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恨意深埋

曲錦衣緩緩地走進了闊別一個月的麗景宮。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長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過去的,短到仿佛是一瞬,她就改變了心境。

麗景宮裏的大件兒都沒有什麽變化,本來內務府的意思是想把所有的家具全都重新漆一遍的,又考慮到如今曲錦衣懷著皇嗣,隻好仔仔細細的擦拭了一新,又打了一遍蠟,看起來倒也是嶄新奪目的。倒是裝飾的物件兒,很多都讓人給淘換成了新的,嶄新的香爐子,因著她有身孕特地給拿出來的風輪兒,變動最大的是原來那酸枝木的再普通不過的條案,如今早已經看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紫檀木鑲和田玉牙條的雕花條案。

隻是對於曲錦衣而言,那酸枝木條案,她曾經在那裏手書《燕歌行》,還把皇帝回寫的“定不負妾相思意”幾個字,給刻在了上頭,如今那紫檀木玉石的條案再好,那幾個字終究也看不到了。

一如她的心境,當年的曲錦衣,早就死在了那一日他的判斷之下。

身邊跟著的是內務府新送來的兩個小丫頭,一個叫春暖,一個叫花開的,都隻有十四歲。名字倒是喜慶,兩個小丫頭也是剛剛升做主子貼身宮婢的,臉上堆著的都是笑,看著煞是可愛,隻是曲錦衣卻不願意再去相信身邊的人。自己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又豈知不是身邊的人出賣自己的結果?

她想起了那個名叫臘雪的丫頭,當年自己是如何對待她的長姊的,她並不是一無所知。這麽多年待在自己身邊,伺機而動,也終究算是得逞了。

坐在正殿的太師椅上,春暖機靈的端了一杯溫水過來:“主子走了這麽久,隻怕也累了,如今懷著身孕,不宜喝茶,奴婢給您倒了溫水來。這溫水裏頭加了桔皮子,最是能安心定神的了。”

曲錦衣接過茶淡淡地飲了一口,味道倒是剛剛適口,溫度也正好,看得出來是個心思通透的丫頭,撂下杯子:“你是叫春暖的?”

“是,奴婢春暖,大小就被賣到宮裏頭來的,那時候先帝爺還在呢,奴婢就是一個禦前周邊兒的最末等的燒水丫頭,跟著琳琅姑姑身邊兒,偷著學了不少東西。到時候來琳琅姑姑得了恩典給放出宮去了,奴婢才因著泡茶有點兒功夫去給太後泡茶了。典月姑姑說,小主愛品茶,讓奴婢過來最是合適呢。”

曲錦衣冷眼看著,這個丫頭倒是通透,一點都不避諱自己是太後派過來的人,隻是這最後一句,很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不過有些話現在卻不是問的時候,隻能先按下不提。

“奴婢花開,是內務府撥過來的人,從今往後就是娘娘的人了。奴婢定當盡心竭力伺候著娘娘,絕無二心。”

花開長著一個圓圓的臉盤兒,上麵圓圓的眼睛卻在滴溜溜的直打轉兒,嘴上表著忠心,可是曲錦衣卻萬萬放心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