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黃雀在後

金不換道:“楊兄說哪裏話,你這樣的生活我羨慕還來不及呢,真不知,我何時才能抽身而退。”

陳子寧見天『色』不早,提出了告辭,主人略為挽留,見陳子寧去意已定,便不再勉強了,安排了一部馬車,送到了坊市之中。

到了客棧後,陳子寧讓一名手下去通知曹玉和徐山遠二人,讓他們補充食物和其它物資,做好明天一早就出航的準備。

嚴湖平訝然道:“公子不參加明天寶通拍賣場的拍賣大會嗎?”

陳子寧道:“不參加,離得越遠越好。”

次日一早,滄浪號與另一艘名為新月的戰艦駛離了楓葉島,向北而去,這次離開倒是沒有遭到神龍島的阻礙。

第三天中午,滄浪號和新月號已經離『迷』霧鬼域很近了,船上有見識多的人,見戰艦正朝著這處禁地駛出,不由麵麵相覷。

水麵上開始浮起淡淡的『迷』霧,而空中的霧氣更濃,陳子寧見焰尾鶴對這種『迷』霧有些不喜,而且在『迷』霧鬼域中,靈禽的作用已不大了,又想起離開葫蘆島已有十天,便寫了一封信,讓焰尾鶴帶回葫蘆島,報個平安,等船隊從『迷』霧鬼域出來後,再讓焰尾鶴回來。

又行駛了一個時辰,霧氣更濃了一些,五裏之外便看不清任何東西了,船上的人有些不安,陳子寧正待出言安慰,突然神『色』一變,抬頭望去,隻見天空中一個小黑點從小變大,向船隊的位置疾速飛來。

陳子寧眼力驚人,看清了那是一個人影,能禦空飛行的至少也是武尊級的強者,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抗衡的,卻不知為何衝這兩艘船隻而來?

然而對方似乎認定了這隻船隊,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就站立在了甲板上,這是一名年約四五十,錦衣玉帶,頜下微須的男子,一看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上位者,此時卻有些狼狽,其胸口的衣襟上染了一些鮮血,右肋處被撕下了幾縷布條,而在其肩膀上也印在了一個黑乎乎的掌印。

男子一落地便道:“給我調頭,全速向南麵行駛!”

陳子寧皺了皺眉,心想真是天降橫禍,他揮了揮手,示意嚴湖平等人離開甲板,下到船艙裏去,向來人道:“對不起,我有事要向北走,不可能調頭,不過我可以派出一艘小船,送閣下往南。”

韋覺成一聽,頓感無比意外,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半晌方道:“你知道你在向誰說話?”

陳子寧笑道:“當然知道,淩空虛渡,乘風而行,你是一位武尊強者。”

韋覺成目光一冷,道:“你既然知道,還敢違背我的話,莫非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陳子寧平靜地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你身受重傷,五髒盡碎,是殺不死我的。”

他靈識何等敏銳,早已察覺支此人的五髒六腑,都被人用內勁給震裂了,雖然以武尊頑強的生命力,不會立即死亡,經過調養後還能恢複,但在此時也失去了近九成的戰力,不然的話,麵對一個深不可測、修為通玄的武尊,他隻有聽令一途。

韋覺成厲聲道:“笑話!你一個小小的武師,我就算受了再重的傷,用一個手指頭就能取你『性』命。”

陳子寧雙眼一斂,道:“你盡可試試。”

韋覺成怒不可遏,真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向陳子寧額前一點,一道光芒破空而來,尖嘯淩厲!

陳子寧右手一舉,殞離鏡取在了手中,那道光芒『射』中鏡麵,隻見上麵同樣是白光一閃,一道氣勁向來時的方向反擊了過去。

韋覺成再一指,將來襲的光芒擊散,感覺到其中力道變化與他施展出來的一模一樣,不由道:“咦?以彼之力,還施彼身,好一件靈器!”

韋覺成口中說道,手下卻不停,一連五指點出,分襲陳子寧腦袋和四肢,同時左手一揮,一顆黑『色』的珠子化作一道厲芒閃過,撞向殞離鏡。

韋覺成身為武尊,戰鬥經驗豐富無比,一見殞離鏡能反『射』真氣攻擊,馬上就換了另一種方式,動用了靈器。

陳子寧擒龍手使出,抓向那顆黑『色』的珠子,同時躲開了兩道指勁,殞離鏡也反『射』了兩道指勁,隻有一道無法避開,隻能由仙鶴水雲衣來抵擋。

這件五品護身靈器,一遇襲擊,便浮現出一片片水雲,裹住了這道指勁,使其無法穿透,因而一股巨力震來,陳子寧雙腳離地,跌出了兩丈遠,中指的右肩處被擊得痛澈心肺,半個身子麻木不堪,幾乎無法動彈。

他在後退時就召喚出了三目金猿,向韋覺成撲了過去,陳子寧在心中苦笑,武尊強者果然恐怖,這才一成之力而已,如果沒有靈獸和靈器之助,他連動手的資格都沒有。

將靈力灌注於殞離鏡,從鏡麵上放出一道明黃『色』的殞離神光,將對方那顆黑『色』的珠子定住,使韋覺成不能輕鬆『逼』開三目金猿,不得不分出九成的力量維持住體內的傷勢,另一成力對付三目金猿,漸漸地被纏住了手腳。

將體內的氣血平複,真氣調順,陳子寧心神進入到靈台清澄,心如明月的境界,周遭的一切都巨細無漏地反映在他的心湖裏,同時識海中的雲霧一片翻滾,一柄擎天般的巨劍,矯若驚龍,在其中不停地穿梭遊動。

陳子寧此時雙目璨若星辰,寒芒閃動,五丈之外的中年男子在他的眼中漸漸放大,並且動作也越來越慢,越來越清晰。

一種天地萬物皆在掌控的感悟浮現腦海,陳子寧伸出食指,朝前一點,這輕輕地舉動,卻仿佛讓天地為之變『色』,雲停了,風息了,時間停滯了,指尖的一點寒芒閃爍,仿佛穿過了無盡的空間,又仿佛曆經千萬年的歲月,突然從韋覺成的眉心透過,從後腦穿出,再次劃破虛空,消餌無蹤!

韋覺成身形一滯,護身氣罩消失,再被三目金猿一爪抓在胸膛上,撕開了一塊血淋淋的傷口,可見肋骨,同時被擊退數丈,被船上的攔杆擋住,坐倒在甲板上,才未跌下湖麵。

韋覺成眼中光芒大盛,望著陳子寧茫然道:“這是……劍氣?如此……驚人?這是……這是大破滅……”

韋覺成話還未說完,眼中光澤一暗,垂下了腦袋,也就是武尊強者才有這般頑強的生命力,換得常人,早在大破滅劍氣及身時,就已喪命了。

而陳子寧也收了殞離鏡,同時一口鮮血從嘴裏噴出,剛才那一指,他在沒有完全掌控之前,強行施展了完整的大破滅劍氣,結果反噬之下,同時受傷不輕。

陳子寧看著麵前的屍體,覺得這一戰好沒由來,打得冤枉之至,雙方甚至連對方的姓名來曆都不知道,這人行事太過霸道,視他人如犬馬,剛才若是能謙和一點,陳子寧讓出一艘大船,讓一些不願去『迷』霧鬼域的人為他駕船,也不是不可以,卻偏偏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讓陳子寧也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陳子寧拾起那顆黑『色』的珠子,見這枚如核桃般大小的靈器沉重無比,怕有上千斤重,上麵的銳金之氣極為濃厚,此時他無心研究,丟到了仙府之中。

這人並沒有佩戴戒指,陳子寧見他的玉帶上係著一個小小的紫『色』皮袋,取下用靈識一探,果然是儲物袋!

陳子寧將上麵的設下的兩層禁製用靈力抹去,發覺這個儲物袋隻有一個立方的空間,裏麵的東西更是不多,幾個玉瓶,一疊金票,一套衣物,再有就是一個樣式古樸的羅盤。

羅盤?陳子寧心中一動,將這個外方內圓,由天池、內盤和外盤組成的靈器,通過青梧子的元神,陳子寧對羅盤並不陌生,羅盤包含了人類對萬事萬物的一些理解,上至星宿,下至五行,舉凡風水、磁場、八卦、陰陽和天幹地支等都有詮釋,是術數的最高體現。

陳子寧將羅盤取了出來,拿在手中,細細端詳,發現這個羅盤上麵有三百多格,與一般羅盤有異,也更為複雜。

想起在落霞山莊時,楊年鬆等人提起的尋寶羅盤,陳子寧心中不由忐忑起來,按時間算,拍賣大會應該是在昨天舉行的,莫非……?

相傳尋寶羅盤能捕捉寶地或寶物發出的寶氣,從而測出具體方位,是人人欲得的上古奇寶,如果真是這件奇寶,在尋找無蹤島時馬上就能用上了。

這時三目金猿發出了一聲厲叫,同時從他頭頂上傳來一個蒼老而驚喜的聲音:“太好了,果然在他的手中!”

陳子寧心中一驚,抬頭望去,隻見在二十餘丈之高的空中,正站著一名華服老者,頭發全白,麵容卻如二十多歲,無一絲皺紋,身上透著一種奇異的力場。

陳子寧不由苦笑,他受傷之下,忘了將靈識散開,失了警惕,剛才若是這人動手,陳子寧早就死了幾次都不止。

“閣下何人?”

這童顏鶴發的老者用一種憐憫的目光望著陳子寧,感慨道:“大破滅劍氣千年才一出,剛才那一指驚才絕豔,分明領悟到了其中的真髓,你若是魔道傳人就好了。”

“你是魔道中人?”

“不錯,老夫極樂宗長老高君岷,可憐這韋覺成,堂堂一個武尊強者,萬順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盟主,居然被一個少年武師給結果了,你這也算是空前絕後的壯舉了。”

陳子寧這才知道對方的來曆,居然是那個神秘的萬順盟的副盟主,他揚了揚手中的羅盤道:“這就是尋寶羅盤?”

高君岷盯住羅盤,眼中光芒一閃,道:“不錯,就是它,此物在寶通拍賣場被宣武國皇室中人以九億金幣拍下,隨後一出坊市,就遭到了追殺,為了此物,數十名武尊在楓葉島上大戰了一場,老夫隱在暗處,見韋覺成身受重傷,從戰場上倉皇而逃,老夫便賭了一把,跟在身後,就算得不到尋寶羅盤,也能在這人身上小有收獲,誰知卻釣到了兩條大魚!小子,你剛才那麵鏡子怕是不下於六品靈器吧,可惜落在了你的手中,隻能發揮出兩成的威力,若是由老夫來用,起碼能施展出五成以上的威力,在同階之中,便無需畏懼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