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彌霧控鶴

那璨若星辰的雙眼,溫潤如玉的鼻梁,櫻桃般的小嘴,娥眉淡掃,珠髻環鬢,加上巧笑如花,一時間花廳裏的六個青年都感覺時間停止了。

陳子寧不得不承認,在他見過眾多的女子中,也隻有曲鳳梧與靈鶴仙子韓樂羲能與此女相媲美,而不管是孟雪,俞小玲還是季瑤和沈夢凝等,都差了一絲半籌,那“聖唐第一美人”的稱呼一點也不誇張。

慕容天香在雲案後立定,膝蓋微曲,向眾人行了一禮,開口道:“天香見過六位公子,讓大家久等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申庸輝不自覺得站了起來,道:“哪裏,能見姑娘一麵,是我等的福分,久聞姑娘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方知那些詞語不足形容姑娘的一二。”

慕容天香“噗嗤”一聲輕笑,用一隻玉手虛掩了一下,申庸輝頓時『露』出『色』授魂與般的神態。

陳子寧心中暗凜,他本就懷疑這位天香姑娘是魔道有關,以為對方用了『迷』『惑』之術,但用靈識一探,卻發現慕容天香雖有真氣波動,卻隻有武師中階的境界,憑這點修為還不足以達到這種妖嬈魅『惑』的程度,難道這世上真有這等絕代嬌娃?

慕容天香道:“今日能請來六位公子,應該是天香的榮幸才是,特別是陳公子,上次在滸陽城緣慳一麵,今日方得一見。”

說完用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望了過來,陳子寧見矛頭指向了自己,直接道:“聽聞姑娘知道九難寒星實的下落,還望告知在下。”

慕容天香心中暗惱,她的請柬一向比皇帝的聖旨還要管用,收到的人沒有不眼巴巴送上門來的,陳子寧上次在滸陽城拒絕了她,這次肯來赴宴,還真讓安瑞給料中了,隻是為了那九難寒星實的下落。

心中雖有波瀾,慕容天香表麵上卻妙語如珠,與每個人都說上兩三句,均提到幾位平生最得意的事,讓廳中幾位來頭皆是不凡的年輕人俱感榮耀,如沐春風。

慕容天香在座位上坐下後,伸出嫩白纖長的玉指在琴弦上一拂,發出了一串如泉水叮咚,珠落玉盤的聲音。

慕容天香一改笑顏,神情端重,又調試了幾根琴弦後,一段美妙絕倫的音符跳入眾人的腦海,將幾人帶入了一個奇妙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他們完全拋開了情仇愛恨和身上的一切枷鎖,盡情地暢遊,曾經以為無比重要的名利富貴,甚至包括武學和權勢,都成了他們的過眼雲煙。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是一段漫長的歲月,又仿佛隻是眨眼間的那幾刹那,等幾人回過神來時,慕容天香早就停止了彈奏,但他們都覺得尚有餘音嫋嫋,繚繞在他們的耳際。

“古人雲,繞梁三日,不絕如縷,今日聞天香姑娘一曲,始知誠不欺我!”申庸輝晃了晃頭,感歎道。

陳子寧也深深折服,這慕容天香的琴技已臻化境,稱之為道亦不過分,相比之下,他的笛音雖好,卻是青梧子漫長歲月的沉澱,似對方才花信年華,能有如此造詣,隻能說上天實在太鍾愛此女了。

其他幾人紛紛出言讚美,慕容天香見陳子寧不語,話鋒一轉,笑道:“幾位都過譽了,我這不過是雕蟲小技罷,可比不得陳公子的笛音通神,在廣安城,陳公子以一曲神笛,驅使數十萬鑽山鼠跳入灌江,化解了那次最大的危機,不知何時,小女子能有幸與陳公子合奏一曲?”

陳子寧迎上那對剪水雙瞳,心中越發地肯定,此女今晚設宴,是專門針對於他,答道:“若能得到九難寒星實,天香姑娘但有所命,定當遵從。”

此言一出,其他幾人都覺得胸中一悶,這麽好的機會居然還要向佳人提條件?實在是太煞風景了,望向陳子寧的目光不由怪異了起來,巫青山更是咧了咧嘴,強忍住心中的笑意。

慕容天香聽後,氣得鼻子一歪,差點在眾人麵前失態,暗中咬了咬玉齒,想道:“我請他來聽琴賞舞,他的腦袋裏居然隻有那九難寒星實,過一會,我定要叫他出醜不可。”

慕容天香微微示意,站在她身後的小荷上前幾步,道:“幾位公子,今晚的規矩大家都知道,琴音可共享,但小姐的天女舞卻隻能一人觀賞,還請六位公子商量一個章程,即分出個上下,也無需傷了和氣。”

那西涼國王子秦蕭牧道:“既如此,我們每人向天香姑娘送一份禮,誰的最為珍貴,誰便留下,輸的人也無話可說,幾位可同意?”

陳子寧來之前,並未打聽這些規矩,也猜不透此女這麽做的用意,隻冷眼旁觀。

申庸輝隨即附議,慕容天香眼珠一轉,卻道:“天香不過是一名風塵女子,如何值得幾位公子這般厚愛,我看不如這樣吧,幾位就在這花廳之中,憑自身修為『露』一手絕學,誰演示得最為神奇,最不可思議,便請誰留下,大家看如何?”

既然慕容天香都如此說了,六人自然沒有異議,在座的都是武宗修為,除了陳子寧外,每個人的來曆更是不凡,絕不會認為自身的修為和所學的武技差了。

當下秦蕭牧道:“我便來開個頭,請看!”

秦蕭牧說著,右手執了酒壺,將那高四寸的夜光杯滿上,然後左手一握,一團白霧從夜光杯騰出,一離杯口便散於無形,而秦蕭牧則倒轉酒杯,裏麵的酒水已不見一滴,隨即眾人的鼻間便聞到了一股濃鬱芬芳的酒香,慕容天香用來招待幾位貴客的,自然是下品以上的靈酒,縱彌散在空中,也醇厚甘甜,眾人隻嗅了幾口,仿佛就像真的飲下了一杯美酒一般。

眾人都不由喝了一聲彩,用真氣將杯中酒蒸幹,這並不是難事,隻要修為達到了武宗境界,都可以做到,但是要在一刹那間,將滿滿一大杯的酒水完全蒸幹,這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如果不是武尊境界,那這位西涼國王子修煉的一定是至陽至烈的功法。

秦蕭牧開了頭,那輪下來自然是來自蠻族的赫連俊,赫連俊將眼前事物一瞄,笑道:“我便做件辣手摧花之事。”

說完伸手摘下了花瓶裏的一朵顏『色』淡紅,大如碗口的鮮花,用拇、中、食三指捏住,然後再輕輕一抖,隻見數十片花瓣散開,在空中旋飛起來,朝對麵七丈處的一個窗戶『射』出。

當那道鮮紅的虹光隱沒時,那窗框之上已經出現了一朵鮮花,原本散開的花瓣再次聚成了一朵花形,就像真的從窗框上長出了一朵鮮花。

幾名煮茶的少女紛紛發出一聲驚歎,要知道這處風雅閣不僅布置精巧,而且修建所用的材料也無不講究,那窗框絕對是用上百年的鐵梨木製成的,堅硬異常,便是常人用刀劍砍在上麵,最多也隻是淺痕,現在卻被人用嬌嫩無比的花瓣在這麽遠的距離外,硬生生地鑲在了上麵,這份功力和技巧實在是駭人聽聞。

“好!不愧是戰神殿的聖武士!”巫青山由衷讚道,巫神殿向來被世人與戰神殿同列,他以前或許有所不服,但現在見識多了,也收起了這些小心思。

陳子寧也在心中一動,居住在原古森林之中的巫族,與生活在青海大草原上的蠻族,是中土華族之外實力最為強大的異族之一,其個人的平均實力遠遠要高於中土七國的民眾。

而且蠻族與巫族有一點不同,巫族傳承數萬年,自洪荒破碎後,人口最巔峰的時候,也才數百萬,而蠻族則不一樣,青海大草原無邊無際,麵積不亞於整個中土,分布著數萬個大大小小的部落,其中最大的部落人口就有上百萬,加在一起便是十數億。

蠻族民風彪悍,凡成年男子便是天生的戰士,而且視死如歸,以戰死沙場為最大榮耀,以老死床榻為恥,與蠻族交界的大梁、宣武、西涼三國無不深受其苦,邊境從無一日安寧。

也隻有與其不接壤的聖唐、南越等國家的民眾,才對蠻族認識不深,沒有多少危機感。

好在青海大草原上並沒有統一的國家,部落之間都是各自為政,隻有信仰戰神,還有就是供奉戰神殿,對戰神殿的人視之為戰神的仆人,向來尊崇聽命。

輪到敖典時,隻見他取了一個果盤裏如海碗大的龍鱗果,然後放在雲案上,右手中指在龍鱗果的表麵輕輕劃了幾下,等他兩手鬆開時,那個龍鱗果已經分為了十六瓣,『露』出了金『色』表皮內那橙黃晶瑩的果肉。

眾人又是一陣讚歎,別看敖典這一舉動輕描淡寫,隻有親手切過龍鱗果的人才能知道這裏麵的難處,龍鱗果為四品靈果,表麵上密布著指甲大小的鱗片,如鋼似鐵,經常要用特殊的工具才能切開,不少地方都流傳著,有人偶爾得到一個龍鱗果,想盡了辦法也吃不到裏麵果肉的笑話。

敖典僅憑指間的無形指勁,就將這種靈果切開,稱得上是蓋世絕學,如果是切割的不是果肉,而是脆弱得多的**,是什麽後果就不用說了。

坐在右側首位的申庸輝道:“三位的絕學讓我大開眼界,珠玉在前,我就獻醜了。”

說完手執了酒壺,高舉至額間,再往麵前空著的夜光杯倒去,隻見酒壺中那微紅透亮的酒『液』從壺嘴中倒出,形成了一條長尺餘,晶瑩紅潤的水柱,落在夜光杯中發出一陣嘩嘩地輕響,然而數息之後,還是這般,仿佛那酒壺永遠都倒不完,而那夜光杯也永遠都倒不滿。

“真氣循環,生生不息。”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主要是以真氣控製一部分酒『液』再倒流回來,說起來,這與秦蕭牧將酒『液』蒸幹一樣,能做到的人不少,但要做到將一尺五寸之外的酒『液』,再通過水柱倒流回來,卻沒有幾個,至少武宗中低階的武者,絕難做到。

接下來,便是巫青山,他拿起果盤裏的一個翡翠果,道:“這翡翠果太甜,我不愛吃,便跟赫連兄換一個龍鱗果。”

說完,將手中的翡翠果向前一推,翡翠果便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托著一般,緩緩向赫連俊麵前的雲案上漂浮而去,等這個果子落在對方的果盤裏時,旁邊的一個龍鱗果輕輕一跳,同樣浮了起來,向巫青山這邊飄浮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