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旑冰徹底呆住了。憑直覺講,她不認為托尼是在編瞎話,或者危言聳聽。周氏父子三人的電話全部無法接通,很難說他們現在遇到的麻煩到底有多大。

托尼指了指杜渝騫手裏的外套:“我的口袋裏有一份嘩盛頓郵報,上麵有最新的官方消息。FBI方麵很嚴厲,他們承諾為了平息眾怒和緩解上層權利機關的壓力,會馬上走司法流程……露琪亞,形勢對你的養父,也就是周峻亭先生非常不利。這份報紙,你要不要看?”

侯旑冰一張臉徹底沒了血色,擰緊眉頭思索,突然抬頭道:“說出你的籌碼,看看能不能打動我。”

托尼又是一陣狂笑:“露琪亞,你人長的漂亮,頭腦也越來越聰明了!很好,我對你很滿意。一年前‘蔚藍騎士’的大部分骨幹出現在博羅尼亞,他們大肆招兵買馬,在這裏越作越大,隨後不久我也加入了進去。沒辦法,我要借助他們的力量對抗法比奧……有關社團裏的高層事務,我了解的很多。尤其是這次海外戶頭多出的美金,我知道周峻亭是遭到了人陷害……”

侯旑冰雙拳緊握:“是誰!是誰陷害的他?”

托尼突然死死的盯著侯旑冰:“我當然知道是誰,也有周峻亭被陷害的電話錄音和證據,這些東西我可以馬上交給你,去證明你養父的清白無罪……但是條件隻有一個,你在遺囑書上簽字!”

侯旑冰全身一震,艱難的看向了托尼。隨後,又側首觀察林翰的反應。顯然這一刻,這麽重大的事情,這麽重大的決定,她再一次失去了主張,猶豫遲疑,拿不準主意了。

托尼看向林翰道:“據我所知,林先生既不是我們家族的成員,也不是君豪的員工,更和周氏家族沒有任何關係。露琪亞,你真的認為這個時候征求他的意見很重要嗎?男朋友在這個花花世界上有的是,他們在意的隻是你的容顏,或者是你的金錢,反過來你也可以這樣對待他們。”

侯旑冰俏臉微微一紅,也不想和他置辯這個話題,心慌意亂之下低聲道:“我要考慮一下。”語氣已經明顯弱了下來。

林翰又燃起了煙,站起身輕輕拍了拍侯旑冰的肩膀:“這是你的家事,我覺得托尼先生說的很對,最後還是需要你自己拿主意,我去那麵抽支煙。”也不待侯旑冰答話,直接走向了船頭。

托尼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遺囑的受益人不單單是我一個,在法律程序上講,如果我將來死了,你就會是第一繼承人,根本就沒法比奧什麽事!他害死了你媽媽,早就該下地獄接受懲罰。而拿到我提供的證據,你還能救出周峻亭先生……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露琪亞,我奉勸你要慎重考慮。”

林翰遙遙的招呼杜渝騫:“杜先生,麻煩給我拿一杯香檳過來,謝謝。”

杜渝騫小心的看向托尼,見他正全神貫注的開解侯旑冰,很不耐煩的朝自己點了點頭,便端起一杯香檳送到林翰麵前。

林翰接過香檳淡淡一笑,低聲道:“一會回去的路上直接跳船吧,看到那座山了嗎?想辦法遊過去爬上山頂,我會在後麵的山腳下等你。”

杜渝騫吃了一驚:“為什麽要跳船?”

林翰伸出食指,上麵沾著那個微型竊聽器已經被攆的粉碎:“托尼的耳朵裏有微型的語言翻譯機,你之前和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掌握到了。如果你自以為騙過了他,回去後就真會小命不保。”

“什麽!”杜渝騫大吃一驚,嚇得麵無人色:“怎麽……怎麽會這樣!”驚恐之餘再說不出話來。

林翰淡淡的一笑,拋出了更嚇人的一個重磅炸彈:“那個送香檳的侍者有問題,他應該是法比奧那麵的人,已經偷偷的和他的主子通風報信了,我從一上船就看出他不對勁。”

“啊?”杜渝騫再次瞪大了眼睛。他真沒想到,風平浪靜的一場談判下麵,竟然深藏著這麽多的洶湧暗流,危機四伏。而林翰氣定神閑,早就掌握知悉了一切。

“法比奧已經派出水鬼,從西麵潛入湖底,要在船下安裝定時炸彈,送我們去見上帝。”林翰笑的更加神秘,還看了看表:“看來他們遊的太慢了,等到遊艇爆炸起碼還要十分鍾以後。”

看到杜渝騫一臉的黑線和眼中無數的小星星,林翰笑的更加開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就像在和一個老鄰居在嘮家常:“華夏國有句古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托尼跟法比奧不愧是一對親兄弟,兩個人鬥了大半輩子,看來是至死方休的節奏。你說我把他們的陰謀全都看透了,應該是嘡啷,還是黃雀?”

杜渝騫緩過神來,焦急的看向四周平靜的湖麵,隨後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應該是什麽?”

林翰淡淡一笑:“我是那隻被捕的蟬。”說完一口喝下香檳,快步走了回去。

侯旑冰的臉色變幻,還是不肯表態。林翰突然走掉,讓她更沒了主心骨。托尼越是說的花言巧語,她反倒覺得這裏的陰謀巨大,實在讓人心裏沒底。

誰知林翰去而複返後一反常態,居然伸臂一把摟在了她的香肩上,笑嘻嘻的道:“我看托尼先生說的很有道理,他就算有那麽一點點私利,但是畢竟你也能得到莫大的好處嘛!對不對,托尼先生?”

托尼不知道林翰說這句話打的是什麽主意,神色陰晴不定,最後隻好陪著一起嘿嘿幹笑。

侯旑冰狐疑的看向林翰,仿佛也很吃驚。林翰翹起了二郎腿,伸手拍打褲腿上的塵土:“我要是你,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托尼先生,不就是簽個字嘛,還有那麽多好處,也不會損失什麽,是不是?”

侯旑冰吃不透他這一番裝模作樣的潑皮無賴言行,看著林翰的臉發呆。

林翰卻不理她,對著托尼道:“我女朋友一直沉默,卻不明確的拒絕,托尼先生,你難道是傻子嗎,這都看不出來?說說時間地點吧,看來露琪亞基本算是答應了你的條件了。”左手在侯旑冰的肩頭輕輕一拍:“翻譯給托尼先生聽。”

侯旑冰張了張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林翰嗬嗬一笑,朝一側的杜渝騫道:“杜先生,把我的話翻譯給托尼先生聽。”

杜渝騫呃了一聲,唯唯諾諾的傳話。他一腦子全是紛亂的信息,生怕在接下來的變故中送命。這句話翻譯的詞不達意,驢唇不對馬嘴。好在托尼耳朵裏的翻譯器已經先一步聽的明白,也沒太在意他的失誤。

侯旑冰側身看向林翰:“真的……要簽字麽?”

林翰嗬嗬一笑:“不然怎麽樣?你忍心看見周峻亭先生深陷牢獄之災?”

托尼哈哈大笑,說道:“想不到林先生更爽快,我相信以後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明天上午九點,羅馬城市政廳的國家律師部,你帶著露琪亞準時過去,咱們履行協議,怎麽樣?”

侯旑冰急道:“怎麽履行?你說話空口無憑,我怎麽知道在遺囑上簽字了以後,你會不會反悔?”

托尼摘下墨鏡,深陷的眼眶裏露出一絲狠唳的鋒芒:“你隻能選擇信任我的誠信!在遺囑上簽完字以後,我會第一時間把你需要的東西交給你!”

侯旑冰大怒,還待要理論,突然感覺到林翰的手從她的肩頭滑落,慢慢的探向柔軟的腰肢,最後牢牢的摟緊。她甚感詫異,愕然側頭道:“你幹什……”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猛的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傳來,船身劇烈的搖晃、震顫、傾斜!

湖麵被威力巨大的炸藥引爆形成了一個極大的漩渦,十幾米高的水花飛濺船頭,打的幾人滿頭滿臉,渾身濕透。船身由於最先遭殃,從湖中被迅速掀起,在空中斷裂為二,分崩離析!

侯旑冰一聲尖叫還沒喊完,身子已經被林翰輕飄飄的托起,飛快的躍入湖心。她恍惚間看到,爆炸開來的無數鐵板、桌椅碎片中,杜渝騫也被林翰的另一隻手臂像拎小雞一樣帶了下來……

與此同時,岸邊的水平麵上,突然出現七八艘黑色的快艇,疾馳而來,遙遙可見每一艘快艇上都坐著四五個持槍的惡漢。寂靜的山坳裏也猛的傳出轟鳴的直升機引擎聲,一架“貓鼬”129式輕型武裝直升機像隻靈巧的蜂鳥,直撲向幾乎支離破碎的船身上空。

10管旋轉的小巧型加特林機槍被固定在直升機座艙一側,開始向飛機下的船身及附近水域瘋狂掃射!這一幕被岸上的所有人目睹,並引發了大規模的騷亂。

林翰反其道行之,拖著侯旑冰和杜渝騫穿行碧波中,像一條大魚,直奔直升機飛出來的那個山坳。遠處的豪華遊艇兩截船身都燃起熊熊大火,傾斜著下沉。

杜渝騫嗆了一口水,以手抹臉大叫:“他媽的,是法比奧!飛機上開槍的那家夥是法比奧!”

林翰停止遊動,踩水而浮。向直升機上仔細觀望,果然一個模樣類似托尼的中年漢子頭戴飛行帽和大大的遮目鏡,一身專業的特戰服配上大皮靴,正卯足了勁躬起身子把住機槍,向湖麵瘋狂掃射。無數的彈殼在他冷峻的麵龐一側跳動跌落,槍管裏咆哮而出的火焰,反射在巨大的墨鏡裏,璀璨奪目。

“狗咬狗一嘴毛!”林翰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托尼聰明反被聰明誤,沒防到法比奧這一手,不被淹死也會被燒死,不被燒死也會被弟弟的子彈射成豆腐渣!這次老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