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見灣

孫浩從轉盤上取了行李趕緊往出口走。過了警戒線,一眼就看到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大個子,身材微胖,臉色黝黑,帶著黑框眼鏡。

孫浩走上前:“您是趙主任吧?我是孫浩。”

趙曉輝沒想到孫浩這麽年輕,臉上一愣,馬上露出笑臉:“歡迎啊孫工,我是趙曉輝!”

說著指著旁邊一個年輕人說:“這是我們925項目組的張濤工程師,我們這兩天有事正好要去試驗場,就把對接一起安排到那兒了,今天接了你咱們直接過去。這都四點多了,一會高速還要兩個多小時,咱們先走,具體情況路上再細說。”

張濤看起來瘦瘦高高的,眼神中透著精明,沒等趙曉輝說完就接過了孫浩的行李。

去試驗場?不是說到西平的院裏對接嗎?前天聯係的時候也沒說這事啊?

這試驗場不就是做試驗的嗎?這次過來對接還要改軟件,涉及好幾個分係統,去了那兒,人也不全,想找什麽也不方便,能行嗎?

孫浩露出一絲疑惑。

趙曉輝看他有疑問,邊走邊說:“本來和你們約的是在院裏,不過昨天下午925項目試驗出了點小問題,上午課題組的其他人都過去了,我接了你也得過去,正好這個問題和你的控製係統也有關聯,一起處理更方便。其實吧,你們做控製係統的也應該多到試驗現場看看,這樣才能拿到第一手資料。”

“課題組的人都過去了啊?那得好幾十號人吧?”

“大部分人原本就在那兒,咱們不是正在做試驗嘛!剩下在院裏的人是上午去的,你放心,那邊條件還行,我們把資料也都帶過去了,不會影響你對接的!小張,孫工的住處聯係好了嗎?”

三個人正走到機場外一輛別克商務艙旁邊。張濤聽到趙曉輝問他,一邊開門一邊答到:“已經全安排好了,在試驗場招待所,訂的是貴賓樓。”

趙曉輝點點頭,先上了車,孫浩趕忙跟著上去,張濤把行李放到後備箱,接著上了副駕駛。

雖然對接地點換了,但趙主任的態度孫浩還是挺滿意的,畢竟他的控製係統隻是核武器的一個分係統,算是925項目的配套,但由於794所是軍方研究所,925項目的總體論證和驗收評估也是所裏一室負責,趙主任才會對他這麽客氣,要是換成別的單位,哪有項目總師親自來接機這回事?告你個地點自己想辦法去吧!

孫浩知道自己資曆太淺,雖然是代表軍方過來,但也不能擺譜,既然人家都給安排好了,那就這樣吧,反正在哪兒對接都是一樣,“沒問題,周主任說了,一切聽您的安排!趙主任,咱們院裏的試驗場在哪兒啊?離西平遠嗎?”

聽到孫浩的話,張濤從前座轉過頭:“孫工,咱們去的試驗場在江柚縣城附近的鬼見灣,和省城、西平呈V字型,從院裏到江柚中間有山,沒有直通路,必須要從省城繞過去。趙主任也是覺得有些問題在院裏說不清楚,到試驗現場看著數據對接比較方便。”

孫浩點點頭,見趙曉輝在想事情,就看著窗外的景色發起呆來。別克車早就駛上了高速路,天色逐漸變暗,出了省城後周圍的環境開始荒涼起來。

“孫工,來過川西嗎?”

過了會兒,趙曉輝摘了眼鏡,轉頭眯著眼睛看著孫浩,看起來有些疲憊。

“沒有,我這是第一次來。”

“今天時間緊,也沒讓你在省城轉轉,反正你這次估計要呆一個月,不著急,等中間有空的時候,我讓人陪你到省城和省裏的幾個景點轉轉,也不能白來一趟!”

孫浩點點頭沒說話。他的心裏是想出去轉轉的,他喜歡探險,川西山多,早就想找個機會到川西爬山了,所以這次一聽到這兒出差,沒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不過孫浩也沒想著讓五院安排,畢竟不熟悉,他這一世有個發小在川西省城常住,家裏很有錢,本來昨天準備和他聯係一下,但想到這是第一次到外單位出差,又不在省城,具體時間怎麽安排都不確定,就沒提前告訴他。

等回頭有空了,叫蔣翼這家夥到試驗場接我出來轉轉吧,好幾年不見,也該宰宰大戶了。

進入山區,高速路有些顛簸,孫浩在飛機上折騰了一天,顛著顛著感到有些困,不知不覺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有人在推他:“小孫,醒醒吧,咱們快到了!”

孫浩硬撐著睜開眼,車窗外已經基本上黑了,隱約能看到前麵是一條孤零零的水泥路,遠處似乎是兩座高山的輪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若隱若現。低頭看看表,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過了不到五分鍾,孫浩眼前不遠處出現了一座大門,門外有一條土路,看起來像是通往西側山腳下的。

這個景象讓孫浩感到有些壓抑,兩側的高山像門神一樣守著試驗場,好在試驗場看起來麵積很大,倒也不顯得太過難受。

車走到大門口速度慢了下來,門的兩側有圍牆,上麵掛著兩幅醒目的紅底黃字標語:做驚天動地事,當隱姓埋名人。看了讓人頓生一股豪氣。

進門後往左一轉,有幾棟亮著燈光的小樓。幾個人在樓前下車,張濤直接把大家引進餐廳,簡單吃了點飯,趙曉輝交代張濤把孫浩安頓好,又拍拍正在車裏取行李的孫浩:“孫工,我有點事先走了,晚上如果睡不著的話可以在院裏走走,這裏空氣比京城好多了,但千萬別出試驗場大門,周圍沒住戶,山上偶爾會有野狼,比較危險。”

說完,和孫浩握握手就溜達著走了。

“趙主任不住招待所嗎?”孫浩見他向大院深處走去,扭頭看看張濤。

“主任在這兒有公寓房。別看主任一直在院裏工作,其實算下來他一年至少得有小半年是在這兒的,算得上院裏最熟悉試驗場的人了。”

“他是項目總師,又是研究部主任,怎麽有那麽多時間住在這兒啊?”

張濤撇撇嘴:“我們哪知道啊!反正主任對技術和工藝質量要求都很嚴,隻要有試驗一般都到這邊來,我們有時候研究方案都在這邊,習慣就好了。”

看起來這個趙主任還真是一心撲在工作上啊。

孫浩點點頭,拉著行李就要進門。

張濤把房卡遞給他:“您今天路上折騰了一天,早點休息吧。晚上這裏風大,盡量別出去轉了,等回頭我帶您認認場區。我就住對麵的客房樓511,有事可以打電話,明早七點半我叫您一起吃早餐。”

孫浩拉著行李上到二樓,打開房間,是個典型的酒店標準間,條件還不錯,基本能達到四星級水平,應該不久前重新裝修過。

房間的茶幾上放著果盤,估計是張濤給安排的,旁邊還放著招待所的介紹圖冊。

孫浩打開隨意翻了翻,裏麵詳細介紹了試驗場的曆史,這個駐地名字叫江柚縣鬼見灣鄉,據說是解放前起的,但原因已經不可考證。

試驗場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建的,距離江柚縣城大概60公裏,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試驗場進行了一次中等規模的改擴建,現在住的招待所也是那時候建的,前兩年又重新裝修了這個貴賓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