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和鎖骨相連,這一下硬碰硬,真的是叫林翰痛徹心扉。所幸的是他已經避開了致命的一擊,在萬分危險的毫發之際側頭躲過一劫。光頭佬就沒那麽幸運了,林翰堅如磐石一般的右臂肘雖然是強弩之末,還是掃到了他的膝蓋下的小腿。跳動飛揚的紅芒和藍芒賦予了這條臂膀非人的力量,不會因為主人的受傷而稍稍減小一點原有的威力。一聲輕微的“喀嚓”聲隱隱傳來,光頭佬的小腿難堪這一下重擊,應聲折斷。

光是斷了腿還是小事,光頭佬被這股大力帶的身體猛的向後一仰,後腦勺又重重的磕在了跟在身後的小弟鼻梁上。那小弟毫無防備,根本就閃躲不及。整個鼻梁成為受力點,直接承受下了光頭佬二百來斤的軀體向後飛墜的餘勢,不但鼻梁折斷,鮮血長流,身體也飛也似的直接躺了下去,跌進了涮洗拖布的水池,直接昏厥了過去。

跟著“嘭嘭”倆聲悶響,陳朗的鼻子又被對方打中,與此同時已經得手的那個小弟還沒來得及高興,小腹上也挨了陳朗的一拳。一股絞痛,像菊花裏鑽進了一部挖掘機,從腹腔開始一直上升到胸腔,所有的髒器在這部挖掘機的攪動下全部離了位,轉了個,疼的差點沒昏過去。豆大的汗珠頃刻間掛滿了額頭,臉色煞白的如同一張白紙,一點一點的萎靡困頓在地下。

“陳朗!”一聲尖叫傳來,宋若晴一點不顧男女衛生間的區別,發瘋一般衝了進來,一把就攙住了搖搖晃晃的陳朗。姬小婷和弓語也同時出現,奔向了倒在地下的林翰。

幾個女子本來已經忽略了先前的不快,歌雖然不唱了,就開始圍坐在一起繼續聊起了宋若晴要結婚的話題。這個建議婚紗的顏色,那個倡導現場布置要簡潔明快。聊得興起的時候,突然音樂聲戛然而止,原來是一首外文歌曲已經播放完畢,在切換下麵一首的時候,迎來了一段短暫的空檔。

宋若晴一直在惦念著陳朗接電話去,怎麽還遲遲不回來。耳聽得外麵傳來了幾聲微弱的吆喝聲,心中不落神,開門就走了出來觀望。循聲往裏,在衛生間門口就看見了滿地橫倒豎臥的一個群毆場麵。弓語和姬小婷也隨後而至,驚得掉落了一地眼球。這才多大的功夫,怎麽林翰和陳朗倆個人就能在廁所和人廝打鬥毆,弄成這般狼狽的模樣。

陸炯和費大彪也一起出現在了門外。看到這一幕,陸炯呆住了,沒有掩飾他吃驚地表情。每次這幾個跟班一起亂哄哄的衝出去鬧事的時候那是常有的,他也懶得多加管束。因為結果往往就是這些家夥把人家揍的落花流水,占盡了便宜,然後趾高氣揚的回轉來和他匯報成果,說今天哥幾個大發神威,又把某某某打的滿地找牙之類的狂吹一頓牛逼,都有點習以為常了。

今天就是個例外了。光頭佬坐在地下,額頭鼓起了一個大紅包,抱著小腿呲牙咧嘴,根本就站不起來。除了捂肚子的那個小臉煞白的說不出話來,其餘四個跟班全部見了血光,其中還有一個躺在水池裏人事不省。而對方一共倆個人裏,才倒下了一個;另外一個昂首而立,嘴角高高腫起。不過看表情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神完氣足。

陳朗的鼻子挨了一記重拳,也是金星直冒。在宋若晴的攙扶下漸漸回複神智,突然感覺鼻頭又酸又熱,順手一抹,鮮血便止不住的淌了出來。宋若晴被嚇的有些慌了手腳,苦於來的匆忙,身邊並沒有什麽紙巾之類的能拿出來幫他擦拭,焦急的直搓手。陳朗任憑鼻血滴滴答答的流向衣襟,又用手抹了一下。大概是一見血,叫他有些發了野性,伸出滿是鮮血的中指朝著門口的費大彪和陸炯做了個不雅的手勢,狂傲的道:“小白臉子,你不是叫陸炯嗎?看看你養的這些狗,動不動就張嘴亂咬人。怎麽滴,你也來陪爺玩玩不?”

陸炯沒有說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看來今天是遇見茬兒了,對方能放倒自己的六個跟班,那就根本不在乎現在還剩餘的自己和費大彪倆個。好漢是不能吃眼前虧的,何況自己已經許久不曾打架了,生疏的很。

費大彪在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後,發現林翰躺倒在地,以手撫胸哼哼唧唧的在呻吟。這有些叫他不能相信,就憑昨晚親見林翰那開碑裂石的拳頭,這幾個小混混還不夠他瞧的。那這小子現在裝孬包賴在地下,是不是另有深意?仔細揣摩了半天,打定注意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有黑莽漢現在還躺在重症室的先例在前,費大彪參與了搶救,看到了他的傷勢,實在是被嚇破了膽。若是不知好歹的上前揭破林翰,這家夥惱羞成怒的也給自己那麽一下,黑莽漢在醫院就算有伴了。

陸炯見費大彪也不打算出頭,心中有氣。但是現在的形勢不便發作,臉色更加的難看。豎了豎衣領,也不管滿地的跟班死活,冷哼了一聲,徑直下了樓去先走了。不過在轉過樓梯角的一瞬間,躺在地下的林翰看到了他望過來陰冷憤怨的目光,剛好和自己打了個照麵。

罷了罷了,這怨想不結也不成了。既然今天已經兵戎相見,老子還怕了你不成?剛才差點摔個狗吃屎,那是老子自己習武不精。不過要說到對付你陸炯這類的貨色,你再強還能強的過黑莽漢和費大彪之流嗎?照樣打的你滿地找牙。怕隻怕這個小白臉背後有些勢力,要是繞著彎子和自己玩陰的,就有些不好對付。不過現在考慮這些屁用不頂了,要學學陳朗這股氣勢才對。

林翰趴在地下,盡管已經把身體的重量大部分都分散到了肚腹和四肢上,但是肩胛骨還是被牽拉的疼痛,索性翻身仰麵躺下,這才略略的好受了些。一個勁的朝姬小婷和弓語擺手道:“你們千萬別來動我,叫我躺一會先。這實在是太疼了,哎呦,這些王八蛋下手忒狠了。”姬小婷和弓語見到他呲牙咧嘴的樣子,又是滑稽又是關心,不過還是聽了他的話,沒有觸動他的身體,就站在了一邊。

這一架打的,發生的快結束的也快。前後都不到幾分鍾,兔起鶻落間就完結了。場麵上不見得有多慘烈,但是戰果絕對夠炫耀一下的了。陳朗走向門口的洗手池,經過兀自還抱腿坐在地下的光頭佬身邊,一巴掌又呼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這家夥傷的最重,已經被疼痛徹底折磨沒了鬥誌,殺豬一般的嚎叫了一聲。陳朗對著他搖了搖頭,鄙夷地道:“我好話和你說了一籮筐,去醫院看病可以;賠償你錢財也可以,你咋就這麽過份呢,殺人也不過才頭點地吧?看把你們幾個賤的,這下大家皮肉解癢了吧?”作勢猛的一抬腿要蹬出去,光頭佬以手捂頭,嚇得又是一聲嚎叫。

陳朗哈哈大笑起來,並沒有真的踹到他,扔下一句:“瞧你這點出息!”來到水池旁打開水龍頭,把整個頭都塞在了下麵衝了起來。宋若晴緊緊的跟在後麵,用手扶住他的後背來回的平撫,輕聲道:“哪有你這樣洗頭的,小心水太涼激著你。”陳朗雙手接水胡亂的擦洗麵孔,毫不在乎的道:“沒事沒事。”

林翰勉力坐了起來,卻不起身。幹脆雙腿一盤,右手輕輕的揉按著傷處,左手朝呆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的費大彪招了招手。費大彪見他召喚,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半蹲半跪的盡量把耳朵附了過來。林翰小聲道:“一會要是有120的醫生或者110的警察來,你知道該怎麽說麽?”費大彪一怔,有點迷茫的思索起來。他的腦筋實在是不靈光,沒想明白應該怎麽回答。林翰皺眉道:“你看看你這點智商,也就是讓人當槍使的莽夫。我告訴你,你就一口咬定這些家夥是一起的,因為點小矛盾內訌,這才打了起來。這樣說的話,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聽明白了嗎?”費大彪就連連點頭,緊著答應。心說編這個瞎話還是先可著對你們有好處吧,陸炯那裏回去再想辦法敷衍好了,這對瘟神可實在惹不起。

林翰慢慢的站起了身來,試探著活動了下胳膊,疼痛已經減輕了不少。看著滿臉滿頭都是水珠的陳朗,倆個人相視一笑。林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點扯呼。”“扯呼”一詞是東北地區早些年比較流行的評書段子裏,綠林好漢的一句江湖術語,意為“撤退”、“逃跑”的大致意思。幾個人當然聽得明白,結伴一起下了樓。

林翰拖在最後,看看費大彪說道:“這個禿頭應該傷的最重,你一會抬他的時候,要注意他的小腿。”轉身走開。費大彪一聽這話,臉色就變的很是難看,同時還夾雜著一絲幸災樂禍。果不其然啊,這個煞星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叫人斷胳膊斷腿的節奏。光頭佬咎由自取,天天趾高氣揚的到處裝逼,很少把他費大彪也放在眼裏。這回吃了個大虧,看他以後還猖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