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婷和弓語一起牽著手擠出了包房門口,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林翰溫和的看了一眼她,眼中似有深意。隨後俯下身,有些歉意的說道:“這位先生,您走路怎麽不向前看,總是回頭看啊,瞧瞧把您弄傷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哎呦,還有這眼鏡,明牌啊,可惜也踩壞了。”見到瘦皮猴渾身顫抖個不停,眼看要哭出來的表情,一把攙起他,走向樓梯口,嘴裏說道:“剛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您可別像對付這位服務生老弟一樣,再扇我一個大嘴巴啊,我還得帶著你去看醫生呢。”這話一說完,瘦皮猴的身軀就抖的更加厲害了,幾乎連腳步都不能邁開。

林翰幾乎是在拎著瘦皮猴行走,經過包房門前的時候停了一下,很輕鬆的對著宋若晴和弓語笑道:“我帶著他看看傷,你們別掃了興致,等我回來也獻一首,進去吧。”又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迅速和陳朗說了四個字:“我能處理。”同時在說話的當,左手極為隱蔽的偷偷觸碰到了姬小婷柔軟滑嫩的小手,輕輕的捏了一下。然後就半扶半拽著瘦皮猴走下了樓去。

弓語看的眼睛有點發直,問陳朗:“翰哥的表情有點怪啊,這瘦男人這麽不禁撞嗎?他真的要帶他去看醫生啊?”陳朗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他看出了些端倪,感覺很奇怪。林翰就是在廊道裏目睹了這高瘦男在包房門口挑釁,看到他被自己嚇退了,似乎也沒必要再采取什麽報複行動了。怎麽看他都不像是一個粗魯火爆脾氣的人,不會輕易無事生非。但是偏偏這次他好像很有針對性,故意得猛撞了高瘦男一下,把他傷的不輕,還更加挑釁的踩碎了那人的墨鏡。雖然這個動作偽裝性很強,好多人沒能看清,但是在陳朗的角度,還是剛好看了個明白。

姬小婷明白林翰捏了她的手一下是什麽意思的。她處在昏暗的包房最裏麵,而瘦皮猴站在門外耍無賴的時候,走廊道裏卻是燈火通明,很清晰的照射著他。幾乎是馬上,姬小婷就認出了這個又高又瘦的家夥,正是昨晚對自己無禮並且還偷襲了林翰的瘦猴子。這下把她嚇得夠嗆,驚慌中沒有抓住手裏的遙控器,掉在了地下。

沒想到形勢有變,陳朗在成功喝退他以後,瘦皮猴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遭受到了林翰綿裏藏針般的襲擊。在場的人隻有她和林翰是識得這個瘦皮猴的,其他人並不認識。瘦皮猴雖然沒能認得出姬小婷,但是絕對認出了林翰。這小子當場就被嚇的尿了,不但受了傷,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林翰也很好的控製了局勢,裝作是自己不小心導致的瘦皮猴受傷,匆匆先引著他離開此地。

既然一切都受控製,瘦皮猴也沒來得及說話,事情就沒有必要點破。林翰捏了捏她的手,很明顯也是要姬小婷噤聲,不要把實情吐露出來,等待他把事情解決完再說。

陳朗扶著宋若晴和眾人複又進了包間,關心的問道:“你沒什麽事吧?”宋若晴搖搖頭,抓住他的手道:“林翰回來的也真巧,怎麽就能把他給撞傷了呢,我看到那小子的嘴巴流了好多的血。本來他先來咱們房間挑事,活該倒黴。可是既然鬧到了這一步,你是不是下去跟著看看,林翰他一個人能處理的了嗎?”

陳朗點了點頭,看看其他二女,發現弓語恢複的最快,好像沒怎麽把這事放在心上。姬小婷就明顯不同,憂心忡忡的表情滿寫在神色間,眼神也如同受驚的小鹿,既焦急又驚悸。陳朗知悉她和林翰的關係似乎是有了點要開始小萌芽的意思,隻以為這是她關心林翰,起身道:“小婷妹妹別緊張,你們先坐,我下去看看。”又看了看宋若晴,欲待說話,宋若晴皺眉道:“行了,我們幾個沒事,你快下去看看林翰怎麽樣了,再有事我們還不會給你打電話?”

林翰扶著瘦皮猴轉過了二樓的樓梯,右手從攙直接變成了拎。瘦皮猴小一百多斤的身軀,被他輕若無物的直提了起來,剩餘的樓梯都沒用自己再走,騰雲駕霧般就下到了一樓,被林翰甩垃圾一樣扔進了大靠背沙發上。這下雖然不疼,但是牽動了舌頭的傷口,又是一口血水吐了出來。附近的幾個女服務生見到,尖聲叫了起來。

林翰也不理會其他人看過來的眼光,蹲在瘦皮猴麵前,還是微笑著問道:“哥們,我問你一個問題。”仰頭看了看大廳的棚頂,又接道:“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剛才那間包房裏的人,隻是幾個尋常的老實巴交的小老百姓,被你這麽一恐嚇威脅,是不是就要乖乖的嚇得趕緊騰出房間,避而遠之?他們今晚的興致,會不會就被你掃的空空靜靜?甚或之,真有漂亮的姑娘被嚇的六神無主,就要被你強行扣下來陪著一起唱歌?”

瘦皮猴的舌頭被自己的牙齒深深的咬出了一道血槽,疼痛難忍,又不時有鮮血流出。可是麵對林翰現在蹲在麵前溫和的問話,他又不敢隨便亂動,小心翼翼的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渾身哆嗦不停,隔了一會就“咕咚”一聲咽下了一口鹹澀的血水進肚,這份活罪遭的難受之極。聽林翰問出了這麽一段話,腦筋便有點錯不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林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是想告訴你,你想唱歌,想選取個好一點的包間,別人也和你一樣有這份權利。現在你為了自己,就要強行的剝奪別人本來應該有的權利,而且語氣和手法都是這麽惡劣,你不覺得這是在做孽嗎?不要以為今天遇見我們是你倒黴,換了別人也許你就可以達到目的了。即使是今天你遇見了軟弱的人,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卻為自己多造了一層孽。於是這些罪孽日積月累的積存,都被老天爺記在了帳薄上。等到有一天,要按照每一個人積累的罪孽算總賬的時候……你的帳薄太厚了,你說那時候……”

瘦皮猴忍著疼痛,期期艾艾的點頭應和著。林翰沒有聲色俱厲的喝罵他,反而如同幼稚園裏的教師,委婉的在和一個調皮的孩子講道理。這叫瘦皮猴的心裏更加的不適應,也愈發的恐懼。搞不準他下一步還有什麽厲害的後續手段要折磨自己。有心想要一個高竄起,突然逃跑,攝於林翰的威勢,又實在提不起這個勇氣。如果一旦跑不掉,隨便挨上這家夥一拳,不論打到哪裏,那都是他不敢想象的。

樓下的領班接到了來自三樓服務生的通報,大概掌握了這倆個人的情況,匆匆向這邊走來。他剛才看到林翰和這個受傷的高瘦男人從一下樓開始,就一個坐一個蹲,始終和顏悅色的在說著什麽,不像有什麽衝突。反倒是在沙發上的傷者,表情不自然的很,來回扭動著身軀如坐針氈。

這就有些奇怪,這個蹲著的人既然把人家撞傷,怎麽還不趕緊的打電話叫醫或者是尋求幫助,反而不慌不忙的和傷者聊起天來了?難道是因為賠償醫療事宜談不攏,要先約定協商好嗎?這樣太死板了吧,哪有這樣辦事的啊。沒看到那受傷的哥們正在嘔血嗎?領班看不過眼,決定過問一下。

可是還沒等他走到跟近,歌廳的大門“咣當”一聲山響,一個麵露凶相的彪形大漢和一個白臉皮的男子一起推門快步走了進來,後麵呼呼啦啦的跟著好幾個身穿黑衣的漢子相隨,聲勢很是凶悍。彪形大漢也是穿著一件半截袖的花襯衫,前排扣悉數解開,**在外的肚皮上,長滿了濃密黑黑的汗毛。臉上一道刀疤自額頭劃過眼睛,陰森恐怖,看模樣就已經讓人心驚肉跳的怯了。

不用說來者就是費大彪。他在門口的角度看過來,正對著瘦皮猴,並沒有去注意蹲在那裏不顯山不露水的林翰,粗著嗓子喊了一句:“猴子,你怎麽搞的,死坐在這裏。二哥難得有雅興要唱一會歌,包房訂到了嗎?”

瘦皮猴見到這夥人,刹那間就像迷路的人在夜幕中看到一絲光亮,瀕危垂死的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裏放射出異樣的神采,含含糊糊的大喊道:“彪哥,彪哥救我。”這一下沒能憋住,嘴裏的血水順著腮邊滴滴答答的滑落下來,模樣滑稽中透著血腥。費大彪一見,嚇了一跳。本能的退了一步,又仔細的打量瘦皮猴,這才注意到蹲在他身前,此時也慢慢回過頭來的林翰。

這張臉一映入費大彪的眼簾,他的心“咯噔”一聲就沉了下去。一時間手腳冰涼,渾沒有了知覺。張大了嘴巴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裏恰如塞了東西,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林翰麻利的站起身,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握住費大彪的手連連搖晃,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彪哥,彪哥好。沒想到在這裏能遇見您,失敬失敬……哎呀,這不是二哥嗎?二哥您也來了。”撇下費大彪,熱情的又朝他身邊的白麵漢子伸出了手。

這個白麵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日間在寵物店和林翰有一麵之緣的陸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