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逃跑一般,高軒連滾帶爬地回到了陳鬆的院門前,心跳要比平時快了一倍,靠著門的時候,雙腿都在打軟,幹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今天這臉是丟大發了,居然當著女神的麵吐了酒,這個印象真的是很難挽回了。

高軒坐在地上,沮喪到了極點,在這個時候他才是一個墜入愛河的不折不扣的毛頭小子,平常所表現出來的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早已一掃而空,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與看起來對自己並沒有什麽感覺的陳樺建立起交流的平台。

陳楊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追到了門前,躬著腰喘著:“高……高軒,你跑……跑什麽,累……累死我了。”

高軒剛剛吐了一場,酒勁消了一大半,陳楊這麽一問,高軒頓時一肚子苦水,卻又是有苦也說不出,他總不能說,你妹子是我夢中情人吧。

苦笑了一聲,高軒揉著額頭道:“三哥,陳樺也是才畢業兩年,手頭未必有這麽多錢,再說了,你是她哥,找她借錢,你的臉往哪兒擱?”

陳楊撓了撓頭,高軒說的也是這個理,高軒撐著地坐了起來:“三哥,這事交給我吧,我來想辦法,你明天跟周小龍聯係一下,把這個錢給他還上。”

陳楊怔了怔,道:“你……有辦法?”

門忽然開了,陳鬆站在門前,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聽到他的聲音:“你們在門口幹什麽?進來吧。”

坐到屋子裏,高軒略有些尷尬,陳楊卻是如坐針氈,抓耳撓腮,陳鬆道:“剛剛你們在外麵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老三,到底怎麽回事?”

陳楊的臉忽然漲紅了,高軒忽然覺得他們兄弟間的關係挺微妙的,在這個家裏,至少從陳鬆這裏,能夠感覺到,對陳楊他是恨鐵不成鋼的。

“大哥,是這樣的。”高軒把陳楊因為替人家擔保欠下高利貸的事情說了,陳鬆聽著,眉毛微微一揚,顯然,他對這個說法有些質疑。

看著陳楊的麵色變得難看,高軒能夠體會到被人誤會的痛楚,隻是還沒有說話,陳楊已經跳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在你們的眼裏,我就是個無所事事、不學無術、隻會惹事闖禍的害人精。好,那我走,反正沒有人在乎我的死活。”

“三哥……”高軒看著暴走的陳楊,拉了他一把,“有話好好說,沒有人這麽看你。”

陳楊一臉的悲憤:“沒有人嗎?”

“老三,你看看你的樣子,這麽衝動能讓誰放心你?”陳鬆喝了一聲,“你什麽時候能夠穩重一點?我告訴你,從來就沒有人排斥你,排斥的人隻是你自己。”

說完這句話,陳鬆霍然起身,出了客廳,顯然他也挺生氣的。

高軒扯了一下陳楊,低聲道:“三哥,你的話太傷大哥的心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麽事情非要鬧成這樣呢。”

陳楊還處於衝動之中,忍不住道:“他們什麽時候把我當一家人看了?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瘟神,你說我留在家裏還有什麽意思?”

高軒道:“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你做的事情讓他們失望呢?”

陳楊怔了一下,他一直看到的都是別人的態度,確實沒有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高軒這才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不管家人有沒有排斥你,你隻要告別過往,把你的玩世不恭收起來,用事實表現告訴大家,你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麽不堪,這個家庭又有什麽理由不接受你呢?三哥,沒有什麽比一個完整的家庭要更溫馨的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高軒自己的內心也是複雜已極,一直以來,他都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當別的孩子牽著父親溫厚的大手去遊樂場時,當別的孩子依偎在父親寬闊的胸膛裏撒嬌時,他隻能羨慕、嫉妒地看著,所以他非常渴望能有一個正常完整的家。

陳楊垂下了頭,高軒的話沒有太深奧的道理,但是親情卻是最能打動人心的,這時陳鬆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多了一個袋子,放到了桌子上:“這是十二萬,連本帶利應該差不多了,明兒一早趕緊把錢給還上,老三,回頭幹點正事,不要再惹爸生氣了。我們是兄弟,哪會看著你不問。”

“大哥,我……”陳楊有些尷尬,陳鬆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麽都不用說了,好好做出點樣子來,過一陣子爸回來了,讓他看看,陳老三還是以前那個陳老三,不是個痞子。”

“我本來就不是痞子。”陳楊委屈地嘀咕了一句,卻是瞬間打破了剛剛的隔閡,或許這就是兄弟感情,而讓高軒自己也頗為吃驚的是,自己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

這一晚,這弟兄倆聊了很晚,都變成了話嘮,說了很多他們童年的一些趣事,高軒一直靜靜地聽著,從他們兄弟的聊天中捕捉一些關於陳樺的“情報”。

他這才知道,陳家一共兄妹四人,除了目前已知的老大陳鬆和老三陳楊以外,還有個二哥陳楓以及四妹陳樺。陳楓在他們的聊天過程中提到了並不是太多,似乎都有意無意地在避開,倒是陳樺的內容要多上一些,她跟老三陳楊居然是龍鳳胎,陳楊比他早生幾分鍾。

高軒想,怪不得他對陳楊有著一種親切的感覺,原來是這個原因,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陳楊跟陳樺確實挺像,隻是性別不同,氣度上自然也不同,這才沒引起高軒的格外注意。

而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更是讓高軒聽得如癡如醉,覺得自己對陳樺的了解又多了幾分,其實有的時候他自己也覺得奇怪的很,愛上一個人是如此地輕易,根本不管其他方麵的任何因素,或許這才是純粹的愛情吧。

這一夜,高軒懷著**一般的情懷墜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