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元神出竅

粉身碎骨般的巨痛如『潮』水般襲來,陳子寧宛如石人,連眉頭都未皺一下,見那羅天琉璃罩還在收縮,無所不在的重壓將他體內血『液』更快飆『射』而出,陳子寧禦使著飛劍,一刀刀地將四肢上的骨肉剮了下來,漫天的血肉飛灑下來,終於有人支持不住,暈倒在地,甚至還有數人肝膽俱裂,死於非命。

盤澤楦渾身顫抖,親眼看到自己身上的皮肉一塊塊向下掉落,『露』出了森白的骨骼,什麽肝腸寸斷,什麽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痛苦的百分之一,盤澤楦用一種無比惡毒的眼光盯住陳子寧,嘶啞著嗓音狠聲道:“你就算死了,盤家也絕不會放過陳家的!”

陳子寧隻冷冷與他對視了一眼,長嘯一聲,道:“記住,陳子寧不可辱!陳家不可欺!”

這一句話被陳子寧以龍『吟』之術道出,聲音傳遍了聖京城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聽聞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堅定和血『性』,於是這座城市中的上百萬人集體失聲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或是奔向白蓮湖,或是不顧一切地向人打聽事由。

說完後,陳子寧伸出兩指,將自己雙眼挖了出來,而盤澤楦又是一聲慘叫,眼眶亦爆開兩朵血花,這一擊終於使這位強者徹底崩潰,不顧一切地慘嚎起來。

不過武皇級的肉身強橫無比,哪怕此時盤澤楦的修為盡喪,但千錘百煉出來的機能卻並沒有完全喪失,隻剩腦袋與心髒還留存的盤澤楦依舊沒有喪命,正垂死掙紮著。

見羅天琉璃罩的力量消散,化為一個水晶碗狀的靈器向盤澤楦飛去,這時空中突然裂開了一條細縫,一股力量將這件靈器以及盤澤楦中指上的一件儲物戒牽扯而去,隨著裂縫的消失而沒了蹤影。

陳子寧轉過身來,朝四方望去,雖然此時他眼眶裏是血肉模糊一片,但每個人都感覺到自己被他注視著。

長風學院的人渾身顫抖,仿佛身同感受,傅奇偉與嶽靈等人更是淚流滿麵。

而不管是景小葉、曲鳳梧、舒蕾、沈元圖和岑安君等與陳子寧舊識的人,還是十大學院裏與陳子寧交過手的萬司康、上官夢嫣和唐彩妍等人,在這一刻都思『潮』澎湃,明白今天的這一幕將永久地留存在他們的心底,影響著他們的一生!

慕容天香如長虹貫空,疾馳而來,見到的正是這一幕,陳子寧最後向她笑了笑,凝視了一會兒。

慕容天香如中了定身術一般,呆立空中,千百般滋味湧上心頭,這個與她有著合體之緣的男子,在這一刻仿佛向她傳遞了無數的信息,和一種莫名的情愫。

飛劍自天而降,穿過了陳子寧的心髒,隨著這一劍,方圓數百丈的空間突然爆炸,無邊的血光轟然而至,如驚濤駭浪,又如狂風暴雨,衝向湖邊所有的人,隻有那些達到了武尊級以上的強者才勉強站在原地,一些修為差的人更是如風中的秋葉,又或滾地的葫蘆,狼狽不堪。

等這些人穩住了身形,再看向那處戰場時,除了與天地間一般無二的淡淡血光外,所有的地方都空空『蕩』『蕩』,不管是盤澤楦,還是陳子寧都沒有了一絲蹤影。

所有觀戰的人心中,在這一刻仿佛也像這處戰場一般,空空『蕩』『蕩』,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白蓮湖的,直到傍晚時分,整個聖京城的天空,那凝重而森寒的血光才漸漸消散,現出了一輪血紅『色』的夕陽。

白蓮湖邊有人離去,卻有更多的人從城內趕來,一些人更是懷著朝聖的心情,來到此處,雖然他們知道這裏除了湖邊倒塌的房屋和斷折的樹木外,沒有什麽好看的,那位不畏盤家,寧死不屈,與一名武皇巔峰級強者同歸於盡的少年早就不在了。

無數人傳誦著這一戰的情景,那些親眼目睹的人更是被大家圍成一團,隻是與以往的不同,這些真正見過戰鬥場麵的人沒有得意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誇大的描述,卻依舊讓人百感交集,或長籲短歎,或熱血沸騰。

何為武者?

士可殺不可辱?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富貴不能『**』,威武不能屈?

一怒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

這時候,很多人的心中找到了答案,“陳子寧不可辱,陳家不可欺”這句話猶在耳邊回『蕩』。

縱然盤家是萬年世家又如何?縱然是武皇強者又如何?

隻是那個叫陳子寧的少年呢?

你身處何方?

是生是死?

哪是怎樣的力量?

能讓天地感應,能讓一名武皇巔峰級的大人物毫無還手之力?

盤家對此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陳家又如何去麵臨這個龐大勢力的怒火?

這一個個問號在每個聖京人的心中冒出,卻又不得其解,但不管怎樣,這一戰將在最短的時間內和最快的速度下,傳遍大陸上的每一個角落。

季高將昏『迷』中的季瑤交給了一名女『性』長老,向身邊的人道:“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這又是大『亂』將起的一個兆頭。”

沐景天久久望著那處戰場,想道:“這便是他的實力?可笑我不自量力,此戰過後,盤家將付出沉重的代價。”

赫連俊歎道:“我不如他。”

巫青山眼中光芒閃爍不定,顯然想了什麽,道:“此戰過後,聖京城中再無我想挑戰的人了,我即刻返回原古森林,就此告辭。”

長風學院的人站在白蓮湖邊,凝集在一起、沉重而壓抑的氣勢讓每一個經過的人不自覺地遠離他們。

良久,燕好古沙啞著嗓音道:“走!我們回學院,去告訴每一個學院的學生,隻要長風學院不倒,這一戰將永遠記在校史之內。”

陳廣熊右手執筆,坐在一間布滿了格子的密室裏,卻淚流滿麵,手臂顫抖,久久不能落筆,他是陳家在聖京城收集各種情報的負責人,早在白楊莊的人時候,就被派來此地,白蓮湖一戰,他趕去時已近尾聲,但具體的情形卻不難打聽到。

要如何落筆?

與武皇一戰,掘雙目,剮血肉,斷筋脈,廢丹田,連心髒都被洞穿,更在最後驚天動地的爆炸中消失,這樣的傷勢縱然是武聖也不可能逃生,何況是一名武宗?

該如何向老族人,向陳廣鳴、展萍夫『婦』,向族人們交代?

那是陳家最大的支柱和最大的希望啊!就算是他犧牲了『性』命,也不願子寧受到一點傷害。

但陳廣熊知道自己必須寫,還要寫得仔細,讓陳家最快知道這個消息,作出最快的反應!

慕容天香立在一塊巨石上,白衣勝雪,美憾凡塵,然而從巨石下經過的人都沒有對她瞧上一眼,隻有一些修為高深而且神念過人的武者,有些驚疑不定的向這邊望了幾眼。

睜開一直閉著的雙眼,慕容天香『摸』了『摸』小腹,突然笑了,再望了白蓮湖一眼,身化長虹而去。

季瑤在皇宮中醒了過來,再次奔回了白蓮湖,望著又恢複了平靜和清澈的湖水,喃喃自語道:“這就是陳子寧,這就是陳子寧……”

季陽終於從閉關密室中走了出來,渡過了走火入魔之劫,一身修為似乎又有精進,不過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高興的神情,隻是望向了白蓮湖的方向,心道:“若這樣,我就等於永遠敗給了他,連個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的長風學院一片沉寂,仿佛在醞釀著什麽,而在七星社的駐地內,陳子傑一拳擊在堅硬的牆壁上,在上麵捶出了一個淺坑,同時整個指掌間也是血肉模糊一片,他卻沒有半點感覺,隻有心中那撕裂般的沉痛,在他身後,杜濤、苗舒方、陳子常、陳子康和陳子濤等人無不淚流滿麵,悲憤欲絕。

王海突然站起來,大聲道:“子寧永遠都是我們的魁首,我們七星社以後的宗旨就是‘不可辱!不可欺!’。”

宿舍裏,孟雪聞訊後隻說了句:“子寧不會有事的,他答應過我。”然後再也不開口,身上活潑的少女氣息漸漸消失。

展萍雙手互握,放在心口上,兩眼開始模糊,她都記不清上次流淚是在什麽時候了,是在九歲那年全家被季氏殺死的時候?還是十四歲那年,義父義母同一天逝世的時候?又或者是十八年前,廣鳴對她說“跟我走吧”的那一天?

陳廣鳴沒有流淚,隻有那微微顫動的十指出賣了他,背上的瑤賾劍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此時的心情,突然在鞘中顫鳴一聲,如清脆悅耳。

被這清越響亮的劍鳴聲驚醒,陳廣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眼中精光一閃,衝進了書房。

陳道衝在突破武宗後,仿佛年輕了十歲的麵容,刹那間就像又老了十歲還不止,沉默了一會後,向虎目噙淚的陳廣林道:“立即送出紅眉鴿,讓清華城、越連城還有龍口城的族人回來,所有的島上,除非離不開,否則所有的族人全部上無蹤島,再請龍龜前輩監控南域的動靜。”

白蓮湖一戰的後果,影響的不止與陳子寧有關的人,此戰引起的狂瀾,正以鋪天蓋地的勢頭卷席了整座大陸,也引起了所有武者的關注。

南越國,元始宗的駐地內。

沈元華走到一個白發老者的麵前,單膝跪下,道:“師父,弟子請求下山。”

老者訝然道:“這是為何?當初你不是說要在宗門潛修十年,才肯下山的嗎?”

沈元華道:“白蓮湖一戰,凡有血『性』的人無不激起熱血,弟子心『潮』難平,已不適合潛修,願遊曆天下,仗劍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