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死戰

一條長河的虛影出現在陳子寧的腳底下,橫貫了整個白蓮湖的上空,有如天下的銀河,川流不息;更有重重巍峨沉雄的山影將陳子寧團團圍住,一尊鼎爐懸浮在他的頭頂上,雖小巧卻散發著古樸宏大、澎湃深遠的氣息。

“好劍氣!好靈器!”

盤澤楦不由出聲讚道,他出身於上古四大世家,身為太上長老,執法堂首座,更活了一百八十多歲,若論見識之廣博,在場的眾人中不作第二人想。

他一見日月山河鼎的威壓,便知這是一件不輸過八階靈器的寶貝,而作為鼎爐狀的靈器,往往都有更多的妙用,這絕對是一件無價之寶!

哪怕是對於傳承了上萬年,底蘊深厚得讓人難以想象的盤家來說也是一樣,盤澤楦一生當中,不知見識了多少寶貝以及靈器,這一刻還是按捺不住心中浮現的一絲貪念。

先前那道劍氣也威勢不凡,其中蘊含的劍意幾可毀天滅地,不知是何來曆?

盤澤楦心思剛剛回想起來,便記起了去年曾轟動天下的摩天崖異象,這是大破滅劍氣!

盤澤楦一想到這個字眼,不由為之『色』變,道空武神的天資才情幾乎可以說是數千年一出,盤家作為上古世家,其傳承絕學《盤皇印》是天階上品武技,世上除了五六家的勢力的傳承能與之比肩外,其它的人就隻能仰望,而道空武神所創的這一門蓋世絕學,卻是公認的天階極品!還壓過了盤家的《盤皇印》!

難怪這個小輩以武宗級的修為,就能削弱他的盤皇印第一式,盤澤楦看著陳子寧,眼中精光一閃,如果說來之前隻是想謀奪此人身上的各種絕學,這一刻卻讓他動了殺機,他絕不充許此子存活下去,否則定是他盤家未來的大敵。

陳子寧雖然不知道對手心中的所思所想,但心靈卻感應到了盤澤楦的那一絲殺機,心中終於放下了一切包包袱,他知道,今天如果不全力以赴,能不能再見到明天的太陽都難說。

盤澤楦雙手虛抱,掌心朝下,幽廣而蒼涼的氣息陡然而現,一式辟地印朝陳子寧鎮壓過去,頓時陳子寧的心靈上仿佛有了一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難以言敘的重壓透過層層山影,加持在他的身上,身上的仙鶴水雲衣剛剛浮現出十數朵水雲,便被輕易擊潰,陳子寧腳下一沉,渾身筋骨緊繃,難以動彈,連呼吸都無法做到。

日月山河鼎幻化出來的炎日與銀月,一拙一巧,從正側兩麵向這一式辟地印撞了過去。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夾雜著空氣的尖嘯聲和湖水的轟隆聲,遠遠地傳遍了聖京城,雙方雄渾至極的能量對撞,波及到了數百丈之外的湖岸,圍觀中一些修為淺薄的人甚至被拋翻在地,難免受些皮肉之傷。

而兩人戰鬥的下方,那處湖麵被擊開了一個深可見底的巨坑,隨後一向平靜的白蓮湖此時卻卷起了一丈高的巨浪,以兩人交手的地點為中心向岸邊衝去!

岸邊的人見了慌忙向遠處逃離,也有不舍放棄任何一個戰鬥場麵的人,跳上了樹頂等高處,巨浪過後,不僅將岸邊數百棟房屋衝塌,更卷走了數十名來不及逃離的人。

季高帶著數名季氏長老,刑孟強也帶著數十名羽林軍的手下,先後趕到了這裏,見了眼前的這一幕,都是臉『色』發白,既有些惱怒,又有些慶幸,想想如果這兩人的戰場不是這白蓮湖,而是在城中人煙稠密的地方,那又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雖然這兩人對陳子寧,甚至盤澤楦腹誹不已,但隻要不將聖京城損害太嚴重,他們也不敢上前製止,季氏雖然貴為一國之尊,但對盤家來說卻不夠看,至少不是他們這種武尊級修為的人物能夠製止的。

陳子寧雖然將辟地印攔截了下來,那輪正麵相撞的炎日卻幾乎潰散,連原本熾熱的光芒都暗淡了不少,隻得以將其招了回來。

盤澤楦見再次無功,不由有些掛不住臉麵,以他武皇巔峰級的修為,所修煉的又是世間最為頂尖的絕學,卻奈何不了一個十多歲的小輩,傳揚出去,隻怕要將盤家的臉麵給丟了,當下十指微扣,隨著他手訣的變幻,白蓮湖上空的風被定住了,整個空間都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乾坤印!”

盤澤楦施展出這一式,一種天地皆在掌控的氣勢彌漫開來,仿佛他就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陳子寧雖然身處重重防護之中,卻一樣感到如負重山,渾身難以動彈,連呼吸都無法做到。

深邃浩瀚的能量將迎上來的銀月炸開,穿透了層層山影和陳子寧剛剛祭出的聚奎盾,又將圍繞在陳子寧身前的水雲擊散後,能量依然沛莫能禦,陳子寧一式五行合一攔截過去,殘留的力量使得他七竅溢血,全身上下裂開了無數道創口,形象慘烈至極。

遠處正在觀戰的景小葉、曲鳳梧等人,和長風學院的人心中不由一緊,傅奇偉、嶽靈等人更是被指甲刺破了掌心的肌膚,滲出了鮮血猶不自知,想起與陳子寧交往的種種情形,恨不得衝上去與之並肩戰鬥。

不過理智告訴他們,衝上去除了拖累陳子寧外,他們半點勁也使不上,而且在這種場麵,他們代表的將不是他們個人,還有他們身後的家族或宗派。

數百裏之外,早上剛剛離城的慕容天香突然心血來『潮』,氣息不穩,而且眼皮直跳,以她武尊的修為,早已能掌控自身的所有機能,這種不可自控的情況,往往預示著將有一件對她十分重要的事發生,而地點隱隱指了她身後的聖京城。

此時的聖京城還有誰能讓她如此不安?慕容天香想到這頓時停下了腳步,折回了來路,向聖京城縱身掠去。

季瑤得知白蓮湖那邊引起的驚天動靜是陳子寧與人在戰鬥後,再也坐不住,急匆匆地趕來,正好看到了陳子寧受傷的這一幕。

季瑤感同身受,不由地心急如焚,急忙奔至季高的身邊,懇求道:“長老,城中不是不準私鬥的嗎?你快去阻止他們啊。”

季高苦笑道:“丫頭,別『亂』說,我們可惹不起盤家,再說以我的修為,有心也無力啊。”

這樣道理季瑤如何不知,她也是病急『亂』投醫,聖京城作為季氏的根基所在,別說武皇級的強者,就是武聖級的老祖也有一人在皇宮中坐鎮,此時這些人都沒有現身,顯然是默認了這場戰鬥。

自己居然撐不過三招!

雖然陳子寧知道這般戰績傳揚出去後,將會震動天下,但他還是感到不甘,隻要給他十年時間,不!哪怕是五年的時間,他不僅不懼眼前的這個老匹夫,就是盤家這個龐然大物,也不足以讓他畏懼!

陳子寧將日月山河鼎和聚奎盾收起,雙手印訣變幻,隻見腳底下的長河虛影猛然卷起下方的湖水,由虛化實,陳子寧身形一沉,隨即隱入了水中,而且連氣息也完全消失於天地間。

這卻是陳子寧在晉升化神中期後,漸漸掌控的水遁術,這水遁術是五行遁法中最易掌握的,不僅能在水中來去自如,更能與水完全融入在一起,就像真的隱身了一樣,借這個機會,陳子寧急忙服下幾粒靈丹,用以修複體內的傷勢。

“在我的麵前也想逃?沒那麽容易!”

盤澤楦以強橫至極的神念掃瞄了整個白蓮湖,甚至連湖中的蝦米和泥底的泥鰍都掌控由心時,還是沒能找出陳子寧的身影,臉『色』當場黑了下來,當即取出了一件倒扣如碗狀、晶瑩剔透的靈器。

“這是羅天琉璃罩!沒想到在此人的手中。”季高一見此物,不由失聲叫道。

季瑤聽了忙問道:“這件靈器很厲害嗎?”

季高看了她一眼,道:“這是一件八階靈器,世間少有,你說厲害不厲害?”

不用季高解釋,季瑤也知道一定十分厲害,他們季氏相傳也有一件八階靈器,不過季瑤從未見過,隻知道達到了這個品階的靈器,件件都有通天徹地的威能,心中不由又為陳子寧擔心起來。

羅天琉璃罩一經離手,見長就漲,刹那間就化為一個透明氣膜,將整個白蓮湖都籠罩在其中,在這件靈器的內部還有無數如實質般的光芒在來回穿梭,連每一滴水都被這些光芒分離成分子狀,偏偏湖中的那些活物卻絲毫無損。

陳子寧感應到危機,急忙又使出了土遁術,沉入了湖底的淤泥之中,他的土遁術才剛剛掌控,隻能在短距離,而且是在沒有山石等雜質的土壤中才能穿行。

正當陳子寧要一走了之時,盤澤楦的聲音穿透了白蓮湖的每一處空間:“陳子寧,我知道你能聽見,你如果不想千島湖陳家出事的話,就馬上給我現身!”

見連羅天琉璃罩這件八階靈器都無法搜索出陳子寧的蹤影,盤澤楦不由惱怒成羞,以他此時的身份,居然說出了以家族來威脅一個年輕後輩的話,在當場眾人聽來,實在丟了盤家這個上古世家的顏麵。

盤澤楦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等他說完後才意識到這一點,不過潑出的水或許能收回,這說出的話卻是萬萬收不回,好在想到陳子寧的成長潛力和他身上蘊藏的那些秘密,盤澤楦便管不了那麽多。

陳子寧聽了雙眼通紅,默想片刻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從湖底浮出了水麵,他一現身就被無所不在的光芒探測到,這些如尖針般的光芒聚集過來,讓他感受到了如芒在背的真正含意。

羅天琉璃罩不僅能封鎖空間,更能自成一界,形成一種特殊的領域,在這方空間之內,擁有羅天琉璃罩的人能『操』控天地靈氣和重力等,占據了先天上的優勢。

感受到自己完全與天地靈氣隔絕,更有無數光針環繞,對陳子寧來說,就像是飛鳥落了水,魚兒上了岸,在最劣勢的環境中掙紮,而對手又是一位比他強大十倍以上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