巒般高高聳立,一下失去了依托,便轟轟隆隆向海麵砸去,刹那間海麵之上狂風大作,巨浪滔天,聲勢甚是驚人。

浮虞燈是帝舜費盡千辛萬苦尋來的寶物,又經他苦心錘煉,威力巨大。

隻用片刻,便將煙幛和纏絲雷吸得幹幹淨淨。

待四周海水回落,海天之間又回複了方才的寧靜。

木勝將浮虞燈收回五行靈海,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靈海跟以往有些不同。

動念之間,元神已然飛抵靈海上空,見那靈海一望無際,海中靈氣閃爍五彩光芒,暗自納罕:“十六年前我與怒殺神爭鬥之時,五行靈海雖然廣闊無邊,但是金、木、水、火、土五海各不相通,怎的現在五海居然融合成了一個,再也分不出彼此?”他回思當日與怒殺神爭鬥時的情景,先是被好友雷神所騙,陷身於煉神陣中,後來怒殺神催動陣法,木勝修為本與怒殺神相當,然煉神陣是古神所創,威力極大,木勝體內五行靈海大小不均,木靈海比其餘四靈海之和還要巨大,被煉神陣巨壓一震,不多時便走火入魔。

再後來的記憶就是那個奇怪的夢境了,自己變成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刀楓,在巫山中長大,拜黃衣老人為師,修煉的亦是少見的五行靈氣。

“夢中”的自己已然將五行靈海中的三海融合,然後就被天滄溟擒住,直至在天帝祭壇上見到祝餘等人出現。

之後自己被震暈,醒來的時候就在靈山之上了。

“他們都說這十六年來我元神不知去向,渾身功力所剩無幾,是師父和九位師叔齊心協力才將我元神召回,並用奇藥恢複了我一身功力,難道這五行靈海的融合也是他們的手筆嗎?”突然木勝又想到,“在煉神陣中之時,我身上隻有楓刀、浮虞燈、百裏梭、星文劍、奎龍劍、神仙扣六件寶物,而在‘夢中’,刀楓卻得到了萬年琥珀和小乾坤葫蘆,如果‘夢中’所見是真實發生的話,這兩件寶物此刻就應該在我身上。”

想到這裏,他立刻用元神感應這兩件寶物所在之處。

果然,他立刻就發現了這兩件寶物,心念一閃,元神便來到了二寶之前。

隻見萬年琥珀和小乾坤葫蘆飄浮在靈氣之上,隨著靈氣的微微波動上下沉浮,而二寶之旁,還飄著兩件寶物,木勝定睛一看,除了一驚,那兩件寶物竟然是完整的湯燧和一個青蒙蒙的珠子,那珠子赫然是傳說中的五極靈珠。

到此,木勝終於確定,“夢中”的刀楓真的就是自己,不知為何,自己重傷之時,元神到了三萬年後,在後世生活了十六年後又終於回到了自己本應存在的時代。

想來也真是好笑,‘刀楓’傾慕的遠古眾神,卻原來都是自己的朋友,三萬年後的上古傳說,都是‘刀楓’親身經曆過的時代的事情,而他那時卻已渾然不知。

木勝從沉思中醒轉過來之時,見身旁三人都看著自己,他微笑道:“方才發現靈海有些異樣就去看了看,現在沒事了,咱們走吧。”

眾人本以為他重傷方複,方才運使寶物岔了靈氣,正自擔心,聽他這麽一說,又不見他有什麽靈氣錯亂的征兆,這才放心下來。

四人向前看去,見前方大山之後一片亮光衝天而起,隱隱傳來嗡嗡之聲,知道光明獸就在那山後,急忙催動座下白雕和炎龍,風馳電掣向山後飛去。

越到近處越發現山高,眾人本已飛得極高,到了山旁卻發現隻比山腰稍高一點而已,天空罡風猛烈,四人不想讓坐騎受累,便橫著飛出,從側麵繞到山後。

那山極是巍峨,山上巨石崢嶸,草木繁盛,山中毒草毒木腐爛之後化為毒幛升騰而起,隨著海風搖擺,像是巨大的毒龍在淩空獨舞。

山中陰霾四合,濃霧彌漫,看起來陰森恐怖。

那山側翼極廣,以熾羽白雕和炎龍神獸飛行之速,也用了盞茶的功夫才繞了過去。

方一轉到山後,眾人這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個極大的島嶼。

剛才所見大山身後是綿延起伏的無數山峰,比前麵的大山矮了度多,狹長的山巒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如果說前麵的大山是頭的話,後麵的山巒就是身子,遠遠鋪展了開去,一眼望不到邊際。

山後霧氣更濃,連猛烈的海風都吹之不散。

眾人從高空望下去,見前方十幾裏外的霧氣翻翻滾滾,遠處看見的白光就是從那裏發出的,此時近看,那白光甚是耀眼。

白光處傳來陣陣雷聲,震耳欲聾。

祝融的神眼連山體都能透視,這小小的濃霧自是不在話下。

他看了一眼發光之處,說道:“驕蟲神和玄扈神已是強弩之末,我們再來遲片刻,他們就要成了光明獸腹中之食了。

他二人雖然脾氣古怪,但都未做過什麽壞事,我去救他們出來。

木大哥,光明獸狡猾的很,你先在四周布個陣法將那光明獸圍住,免得它逃走之後我們又得費力追尋。”

話剛說完,祝融身子一晃,化作流光投入濃霧之中。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木勝也化作流光向濃霧中飛去。

祝融來到爭鬥之處,見驕蟲神近身護衛的青蜂群已然被光明獸殺了七七八八,玄扈神領著的薄山山鬼也死傷過半。

光明獸身長約五十丈,通體白色,頭部與龍很像,身子肥肥胖胖,一共生著四條腿,兩條後腿壯碩無比,而兩條前腿則小得多。

光明獸威風凜凜立在空中,前爪四處亂抓,每抓一下,便擊出一團耀眼的光芒,那光芒有如修行者真氣凝結的神雷,觸物即爆。

光團連珠般射將出來,接連不斷轟然炸裂,如霹靂經行,打得天搖地動,雷火橫飛。

驕蟲神已經現出了本相,變成一個高約十丈的怪物,長著兩個巨大的頭顱,身子像是青蜂,生著六條長腿,背上插著兩對透明的寬翅。

祝融知道,驕蟲神本就是平逢山的青蜂成精,因此見到他這副模樣倒也不甚吃驚。

驕蟲神善於指揮多種蟲豸蜂類,而其中多的是劇毒之物,因此在中土,平逢山向來極少有人踏足,也極少有人與驕蟲神爭鬥,因為他法力修為雖然不高,但爭鬥時往往招來無數蜂蟲,讓對手疲於應付。

因此,除非必要,誰也不去惹他。

不知為何,驕蟲神出現在在大海深處,與玄扈神攜手,跟光明獸鬥了起來。

想來是因為這裏不似中土,此處荒島上蟲豸不多,驕蟲神隻好用近身護衛的本族青蜂群來與光明獸對敵。

這些青蜂個個都有獅狼般大,凶狠異常,尾部毒刺亦是劇毒無比。

然而光明獸身周有一層極其堅硬的石皮,普通的法寶都難砍傷,青蜂群雖然凶惡,對這怪獸卻也無計可施,反而被其爪尖飛出的白光轟得死傷無數。

玄扈是陽虛山玄扈水中的水怪修煉成精,剛出道時恰遇西海雪磐山高手印甲在陽虛山中采藥。

印甲覬覦玄扈內丹,出手攻擊玄扈,想要將其收服,誰料玄扈雖然剛剛練出內丹,但修為卻比普通精怪高了許多。

印甲收丹不成,反將自己性命斷送在陽虛山上。

玄扈也因此聲名鵲起,自封為玄扈神,並將附近薄山山脈中的條穀山、超山、成侯山、屍山、良餘山、蠱尾山、升山等十幾座山中的山鬼全部擄來供己驅策。

那些山鬼或是修行已久的人類,或是修煉成精的精怪,本就都是一山之主,修為都不算弱,合在一起還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因陽虛山在軒轅國內,所以玄扈神這股勢力就成了附近的青要山武羅神女和和山吉神泰逢拉攏的對象。

此時玄扈神和群鬼合力鬥光明獸,卻絲毫討不得好,玄扈神本人也受了極重的傷,看樣子連一頓飯的時間都堅持不下來了。

祝融剛一現身,便閃身來到光明獸身前。

揮掌擊飛幾個飛到身前的光團,向身後喝道:“驕蟲神、玄扈神,你們二人先行退後!”那二人與光明獸纏鬥已久,此刻早已力不從心,本是想早早退去,然而光明獸實力太強,兩人都被纏住,想要離去也是不行。

此刻見一個紅衣男子現身出來,擋住光明獸的攻擊,雖不知此人是誰,但見他隨手打開幾團光明獸扔出的光團神雷,知道他修為遠高於己,便都急忙退了開去。

光明獸一見祝融出現,眼神中立刻便流露出一陣恐慌,因為它認出了祝融,他是千年前收服光明獸的三人之一。

祝融喝道:“孽畜!一千年前我沒取你性命,是憐你修行不易。

我雖將你封印火陸荒山,但卻準你在山外方圓千裏內活動。

你本是火屬神獸,在火陸之上可謂消遙自在,為何又跑來中土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