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心聲
陳子寧忙接過筷子，嚐了一口，訝然道：“居然還是熱的？”
沈夢凝笑道：“食盒底部有一塊銀木炭，放上一天也是熱的。”
陳子寧每道菜都先嚐了一口，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可謂『色』香味俱全，卻不知每道菜是何物？又為何名？
他笑道：“你讓我這個山野小子來品這些佳肴珍饈，卻是明珠暗投了。”
陳子寧下山後，也隻在學院裏的薈珍樓和城中的萬福樓用過幾次餐，見了一些精美菜肴，每次都未留意，哪裏認得這些精美至極的山珍海味。
沈夢凝先將酒盞滿上，與陳子寧對飲一杯後，也取出了一雙筷子共用晚餐，答道：“如意時，粗茶淡飯也比山珍海味，不如意時，山珍海味還不如粗茶淡飯。”
陳子寧正要答話，突然明珠湖上的夜空炸開數朵燦爛絢麗的煙花，緊接著又是數朵，如此連綿不絕，引來了湖麵船隻上眾人的歡呼聲。
陳子寧見煙花的發『射』處，就在不遠處的一艘巨大的樓船上，笑道：“這便是玉陽趙家所製的衝天煙花吧？這是趙家的獨門生意，聽說每一支都價值不菲，也不知是哪位有錢人在撒錢。”
衝天煙花足足維持了一刻鍾，花費起碼在金幣數十萬以上，最後更是數百支煙花衝上夜空，在夜幕上組成八個閃亮的大字——“祝沈仙子心想事成！”
這次煙花齊放照亮了整個明珠湖，連靠近湖岸邊的城內居民也被驚動。
陳子寧笑道：“這人倒也煞費苦心，今晚過後，沈仙子之名一定會傳遍整個清華城。”
沈夢凝的臉上卻不見喜意，淡淡地道：“這種輕狂虛浮之名不要也罷。”
這時那艘五層樓船已向小船駛近，船頭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夢凝，今日是你的生辰吉日，宋清遠在此恭祝你萱花挺秀，寶婺星輝。”
陳子寧與沈夢凝走上甲板，宋清遠用驚訝的語氣道：“原來陳學弟也在這？都請上來，宋某請來了諸多同學好友，都等著敬壽星一杯酒呢。”
陳子寧靈識一探，開口道：“宋學長原來已晉升武宗之境，可喜可賀！”
宋清遠道：“不過癡長了幾歲，比不得陳學弟名楊極光頂，力壓三大宗門，兩大世家，快請上來。”
陳子寧與沈夢凝對望一眼，將小船駛了過去，宋清遠的身份非同小可，其父宋淩霄為南方第一軍——猛虎軍的統帥，其祖父宋從哲為兵部尚書，其母族也是世閥豪門，不是隨便能拒絕的人。
隨後樓般上放下了一道舷梯，在小船靠近樓船陰影的時候，沈夢凝突然小聲道：“子寧，宋清遠若是要送出最貴禮，你一定要幫我壓倒他。”
陳子寧聽了正要問話，卻見沈夢凝已開始登梯了，隻好咽回肚子裏。
兩人上了樓船，進了最上層的船艙，見裏麵布置成大廳模樣，居然長有數十丈，寬也有十餘丈，五六十位年輕人聚在裏麵，見陳子寧與沈夢凝走了進來，都在打量他們。
這些人陳子寧多數不識，知道名字也就四五個，有總督之子何遜，清河商會會長之孫張凱，與他交過手的甘明，登上了《拿雲榜》的魏寒、曹科和曾固等人。
宋清遠道：“在座的都是清華城內年輕一輩裏的佼佼者，既有學院裏的同學，也有其他的少年英才，我為二人介紹一下。”
隨著介紹，陳子寧暗暗心驚，這些人無不是清華城內各大勢力的年輕一輩，宋清遠能叫他們盡數請來，其能量在清華城中無人可及。
長風學院之中，李宜山雖名列第一，但卻沒有加入過社團，宋清遠的身邊卻始終圍著一群追隨者，數月前，陳子寧也曾受到過此人的數次招攬，被他謝絕了。
重新入席後，幾番觥籌交錯，沈夢凝有些神思不定，勉強應付著眾人，失了平日的活潑。
宋清遠站起來道：“今日是沈仙子的生辰吉日，她不想太過鋪張，不過宋某今年即將畢業，日後難有這般機會了，而且宋某新近得了一件不錯的靈器，覺得與沈仙子極為般配，願錯此良機，送給佳人，以博仙子一笑。”
說完往身前一抓，一把雪白的長劍出現在宋清遠的手中，這把長劍白玉為柄，白『色』蟒皮為鞘，白銀吞口，樣式俊俏，讓人過目難忘。
宋清遠一把抽出長劍，鏗然有聲，隻見劍身幾近透明，宛若冰雕一般，寒光電閃，漣漪灩瀲，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宋清遠隨手一抖，發出了一陣清『吟』之聲，剛脆悅耳。
宋清遠朗聲道：“此劍名玉晶，因真氣貫注下無影無形，又名無影，乃是一件上品的三階靈器。”
“三階靈器！”
宋清遠話音一落，大廳內便是一陣嘩然，三階靈器若以金幣來論，最低也要一百五十萬金幣，上品的就更貴了，這些年輕人的身後雖都是清華城內有頭有臉的勢力，但能拿出一件三階靈器來的，卻沒有幾個，無不是各個勢力的傳家之寶、鎮宅之物，現在居然被用來送禮？
沈夢凝顯然也吃了一驚，道：“宋學長太抬舉了，這麽貴重的東西，小女子可不敢收。”
宋清遠道：“清遠下個月便要離開清華城了，願以此劍，求得夢凝明日同遊清河上遊的百裏畫廊。”
陳子寧聽到這，已經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聖瀾大陸的上層社會有一個風俗，若是未婚少女過生日，有人在這一天送出一件力壓他人的最貴禮，就可以向少女提出一個要求。
而通常的情況下，這名少女是不能拒絕這個要求的，否則就等於當眾扇了對方一記耳光，會讓人極為難堪，下不了台。
當然提出的要求都隻能是一些小事，像伴舞一曲，共聚一餐和同遊一日之類的請求。
這個風俗並不十分流行，但一旦有人提出來了，雙方便不得不慎重，當然如果是別人送出的禮物比他還貴重，就不能怨怪他人。
難怪沈夢凝在上船時提了那麽一個要求，顯然是對現在的情形有所預料，不過恐怕她也沒有想到，宋清遠送出的會是一件三階上品靈器。
要自己壓倒宋清遠？
陳子寧在心中苦笑了一聲，要想穩壓三階上品靈器，就隻能是四階靈器，他現在手中的四階靈器就隻有霓裳羽衣這一件，還是準備找個機會送給孟雪的。
他原本準備送給沈夢凝作生日禮物的，是一株從仙府之中挑出來的仙子草，這株靈草有共有十六葉，與沈夢凝的歲數一致，長有一尺六寸，其品相極佳，若是拿去拍賣的話，至少也值一萬金幣以上，用來送禮的話，也稱得上貴重了。
但若是與霓裳羽衣一比，則是天壤之別了，要知道，防護型的靈器一般都要比攻擊型的靈器要少得多，也貴重得多，絕大多數都是中品及上品的，而一件上品四階靈器，至少也要八百萬金幣。
陳子寧正在猶豫，抬頭見到沈夢凝望著他的眼『色』，透出了一絲哀求之『色』，心中不知為何突然一軟，右手一抹，將那件霓裳羽衣取在了手中，開口道：“宋學長，抱歉了，夢凝早已答應了在下，明日要去白楊莊作客，這是學弟的禮物，一件霓裳羽衣。”
陳子寧將霓裳羽衣微微展開，透入一絲真氣，這件四階靈器頓時流光溢彩，璀璨奪目。
五『色』羽『毛』彩光豔豔，上麵的各種配飾樣式精巧，讓大廳內的眾人一時間都看花了眼睛。
“四階靈器？”一些見識多的人，感受到霓裳羽衣上的靈氣波動，叫出聲來。
沈夢凝將更是驚喜莫名，她原本向陳子寧求救隻是存了萬一的心思，畢竟三階靈器本來就十分珍貴了，還要壓製它，那就更不可能了。
沒想到陳子寧真會拿出一件壓過玉晶劍的靈器來，還是如此的華美動人，攝人心魄。
沈夢凝一時失神，連一些婉拒的場麵話也忘了說，伸手就接過了霓裳羽衣，一旁的宋清遠眼瞼一縮，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終竟不願失了體麵，笑道：“陳學弟果然不凡，我這件三階靈器可以是千求百求，才得來的珍寶，沒想到還是不敵學弟的禮物，清遠這次敗得心服口服。”
說完歎了一聲又道：“我看時間尚早，我們再去水雲間熱鬧一些，大家覺得如何？”
沈夢凝忙道：“不必了，我們租來的小船時限已到，還要退還人家，這就向學長告辭了。”
這個借口蒼白無力，不過宋清遠也不阻攔，道：“既如此，我就不勉強兩位了。”
陳子寧與沈夢凝下了樓船，站在小船的甲板上，目送樓船離去，沈夢凝突然道：“對不起。”
陳子寧笑道：“為什麽這麽說？為了這四階靈器嗎？這卻不必。”
沈夢凝道：“宋清遠在眾人麵前失了臉麵，恐怕會嫉恨於你，都怪我事先考慮得不周詳，讓你背了黑鍋。”
陳子寧苦笑一下，道：“說來你也許不信，我現在是債多不愁，加一個宋清遠，也未必放在我眼中。”
沈夢凝撫『摸』了霓裳羽衣一陣，感覺有些愛不釋手，最終想了想還是道：“這件羽衣先借我穿幾天，讓我把今天的事情掩蓋過去，過一陣子就還你。”
陳子寧道：“何出此言，既然送了就是你的，哪裏有還回來的道理。”
“這可是四階靈器！太貴重了。”
陳子寧道：“沒什麽，四階靈器終竟有價，朋友之間的友情才是無價的。”
“朋友之間的友情？”沈夢凝聽了嘴裏喃喃道，一時間不由癡了。
沈夢凝將那六道菜用銀木炭熱了，兩人繼續進餐，到了九時二刻，兩人上了湖岸，陳子寧送沈夢凝回到了女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