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書記,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隻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高軒撓了撓頭,他說得沒錯,今天是碰巧遇上,可是以後呢?

樊梨花已經換了一套衣服,神情也恢複了自然:“高軒,謝謝你,今晚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高軒笑了笑:“這事過去了,以後咱們都不要再提,樊書記,以後晚上不要給人家開門。”

聽著年紀比自己女兒大不了幾歲的高軒這麽一本正經地跟自己說話,完全超出年齡的成熟,樊梨花的心頭覺得怪怪的,一時之間竟有些失神,高軒忽然間也變成了那個曾經為她遮風擋雨出車禍而去世的丈夫了,目光也變得有些蕩漾。

“媽,吃飯吧,高大哥還餓著肚子呢。”樊玲畢竟年紀小,高軒剛剛的見義勇為博得了她很大的好感,立刻升級成為高大哥了。

樊梨花從失神中醒過來,這才醒覺眼前的是個小夥子,便說:“我去把菜熱熱。”

高軒也沒攔著,很快重新坐回,經曆了剛剛那事,這飯吃在嘴裏也是味同嚼蠟。

吃了飯,高軒自然不便久留,起身告辭,樊梨花作勢送了送他,雖然隻是個年輕人,但是瓜田李下的,畢竟寡婦門前是非多,傳出去也沒什麽好話,樊玲本也要送的,被高軒婉拒,說他吃得多了,習慣散散步走走。

雖然這借口有點不對題,樊梨花卻是知道高軒在替她們娘兒倆著想,心存感激,正想說點什麽以後生活上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之類的話,高軒卻是先開口了:“樊書記,以後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招呼一聲就行了。”

不知道為什麽,樊梨花的鼻子就有點酸了,這個大男孩以後一定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不要睡得太晚了,明天我們還要去看望魏主任。”樊梨花叮囑了一聲。

第二天並沒有能夠成行,一大早的樊梨花接到鄉政府打來的電話,說讓她和魏主任一起到鄉裏去一趟,樊梨花就說魏主任去治病了,辦公室的沈秘書就說,那讓高主任來吧。

村裏的職務不少,林林總總有八九個,但是由於待遇低、事情雜等方麵的原因,人員並不齊整,除了書記、主任、會記這三大員以外,其他的人可有可無,不影響到整個班子的運轉。梨花村並沒有副書記,連副主任還是高軒剛剛過來的。

樊梨花打了個電話給高軒,高軒還以為是通知他走了,不曾想是有事情,反正自己就住在鄉政府,來的也快。

在宿舍裏等了一會,看到樊梨花的馬3過了來,高軒踩著點從後門進了鄉政府的院子。跟在樊梨花後麵,高軒低問了一聲什麽事,樊梨花也不是太清楚,說上去就知道了。

在二樓的小會議室裏,縱放的會議桌麵向外坐著兩個人,坐在邊上的正是昨晚被高軒扇了個耳光的副鄉長馬有才,而另一個人的麵孔有些陌生,卻是鄉長薛厚德。高軒過來的時候,他正好在市委黨校學習,昨天晚上才回來。

高軒和樊梨花過來的時候,兩人正在交談著什麽,樊梨花進了去,麵對威嚴的鄉長大人也不見什麽膽怯,拉了椅子坐下,高軒也落落大方地在隔著樊梨花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位小同誌是……”薛厚德並不認識高軒。

馬有才道:“薛鄉長,他是新來的大學生村官,叫高軒,在梨花村任副主任。”

高軒自然是認出了馬有才,不過臉上卻是一副根本不知道的樣子,不卑不亢地道:“薛鄉長,我叫高軒。”

薛厚德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高軒一眼,微一點頭,道:“樊書記,梨花村那個沙場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人都把狀告到我這裏來了。”

馬有才的眉頭忽然擰了一下,這個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不過他並沒有想到眼前的高軒就是昨晚教訓自己的人,隨即把目光投向了樊梨花,那目光就像是粘蟲一般在樊梨花高聳的胸脯上掃了一眼,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道:“樊書記啊,這件事情要是再不辦好,鄉裏就被動了,這麽點小事,還需要薛鄉長親自出麵嗎?薛鄉長可是昨晚才回來,一直忙到大半夜,到現在才睡三四個小時。”

高軒的眉毛微微一揚,這個馬有才還真是麻繩穿豆腐提都提不起來,在一個村支部書記麵前這麽恭維鄉長,鄉長的權威需要你這樣來?怪不得都要退的年紀了,還隻是個副鄉長。

樊梨花淡淡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向胡書記匯報過了,胡書記親口說會跟陳楊談,我這個支部書記就不好再追了。”

薛厚德向馬有才看了一眼:“老馬,這什麽情況?”

馬有才裝糊塗道:“樊書記沒向我匯報,我也不清楚。”

薛厚德的目光裏便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道:“樊書記,你把情況再跟我說一遍吧。”

樊梨花卻是向高軒看了一眼,道:“後續的事情是小高主任跟進的,小高主任,你說說吧。”

高軒輕咳了一聲,道:“事情其實並不複雜,陳楊是原沙場的承包人,其實說承包,也隻是借用了梨花村的河道,現在又有一個叫劉江的人也要在他邊上搞沙場,陳楊覺得這樣對他的生意有影響,但是他又不能影響到樊書記,所以他就說他門前的水泥路是他出錢修的,要想從前麵過去,就得付他的路錢。”

“馬鄉長,你覺得陳楊提的這個要求合不合理?”薛厚德偏過臉去問馬有才。

馬有才怔了一下,馬有才駐的村就是梨花村,不然今天他也不會在場,陳楊私下裏沒少孝敬他,吃著拿著都是常事,因為劉江來搞沙場的事情,還單獨找過馬有才,馬有才當時也覺得難辦,總不能你能搞,別人就不能搞,也沒這個理,所以馬有才給他出了要路錢的主意,現在薛厚德這麽一問,他倒是不便於過於直白了,便道:“合理不合理,主要還是要看陳楊要多少錢,如果這個錢數在合理範圍內,就算合理。畢竟水泥路是他修的,生意人,怎麽肯吃這個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