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麵漢子聽林翰講完這番話,呆了半晌,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隨後打了個響指,衝著林翰冷笑道:“小兄弟,能說會道的,場麵話講的不錯啊。不過我看出來了,你是個明白人,他們倆個……”回首指著張棟夫妻道:“就有點腦袋瓜不開竅。這樣吧,今天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了,我給你這個麵子,先不和他們計較了。狗糧嘛,算你的誠意我就帶走了。其實也不是給瑪噶布吃的,它才不稀罕這玩意。”走到櫃台前,抄起倆袋狗糧掂了掂,扔給跟班的倆個壯漢,慢條斯理的走出店門。

林翰皺著眉盼望這些瘟神快些離開,緊閉著嘴不再多言。那隻雪獒經過他的身邊的時候停了停,開始在他的腳邊嗅了起來。林翰就一下緊張起來,對這個凶悍至極的龐然大物,他怎麽也不能做到坦然麵對,心裏的恐懼感總是揮之不去,下意識的靠邊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被白臉漢子看到了,得意的哈哈大笑。俯首在他肩頭小聲道:“麻煩小兄弟和他們打個招呼吧,這條街從今天開始姓陸了,我叫陸二,你叫我二哥也行。告訴他們,以後我會每個月都來光顧一次。不是和你吹,以後這條街的每一家店買賣做的好不好,不是看工商城管,而是看我陸二的心情,聽明白了嗎?”說完又朝林翰挑釁的眨眨眼,出門揚長而去。

林翰看著三人走出門去,總算鬆了口氣。擦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有些慚愧。這條凶猛異常的大雪獒著實有些把自己嚇破了膽,剛才還侃侃而談的,轉眼間見到狗一近身就噤若寒蟬。空有一身什麽異能,卻半點也無施展之地。

張棟和薑雪迎了上來,把他讓到了裏屋坐下。林翰劈頭就一句話,把張棟夫妻二人驚呆了:“他們是黑社會,今天算是來報名號來的。”張棟心下焦急,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是黑社會?”林翰就把陸二臨走的話和他們學了一遍。薑雪一聽也是急的差點哭出來,眼裏的淚水來回轉動,喃喃道:“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張棟一拍桌子怒道:“我說他們一進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還要我給那隻畜生捉虱子,敢情是就是來找茬的啊!黑社會?黑社會能怎麽的,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還反了天了呢,我現在就報警。”薑雪就擰了他一把,哭道:“你不要惹禍,先好好想想再說!”林翰也道:“先不忙報警,現在你把警察驚動了,來了也沒用,我們沒有證據,也沒有什麽損失啊,這樣一來反而叫他們有了戒心。”張棟瞪著眼睛道:“不然該怎麽辦?難道坐在這裏,等著他們下次來收保護費?”呼呼直喘粗氣。林翰道:“別急,我想一想。”低頭思索。

過了一會,林翰抬頭道:“張棟,現在我也不能確定這幾個人的身份。不過我應該能打聽到他們的底細,到底是真的黑社會,還是混街邊的小痞子。就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他們是招搖撞騙唬人的麵大,能騙過一家是一家。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等到有了結果我再告訴你,看咱們下一步怎麽應對。”張棟憤憤的道:“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他們敢瘋狂到公然盤剝工商業戶,還收保護費,他當他們是港台片裏的堂口老大呢吧。惹得我急了,和他們拚了丫的。”

林翰安撫道:“我很快就能打聽出來結果,你放心吧。在這之前別意氣用事,記住一定要先保障你和薑雪的自身安全,千萬別衝動。”拿過手裏的網兜,又道:“喏,別那麽大的火氣了,我晚上有飯局,今天就不請你們吃飯了。給你們倆口子買了點這個,趁新鮮趕緊下鍋吧。”

張棟看到是倆兜螃蟹,一臉歉然道:“林哥,怎麽好叫你破費,這玩意現在挺貴的。”林翰笑著指著薑雪道:“她喜歡吃,你隻負責陪吃就行,別搶的太猛啊。”薑雪破涕為笑,也客氣道:“林大哥,按說你搬過來咱們就是鄰居了,本來該我和張棟請你的……可是你看今天這事鬧的……”

林翰正色道:“咱們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你們倆把心放到肚子裏,隻管安心的吃大螃蟹,這幾個小混混翻不起大浪,我一定有辦法對付他們。弟妹,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看店,好好的看住張棟,千萬別叫他亂來,明白嗎?”薑雪看他說的篤定,似乎心裏覺得穩妥了些,輕輕的點頭。張棟狐疑的道:“林哥,你說那個小卷毛吹噓他的雪獒值一千萬,是不是真的?他能那麽有錢的話,還來收個屁的保護費啊?”

林翰思量道:“要說這個就應該問你,值不值錢你最有發言權,我是看不出來。”張棟回憶著那雪獒的體態模樣,尋思道:“實在是不好說,雖然雪獒難得一見,是獒中極品。但是現在市場裏魚龍混雜,改變基因或者串種**的也多了去了,另外業內哄抬價格的養戶比比皆是,不加個十倍二十倍的價格,怎麽顯得這狗名貴呢?他這隻畜生,不管是身份血統還是價格,都難捉摸的緊。”林翰笑道:“你應該說‘他們這倆隻畜生’才對。”張棟嘿嘿笑了起來。

林翰起身道:“我先走一步,去西郊的養老院,有幾天沒去了,你們等我消息。”張棟夫妻送他到門口,林翰把房門鑰匙又給了張棟一把,囑咐道:“我若是沒能回來,拜托你給我喂貓;另外明天中午我一旦有事趕不回來,我的小兄弟石嘉會來你這裏拿鑰匙,你見過他的。”張棟沒少從林翰和石嘉那裏發取快件,當然識得石嘉,點頭接過了鑰匙。

林翰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西郊的養老院。出差前,再來做一次義工。他記得上次清理完的那片車棚後的空地,這些日子怕是又要長出雜草了。他和院裏的工人在車棚後吊起了一根細鐵絲,本來是方便大家晾曬洗過的衣服和床單之類的,要是腳下雜草叢生,磕磕絆絆的就該不方便了。拿出電話,對著城西派出所副所長劉鴻旭留給自己的名片,給他發了一條短信。簡單的說明了張棟店裏發生的事情,拜托他通過關係,能不能查下這個陸二到底是什麽來路,自己下一步應該這樣應對。

等了一會不見劉鴻旭回信,估計不是沒看到就是正在工作,心想憑著自己昨天的出手相救,這點小事他斷然不會拒絕,等到看到信息,自然會回應。車行大概二十分鍾後,經過了機場路,西陵區養老院陳舊的三層樓建築已經赫然在目。林翰付了車錢,也沒進主樓,直接到了後院鍋爐房,取出鐵鍬就走。燒鍋爐的老頭已經和林翰很熟,知道這個小夥子仁義,院長和他都成了忘年交,這是又來幹活了。笑嗬嗬的背著手一路跟在後麵,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話。

林翰遞給老頭一支煙,自己也點燃了一支,問道:“院長在辦公室嗎?”老頭津津有味的抽著煙卷道:“平日裏是應該在的,今天出去找醫生了。”林翰問道:“怎麽了,又哪位老人得病了,院裏不是有醫療室,也配了大學生誌願醫師了麽。”老頭搖頭道:“你說的那是平日裏。不久前來了一個怪人,得了一個怪病,這些大學生大夫也沒轍了。老院長沒了辦法,隻好出門去找大夫來瞧。”林翰扔掉煙頭,開始賣力的鏟除雜草,一邊問道:“說說,怎麽個怪法?”

老頭就很神秘的說道:“那天不知從哪走來了一個老太婆,突然就出現在大院裏。這麽熱的天,她渾身包裹在厚厚的大棉袍子裏,一點也不嫌熱。就連頭和手也都圍了一大塊的亞麻粗布,嚴嚴實實的擋著臉和額頭,隻留出一雙眼珠看路。這副模樣要看年齡就不好說,她包的像個大粽子,誰也不知道她的真麵目。這一來,就坐在樓道裏,整整一天也不動彈,別人問她什麽話也不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啞巴。”

林翰奇道:“有這樣的事,這個老婆婆現在怎麽樣了?”老頭續道:“你聽我說啊,那些小年輕的大學生勸不動她,老院長就親自出麵了。可是甭管怎麽問,這老太婆就是一句話也不說,嘴巴像是封死了一樣。老院長找來紙筆,寫字給她看,也毫無反應。待得要動手摘掉她頭上的粗布頭巾,這家夥可不得了,老太婆就如同瘋了一樣的狠命把院長推翻在地,好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沒攔住。”

林翰嗬嗬笑道:“這可有意思了,這老婆婆生的醜,怕人看的麽?”老頭道:“誰知道呢?好不容易她平靜下來,大夥就不敢再去惹她,隻好任由她坐在那裏。後來黑天後,這老太婆倒也不傻,居然自己找了一間空屋子,盤腿坐在**,好像老和尚念經一樣就此一動不動了。老院長囑咐人給她拿來些飯菜擺在房間,誰知道第二天早上一看,昨晚怎麽擺著的飯菜到現在也還是怎麽擺著,根本就沒動過。”

林翰道:“那是她不餓唄,等到餓了自然就吃了。”老頭道:“老院長也是這樣說,可是你猜怎麽著?每天按著飯時給她拿來的飯菜,最後全都是原封不動的又拿走了,到今天已經整整七天了,這七天來別說是米粒,就是連水,那老太婆也沒喝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