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怪貓
李川從衛生間出來已經十點多了。
見孫浩有些局促的站在屋子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禁啞然一笑。她一跳一跳的回到沙發上，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水，捋捋剛才弄散亂的頭發，望著孫浩，心情也有點複雜。
他真的就是我今後的老公嗎？可他身上似乎有那麽多秘密，這樣走下去會有什麽樣的結果，會不會到頭來隻是一場夢？
沉默了一會，李川問：“孫浩，你知道今天諸葛大師說的陰氣是怎麽回事嗎？他給你做法的時候看起來好可怕啊！”
孫浩對陰氣雖然有一些猜測，但都沒有證據，說了隻會讓李川更擔心，何況黑霧的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就含糊答到：“我也不知道，之前都沒什麽感覺，上午他一說搞得我也挺緊張的！”
“那他給你做法的時候有什麽感覺嗎？”
“也沒啥，就是感覺涼絲絲的，那個道符點的火一點也不燙，還真是怪了！”
“那倒是沒什麽特別的，物質燃燒產生的火焰未必都是高溫，他那道符上都塗了些什麽也搞不清楚，看起來不太複雜，關鍵是怎麽突然他就受傷了呢？我看他向後退了幾步，明顯是受到什麽力量的攻擊，這就比較奇怪了。”
一討論到這些問題，李川立馬狀態就變了，又恢複了工作時女強人的感覺。
孫浩也覺得諸葛雲的反應難以理解，就算有陰氣，也不應該具有攻擊性啊？
“是啊，我也沒想通。你是搞物理專業的，有什麽猜測嗎？”
李川思考時的表情很嚴肅，眉頭微微皺起來，孫浩靜靜的看著她，越看越入迷，從側麵這個角度，她有些像最近很紅的一個玉女派明星，但李川比她更真實，更清純一些。
“我在想，會不會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魂呢？我學了這麽多年知識，今天算是顛覆了我的世界觀了，陰氣啊鬼魂啊什麽的，你說，如果你身上真的附著一個女鬼，她能看到咱們嗎？是不是就在咱倆現在身邊看著呢？”
孫浩渾身一冷，這大晚上的，要是自己身邊真有隻鬼，那不得嚇死了？
“胡說，你瞎想什麽啊！這世界上哪兒有什麽鬼？都是人自己嚇唬自己。我覺得肯定是有什麽原因，或是我們沒想到，或是人們還沒有發現，總之不是鬧鬼。”
李川仍然順著自己的思路在想：“可是，隻有這個理由最能說通啊？沒準，你以前認識的一個女孩愛上你了，你不知道，然後她死了後就來到你身邊，陪著你，保護你，卻說不出一句話，就這麽默默的陪著，看著，等著，多感人的愛情啊！”
孫浩無語，這不是女頻的言情小說好不好，想的還挺淒美，有點誇張了吧？
“李川同學，你可是博士，你可是唯物主義者，怎麽能相信鬼魂的說法呢？你要堅信科學，這些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加油吧，咱們一起努力找到原因，沒準你就成了華夏第一個女國際科學大獎獲得者了！”
李川瞥他一眼：“今天之前我是不信鬼魂的，不過現在有些相信了，你不信我剛才看到影子，可我覺得那特別真實，不管是不是你的什麽女同學，她就在我們身邊。不過嘛，我認為她對你沒什麽惡意，諸葛大師不是說了嗎，她和你有姻緣關係，沒準這也是好事呢。”
好事？我再娶個鬼媳婦？孫浩一哆嗦，還是算了吧！
“我現在還真是有些好奇，上午也忘了問了，你命中第三個女人是怎麽個情況呢？是人是鬼？”想到這，李川有些惡趣味的興奮，笑眯眯的看著孫浩。
“呃……按你的說法，我這三個老婆，一人，一鬼，那幹脆再來個妖吧，那我就全齊了！哈哈！”孫浩自己也樂了！
李川也笑得合不攏嘴，覺得這事確實有點扯了。
笑了一會，李川自己嘟囔一句：“說起來，我還真有點想知道，你這個大老婆到底是何方神聖，長什麽樣呢。”
孫浩隨口接話：“要真有，也沒你漂亮！”
李川看著他，想了想沒說話，過了會兒對孫浩說：“這個事呢，其實我早上也想到了一個可能，剛才本來想和你說，結果被你女同學的故事給打斷了。”
嗯？孫浩不知道李川要說什麽。
“我上午就在想這個問題，我覺得陰陽相隔、水乳交融、似是而非這12個字，不像是形容姻緣的，倒像是描述一種狀態，就是那隻世界上最可憐的貓。”
“貓？什麽貓可憐？”孫浩不解。
“你沒學過量子物理嗎？我國外的導師就是這方麵的專家，量子物理有個著名的推論實驗，叫做薛定額的貓，你沒聽說過？”
孫浩搖搖頭，他學的是電子工程方麵的專業，實際上是搞計算機軟件的，對量子物理還真是一竅不通。
“那我簡單給你說吧，量子呢就是指物理量最小的不可分割的單元，咱們學過，物質是由原子組成的，原子裏麵有電子，電子就可以體現出量子性，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個特別特別微小，不可分割的球。”
孫浩點點頭，大概明白李川的話。
“複雜的我就不講了，最核心的，量子理論是微觀世界的範疇，它具有波粒二象性，波和粒子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簡單理解，可以當成一個是生，一個是死，按說這兩種狀態是不應該同時存在的，可是量子不同，你不去觀測它，它獨自存在的時候就是處於一種多特性的疊加狀態，準確的說是處於波函數的狀態，一種混沌的形態，隻有被觀測瞬間，量子的狀態一下子就確定了，也就從函數突然變成了函數的一個確定解，比如說粒子狀態。”
“啊？”孫浩完全沒有理解李川的話，物質是客觀存在的，它的狀態怎麽會不確定呢？上學以來自己就一直被教導唯物主義，你看或不看，它就在那裏，這不才是科學的基礎嗎？
“我知道你不信，你聽我說就好了！這個實驗呢就是為了比喻量子狀態，說的是盒子裏有一隻貓，以及少量放射性物質。之後有一半的概率放射性物質會衰變並釋放出毒氣殺死這隻貓，同時還有一半的概率放射性物質不會衰變，貓就可以活下來了。那盒子閉合的時候，你說貓到底是什麽狀態呢？”
“這個？”孫浩琢磨了半天，“那貓就是一半可能活，一半可能死唄？不打開盒子怎麽知道？”
“恩，大多數人是這麽想的，根據經典物理學，在盒子裏必然是這兩個結果之一，外麵的人打開盒子就可以知道結果。可按照量子物理的理論，盒子關閉的時候，裏麵就一直保持不確定的狀態，也就是說貓生死疊加，似生非生，似死非死。貓到底是死是活必須在盒子打開後，外麵的人一開始觀測，貓一下子就變成了確定的狀態，要不生，要不死，而盒子沒有打開前，貓既不死，也不生，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
“這不對了吧？你沒打開盒子，不代表這隻貓就是混沌狀態啊？你比如，我沒看到外麵的樓，不能代表那個樓不在啊？”
“你怎麽知道它在呢？”
“我過去看，它還在那兒啊？”
李川笑笑：“那你就觀測了！我說了，觀測非常重要，觀測的瞬間狀態立即會改變，也就是量子物理裏說的波坍塌，函數變成了一個確定的解。”
“那我可以找另一個人去看，或是之後問問樓裏的人啊？”
孫浩就像是一個聽不明白的學生，李川則像是老師一樣耐心解釋：“那也是有人觀測，混沌狀態必須沒有人觀測才行，隻要被觀測了，它就是確定狀態了！其實上世紀初薛定額提出這個實驗是為了反諷量子的這種不確定性，可後來的實驗反而證明了量子理論的正確。”
孫浩聽的眼神有些呆滯。我看了它就存在，我不看它就混沌？這是什麽理論？這不是盜版的我思故我在嗎？
李川繼續說：“你聽過量子糾纏嗎？兩個量子可以以一種糾纏態存在，就像是一個量子一樣，隻要沒觀測，他們可以離開很遠，而一旦有一個量子被觀測了，另一個量子的狀態也隨之變化，這樣就可以實現遠距離的通信，我在國外時，實驗室就有團隊在研究這個問題。”
看孫浩發呆，李川知道和他也講不明白，就試著又引申了一下：“後來呢，也有人把量子理論拓展到宏觀世界，比如蝴蝶效應，有人就說，你打開盒子其實兩種狀態都有，一種是貓死了，一種是貓活著，可是從這個點開始世界分叉了，兩個世界獨立發展，這個世界的你認為貓死了，另一個世界的你認為貓活著，都對。”
孫浩聽得腦袋疼，實在不想再聽李川上課了，隻好問道：“那這和諸葛雲說的有什麽關係嗎？”
李川點點頭：“我不是要給你教量子物理，這個我也隻了解皮毛，我是想說，諸葛雲講的這個狀態，不就是薛定額的貓所在的那種狀態嗎？陰陽相隔，水乳交融，似是而非，你看，多貼切啊？”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我在想，如果他不是胡說八道，會不會你命中的那個人正處於這種狀態呢？當然，以現在的技術還不能解釋人怎麽會處於這種狀態，但如果真的有呢？他說的陰氣，鬼魂的，你能解釋嗎？當年薛定額提出貓論的時候大家都認為量子不確定性是胡說，後來不也證明了嗎？很有可能有一種我們目前未知的，但確實有道理解釋的狀態存在，你想，現在我們說的一些玄而又玄的東西，會不會是這種狀態的展現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孫浩沒說話，還在反複思考這種混沌狀態是什麽，量子理論令他難以接受，世上的一切都是客觀的，要這麽說，一切都是不確定的，那不就是唯心主義了嗎？
孫浩沒反應，李川也沒有繼續講，她就是上午聽諸葛雲的話突然想到了這個原理，其實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明白，畢竟在量子物理界還有諸多反對意見，也沒有證據表明量子理論在宏觀世界的確切含義。
沉默了一會，孫浩越想越頭疼，不想再繼續糾纏這個事，搖搖頭問道：“不早了，咱們不討論這事了吧，我都被你說蒙了！外麵也挺冷，你的腳還沒好呢，要不今晚別回去了，這個套房有兩個臥室，你就住這兒，明早我陪你回去拿東西。”
今天遇到這麽多怪異的事，李川心裏也有些害怕，想到自己家裏就一個人，猶豫了半天，點點頭同意了。
孫浩有些竊喜，扶著她進了另一個臥室，突然想起今晚李川的約會，沒忍住問道：“對了，今晚和季明見麵怎麽樣？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李川聊了半天量子，都快把剛才的煩心事忘了，聽他又提這事一陣不爽：“哦，他向我求婚了。”
啥！
求婚？
什麽情況？
“啊？那你沒答應吧？”
“他向我求婚，你操心什麽啊？”李川雖然心裏已經基本認可了孫浩，但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太容易追求，還是給他點壓力比較好，就故意逗他。
“那個，你剛才不是答應我咱倆先熟悉一段時間嗎？”孫浩看李川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些著急。
“恩，是啊，咱倆認識才幾天，需要再熟悉熟悉啊，有什麽問題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倆不是熟悉熟悉，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嗎？”
李川刷完牙，從櫃子裏拿出睡衣，跳著坐到**，見孫浩著急的樣子心裏暗自得意，讓你還一人一鬼一妖，作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可沒說，我隻是說再熟悉熟悉，沒說過做你女朋友，你想多了！好了，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睡覺了，晚安！順便幫我把門關上，謝了！”
孫浩無奈出了臥室。
這是什麽情況？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變卦了？
不行！我得問問清楚！
孫浩給李川又倒了杯熱水，回來敲敲門：“李川，屋子裏幹，我給你倒了杯水！”
“不用了，我不渴，你自己留著喝吧，晚上早點睡啊，明天還要跑長途呢！”
孫浩鬱悶的回到自己的臥室，躺在**琢磨，她剛才是什麽意思？熟悉一段？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我去，這不就是外交辭令嗎？咋解釋都行等於什麽也沒說啊！
孫浩似乎一下子理解了量子物理的混沌狀態，現在倆人的關係就是這樣吧？
可關鍵是，她之前是怎麽和季明說的呢？這可是求婚啊？
孫浩後悔死了，捶著自己的腦袋想，早知道是這個情況，昨天就應該答應和她一起去的！孫浩你這個傻子，讓你作，這回作死了吧！
另一邊，李川其實也沒睡著，這兩天事情太多，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一想起來就心慌意亂，不過孫浩在身邊讓李川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這讓她有些著迷，多少年一個人生活，父親從來不管家，對她很少過問，母親也是忙人，前兩年母親去世後自己更像是一個孤兒，如今終於有個人可以依靠，真的是很幸福。
管他三個人還是一個人呢，至少現在孫浩心裏隻有自己一個人，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何況孫浩認識的那隻貓，打開盒子是什麽狀態還不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