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路燈下站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高軒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那個身影在看到他之後也快步走了過來。

“向瓊。”高軒在路邊停了下來,此時的向瓊全身上下早已沒有了當時的嬌小,取而代之的是英姿勃勃。

“高大哥。”向瓊的身體挺得筆直,“蔚姐來了。”

高軒點了點頭:“我看到了。”

“你……不去見她一麵嗎?”向瓊遲疑了一下道。

高軒向遠方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那輛軍車,甚至連車子也沒有看到:“你們住在哪兒?”

“會賓樓大酒店,離這裏不遠。”

高軒正在沉吟著是不是要去,這時一輛警車呼嘯著停在了身前,車還沒停穩,便有兩名警察跳了下來,道:“你是高軒吧?我們是城南派出所的,現在懷疑你與一起故意傷人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去配合調查。”

高軒頓時想到了樊梨花跟他說的話,想不到來得這麽快,正要說話,隻見向瓊淡淡道:“他沒有時間。”

兩名警察像是聽到了什麽非常不可思議的話一樣,但是接下來向瓊的話更是讓他們覺得耳朵出了問題,向瓊還是那副淡淡的口吻:“而且,他打了也是白打。”

向瓊看上去就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小女孩子,兩名警察怎麽會跟她較真,對高軒的言辭也還算客氣:“上車吧。”

高軒上了前,向向瓊道:“我把這裏的事情處理一下就過去。”

向瓊的目光在兩警察的胸前掃了一下,轉身離開了去。

跟著警車去了派出所,派出所裏的燈沒幾盞亮著的,隻有樓下的值班室裏倒是挺熱鬧,幾個人因為賭博被舉報帶了過來,正等著家人來送罰款贖他們回去。裏麵的兩個值班民警也笑眯眯的跟他們說著話,倒是很有打成一片的味道。

高軒被帶上了二樓的一間辦公室,高軒心裏好笑,自己居然有幸被所長親自接見。

進了去,門便被帶上了,所長是一個腆著很大肚子的人,頭發從耳邊在頭頂橫著梳到另一邊,將中間的光圈給擋了住,在看到高軒的一瞬間,臉上露出極其厭惡的神色,嘀咕道:“媽的,不省事。”

一耷筆錄紙重重地摜在桌子上:“說,為什麽打人?”

高軒原本是很有誠意地來配合調查的,可是這個叫做楊二標的派出所所長,素質居然如此低下,便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打誰了?”

“你打誰你不知道?”楊二標火大,這一大晚上的,正在跟朋友吃飯,忽然接到領導電話,要他親自處理這個案子,這所謂的處理,意思是什麽他自然明白得很。

“我妹妹在女生宿舍裏被男孩子打,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高軒反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顯然是在拷問著楊二標的良心。楊二標沉默了一下,居然說道:“小夥子,你還小,這個社會很殘酷,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高有低。小夥子,我不想難為你,我給你個建議,有些人雖然做不到顛倒黑白,但是指鹿為馬的能力還是有的。現在有人在找你的麻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把這件事情擺平了。”

高軒很吃驚於楊二標的話,在他看來,這件事情楊二標無非會有兩種處理方法,一種就是狼狽為奸,另一種就是秉公處理,但是楊二標采取的卻是第三種方法。高軒能夠感覺到楊二標的矛盾,一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矛盾。

“為什麽跟我說這些?”高軒不由問了一句。

“因為……”楊二標還沒說完,門已經被推開了。

楊二標臉色變了一下,道:“王隊,你怎麽來了?”

“這個案子現在由刑警隊處理了。”王隊根本不把這個小派出所所長看在眼裏,向身後的兩人揮了揮手,“帶走。”

楊二標咬了咬牙,道:“這個案子是在我的轄區裏發生的。”

王隊鄙視地掃了他一眼:“這麽說,你不受不王局長的領導了?”

楊二標閉上了嘴,看著高軒被他們帶走,高軒會有什麽樣的遭遇,他完全能夠想像得到,可是他又能做得了什麽呢?他隻能在心裏默默地說,小夥子,其實你的經曆當年我也曾經曆過。

在被反剪了雙手銬上,推著向前走的時候,高軒的心裏居然沒有一點憤怒的意思,恰恰相反,非常冷靜,他就想看看,這幫警察還能有什麽更加出格的舉動來。

上了警車的後座,那是一個與前麵駕駛室隔開的空間,兩個人跟了進來,不懷好意地看了高軒一眼:“放鬆一下吧。”

所謂的放鬆,當然是給點厲害給高軒嚐嚐了,這對於他們來說是輕車熟路了。雖然一再要求要文明執法,不得濫用私刑,但是也就是這麽一說而已,對於一些慣犯,不上手段,這幫家夥怎麽會交待?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而且他們經常交流創新,開拓進取,與時俱進,一些手段都是高明得很,當然那些先進的方法是對“頑抗”分子的,對於那些慫包,沒必要用“高科技”,既然敢動手,就有把握讓他不敢對外說,要不然哪會有什麽“躲貓貓”事件發生呢。

高軒的手被反銬著,冷冷地看著這兩個人,這時的他心裏充滿了悲涼,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打個電話給父親,當你致力於反腐時,當你致力於從上到下扭轉工作作風時,我們被稱作為“人民警察”的警察卻是不分青紅皂白地要對一個手無寸鐵且被反銬著雙手的人濫用私刑,你又會作何感想。

“小家夥,你得罪人了,這是給你長點記性。”一人說著,一邊毫無防備地將手中的棍子向高軒的肩膀揮了過去,或許在他的眼裏,此時的高軒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你什麽時候看到過羔羊會反抗的?

所以他很慘!棒子還沒落下,他的肩膀上便多了一條沉重的讓他的雙膝根本無法承受的腿,強大的力量讓他的肩膀炸痛,跟著這股衝擊力便傳到了他的膝上,隻聽撲通一聲,他已經跪在了高軒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