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映然最終沒能“抵抗”住冷敏的咄咄攻勢,徹底把林翰借住給他的別墅“失陷”,兩個人住到了一起。這件事也是後來林翰從苗振東那裏聽說的,回想他之前的猶豫不決,如今好事已成,暗暗好笑。

林翰其實倒也不至於八婆到追問盧映然到底有沒有和冷敏形成“事實”,他就是在意這個形式。盧映然好好的大房子非要空著,每天都被他搞的像冷敏口中的“豬窩”一樣。而冷敏又對他一往情深,自己主動提出要搬過去,接納她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奈何這小子冥頑不化,前怕狼後怕虎的,林翰著實很是氣憤。要知道盧映然身在福中不知福,隻麵對這一個小小的難題就愁悶不已。若是換做讓他麵對林總裁那些孽債,還不得急的上吊跳樓抹脖子?

林翰想到這裏笑意漸去,兩下裏一對比,又有些為自己的事煩心撓頭。淡淡道:“那就沒什麽事了,你去忙吧,小薇那裏你多費心,如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隨時來找我。”

冷敏點了點頭,突然道:“林總,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一個高個男子不停的在你辦公室門前徘徊,問他找誰有什麽事,也不見他回答,好像很猶豫的樣子。”

“那是誰啊?”林翰皺眉道:“去看看,還在門口嗎。”說完起身跟著冷敏一起走向門口。

這個陌生男子果然還沒走,就在走廊裏倚著牆默默佇立,這人林翰是認識的,卻是廖遠平。

冷敏回頭看向林翰,見他示意自己可以走了,也沒多話,快步離去。林翰看了看廖遠平,溫言道:“廖大哥來了,為什麽不進屋?站在門口是什麽意思,我又沒讓你吃閉門羹。”

廖遠平一臉的緊張惶恐,眼神閃爍。林翰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有什麽事進來說,來吧。”當先帶路,廖遠平小心翼翼的跟著走進了辦公室。

林翰一邊倒水一邊指了指待客區沙發:“坐,桌上有煙,自己拿。”

廖遠平好像真的很需要一支煙緩解情緒,坐下後自己匆匆點燃一支,大口大口的吸。

林翰緩緩走過去,把水杯放在了茶幾上,廖遠平緊著躬起了身來接,卻被他摁在肩膀上又坐了回去。

盧映然這時打來電話,說想和龍麟一起過來商量事,林翰想了想道:“等我電話,現在有點事處理。”跟著又對廖遠平道:“廖大哥,你看到了,我這兒也忙,你過來找我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就直接說吧,不要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

廖遠平又狠狠吸了一大口煙,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掐滅煙蒂道:“林……林總,我來找你,是有些事想告訴你。得您的厚愛,沈總找過我,說要把電子園區的四分之一工程給我做。”

林翰淡淡道:“是有這事,我知道。怎麽了,你難道不想做這個工程麽?”

“不不不……”廖遠平緊著擺手:“您說的哪裏話,這工程在外人眼裏饞到眼睛放光,我知道是您抬舉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怎麽會不想做。”

林翰奇道:“那不就得了,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沈總把電子園區一下給了你四分之一的工程,這筆賬不用我幫你算了吧,夠你好好的賺一大截了。”

廖遠平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林總,您說的都對。隻可惜……我這人沒那個命,幹什麽都有小人相伴,這心裏實在窩囊透頂!”

林翰詫異道:“小人?怎麽回事,說說我聽聽。”

廖遠平咬牙切齒道:“是高川財、高星河父子,他們倆偷偷的找到了我,硬是要我把到手的工程再分一半給他們……”

林翰皺眉道:“你和他們父子之間,不是把以前的債務都弄清了嗎?”

“我早就不欠他們的錢了。”廖遠平道:“本來我以為錢一還完,大家以後就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誰知道他們打聽到了我要包工程這個大活計,陰魂不散的又找上了門,非要分一半過去,還威脅我說……要是不同意,就等著瞧,我真把工程幹到一半的時候……要我好看。”

“他們父子倆這是吃霸王餐吃麻嘴了!”林翰淡淡一笑,點起了一支煙。

“這還不算……”廖遠平想了想又道:“有一天早上廖雪……”

林翰的臉色陰了下來,沉聲道:“廖雪怎麽了?”

廖遠平看了看林翰的臉色沉的嚇人,咬牙道:“廖雪早上起來開門,見到地下有一封恐嚇信,上麵寫著‘奉勸你大哥把招子放亮點,有錢也不是一個人賺的’字樣,整張紙都塗滿了……塗滿了……”

林翰皺眉道:“塗滿了什麽?”

“雞血!”

“他們這是給臉不要臉!”林翰的拳頭輕輕捶在了案邊,咬了咬牙。

廖遠平低聲道:“我猜想雖然他們不露麵,多半是高家父子顧忌到你,所以指使了旁人偷偷留下的這封信。如果不是因為想來我手裏搶工程,他們也沒必要給廖雪留什麽恐嚇信,還說那樣的話。”

林翰微微動怒:“我怎麽一直沒聽廖雪提起過?”

廖遠平道:“她和我說,你這些日子的煩心事夠多了,公司裏千頭萬緒的,家裏麵俞阿姨和林飛也才搬過來……囑咐我堅決不能告訴你,還逼著我自己想辦法。林……林總,您是知道的,過去高家父子就一直欺辱我,比勢力、比錢財我都沒辦法和他們鬥。廖雪要我自己解決,我又有什麽本事能解決?”

林翰不再說話,眼裏閃過一抹精光。

動動廖遠平,或者還不足以觸動到他的神經;高川財父子居然給廖雪丟恐嚇信,看來真是利欲熏心,活得不耐煩了。他們瞅準了這對兄妹的弱點,把以前的伎倆又故技重施。

林翰當初和這對父子有衝突矛盾的時候就沒把他們當回事,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雙方似乎就更不在一個檔次上。林翰如今的身份,可以說根本就沒必要再和高氏父子這樣的小角色計較。

可是廖雪又無端端遭到了恐嚇,她還因為心疼林翰,不肯吐露實情。這就是林翰所不能接受的了,因為廖雪的緣故,他才不在乎什麽地位、身份的差距,高川財父子這次算是作死作到了家。

林翰問道:“你是怎麽回複他們的?”

廖遠平皺眉道:“高氏父子約我明晚去東來順飯店吃飯,想在飯桌上把協議簽了。”

林翰沉吟道:“你和他們接觸的久,應該知道高氏父子很多見不得人的濫事吧?不妨講一些給我聽聽。”

廖遠平一怔道:“是有不少,可都是過去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他們父子倆或者是找了關係或者是花了錢財,都擺平的差不多了……”

林翰搖頭道:“那不要緊,陳芝麻爛穀子終究是存在的,他們擺平的隻是表麵,裏子是黑的,怎麽擺平?”廖遠平看了看林翰深遽的眼神,自桌上的煙盒裏又抽出一支煙。

這天晚上,林翰請了幾個人吃飯,分別是許展、江俊傑、已經升職的巢平市公安局副局長王勇虎和城西分局局長劉鴻旭。

第二天廖遠平如約赴宴,可惜他連筷子都沒動,很強硬的拒絕了高氏父子,揚長而去。高星河看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眼裏掠過陰鷙的凶光。

當天晚上,和高氏父子來往密切的一位“社會大哥”陳紹忠在自己開設的電子遊藝廳被警方莫名其妙的帶走,同時被抓的還有他手下十幾個街痞小弟。文化市場稽查大隊聯合市局隨後查封了這家遊藝廳,因為在現場查出該場所容留藏毒、販毒、吸毒人員。好幾位癮君子迷迷糊糊的坐在電子牌機麵前大肆狂賭,機器上堆放著大把的鈔票被辦案人員逮個正著。

陳紹忠之所以覺得很“莫名其妙”,就是因為這次警方的行動他事先沒得到一點風聲。以往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還有專人偷偷的給他通風報信,為啥這次突然就“不按套路”出牌,弄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審訊連夜進行,劉鴻旭隨後把電話打給了林翰,告訴他其中一個小痞子交待了前不久去廖雪家丟恐嚇信的細節,指使者正是高星河,這件事他們的頭目大哥陳紹忠也知情。而這位老大一番裝模作樣的自報名號後,換來的是劉鴻旭手下的一頓大嘴巴,抽的他直發懵,徹底嚇蔫了,交待了一係列和高氏父子狼狽為奸的劣行。

**在次日上午上演,食品藥品監督局稽查大隊、消防大隊、稅務局、環保、衛生和城管等部門先後走馬燈似的光顧東來順飯店,現場執法辦公,查出了這家飯店存在隱藏的一係列經營中出現的問題。其中包括衛生條件不達標、從業人員非法上崗、食材原料過期劣質、包藏國家保護級動物屍體、汙染排放許可證過期、消防意識和硬件條件不達標、占用門前場所非法經營等等諸多詬病,尤其還有嚴重的偷漏稅行為已經曠日持久的積累達一年之久……

這些罪名一項兩項的就已經夠受,何況突然之間一起匯聚被集中查出?不到中午飯口,三三兩兩盈門的顧客就被告知飯店整頓中,不再營業,隨後幾部門聯合下發整改處罰意見書,大封條把偌大的東來順飯店橫七豎八的貼了個嚴嚴實實。

高川財、高星河父子聞訊火速趕至,齊齊傻了眼。任憑如何哀求懇請,又哪裏有人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