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托尼今天敢於找上門來,他認為已經有了足夠能要挾到侯旑冰的把握,還是不得不小心翼翼。

林翰不足畏,侯旑冰亦不足畏;可怕的是那個神出鬼沒的東方老者。

可是托尼又一時之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一下子折損了二十多個人,這代價不可謂不大,鬧得滿城風雨不說,他也不認為武力可以輕輕鬆鬆的解決掉自己遇到的難題。

和法比奧火並,或者還有得一拚,因為對方起碼是活生生的“人”,有跡可循也有弱點可抓,既怕疼痛受傷,更怕子彈和死亡……東方老者像個幽靈一樣躲在黑暗裏,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強大的實力,給人的恐懼感明顯更具衝擊性。

托尼為了事業,為了金錢,為了那份遺囑裏誘人的巨大財富,硬著頭皮要冒險一搏。

侯旑冰殺不得,劫不住,搶不來,法比奧又虎視眈眈的一直秘密策劃著陰謀針對他,托尼麵對束手束腳的局麵,隻能走這條路,直接親自出麵,給侯旑冰一個和自己“公平”談話的機會。

實際上現在這個機會已經不是他“給”出的了,而是隱隱“求”來的。

他不想失去遺囑的繼承權,又怕逼的侯旑冰急了,招來東方老者的屠戮。於是他轉而想出了圍魏救趙的計策,反過來要給侯旑冰施加壓力,拿周峻亭“說事”。

侯旑冰果然很焦急,她關心養父的安危,很痛快的答應了見麵。

這就很好,計劃可以順利進行第一步了。

林翰一直冷冷的盯著托尼看,一言不發。他讓侯旑冰坐在自己一側稍稍靠後,以便托尼談話的時候暴起傷人或者是耍什麽花樣,自己有足夠的餘地防禦抵擋。

溫莎被害的那一幕,他決不允許悲劇重演,再發生在侯旑冰身上一次。

托尼脫下西服,連同雪茄一起交給了身邊的杜渝騫,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衣、褲子乃至鞋子,隨後拍了拍手。林翰明白他這是在示意,自己沒有帶任何武器,也沒有任何“耍花樣”的動機。

這不用托尼自己裝模作樣,稍稍接觸一會,林翰就有把握知道他的一切想法。

“杜渝騫,過來一下,我需要你給我當翻譯。”林翰遙遙的衝著他打了個響指。

杜渝騫登時露出驚恐的表情,哪裏敢上前?他才被老大一頓胖揍,還不知道一會回去能不能活命。托尼的心黑手辣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這個時候再往林翰身邊湊,那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林翰看著他的苦逼表情,露出輕蔑的一笑:“你不跟著他混下去,就沒飯吃了還是沒命活了?難道我比托尼差的很多麽?”

杜渝騫微微搖頭,一臉的忐忑不安。

林翰燃起了一支煙,說道:“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勇敢的走過來,我會讓你過上一個全新的生活!”

杜渝騫全身發顫,捧在手裏托尼的外套和雪茄也不住的跳動,一不小心那隻雪茄掉在了地下,嚇了他一跳,趕緊彎腰拾起。托尼側首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陰笑,隨即攤了攤兩手,示意無礙。

林翰歎了口氣。這個杜渝騫,不是沒給他機會,實在是這小子自己不爭氣。他念著在巢平的小小兩次“恩情”,想著不妨搭救一把杜渝騫,孰料他久在托尼麾下,已經被他的積威嚇破了小膽兒,幹脆一點不敢妄動。

托尼朝著杜渝騫說了一句話,侯旑冰側身湊到林翰耳邊說道:“托尼和他說,要他過來給你翻譯,希望我們的談話,你能實時聽的明白。”

她說話的時候和林翰挨的很近,身體上的那股異香淡淡飄過,很有些讓林翰心猿意馬,隨即點了點頭。

杜渝騫果然慢慢走了過來,有了主子的示意,他才敢挪步。林翰略略有些無奈,又歎了口氣。

托尼露出了禮節性的笑容,走過來緩緩坐下,對著侯旑冰說道(意大悧語):“露琪亞,我隻在你小的時候看過你,想不到二十多年過去了,你長的這麽漂亮端莊,比你媽媽年輕的時候還要美麗。”

杜渝騫則稍稍靠近林翰,躬身小聲的為他翻譯,第一句說完,突然麵色不變的加速了語氣:“林先生,托尼給了我一個竊聽器,要安在你身上。”

林翰不動聲色,微笑的聽著。身邊的侯旑冰卻皺了一下眉,被林翰從桌下用腿輕輕觸碰了一下。

托尼沒有起疑,繼續道:“關於溫莎的死,我表示萬分的遺憾。毫無疑問,最近這幾年,我一直致力於修複我們兄妹之間的分歧和隔閡……甚至在上一次和法比奧衝突之後,我還搭救出了她。”

侯旑冰靜靜的聽著,沉默不語。杜渝騫接連翻譯,中間夾了一句:“請您配合我,不然我回去活不成。”

林翰燃起了煙,極緩極緩的點了點頭。

托尼看到侯旑冰冷冷的末置可否,也不表態,搖頭幹笑了一下,說道:“好吧,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我看就沒有必要再做無謂的議論了……我們家族的人都有個特點,就是直來直去的表達觀點和意圖,不如我現在直接和你說正事吧。”

杜渝騫小聲道:“托尼設了一個陰謀,我聽到了一點……你們要小心。”接著把剩餘的話翻譯完。他附在林翰的耳邊說話,右手卻在下麵搞小動作,很小心的把一個類似小紙片的東西偷偷摁在了林翰的衣角上。

這一幕沒有逃過托尼的眼睛,臉上的笑容更甚。

林翰在出城的時候,買了一套新衣服換上。牛仔褲配單排扣的簡易休閑西服,穿上以後很有歐羅巴風範。那個小紙片黏在了他下擺的內側衣角,隨著微風來回擺動,非常不起眼。

侯旑冰開口了:“我隻想知道我的養父周峻亭先生到底在米國遇到了什麽麻煩?”

她的話音一落,侍者端著托盤走上甲板來,裏麵是四杯金色的香檳酒。放在了桌子上後示意客人們飲用,又躬身退了下去。

托尼也不客氣,抄起一杯就喝。他知道自己一定不會受歡迎,便免去了和其他人的碰杯禮節,省的尷尬。

林翰神色不變,看了看手表,又燃起了一支煙。

托尼說道:“我接到了最新消息,米國FBI方麵的情報人員正在調查一起性質非常嚴重的跨國恐怖份子活動,這些恐怖份子幾年來在米國的領土上四處作案,射殺、劫持多名米國公民,頻繁的製造了不下二十起爆炸、恐嚇、勒索案件。因為他們的血腥殘忍而喪生的人當中,有小到幾歲的兒童,大到已經退休的國會議員,還有律師、警察甚至一名奧運會冠軍……”

侯旑冰冷冷的道:“周先生白手起家,是一個正當的生意人,他的公司和買賣都是合法的。你說的這些恐怖活動和他根本挨不上邊。”

“哈哈……”托尼仰天大笑:“年輕就是好,有銳氣有拚勁,還能培養堅定的信仰。可惜,年輕也同時欠缺經驗,看不透事物的本質,還容易被蒙蔽。你告訴我周峻亭是一個白手起家、老實本分的生意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或許你真該多去了解一下米國上個世紀末的地下社會,得來的第一手資料足夠幫助你從新認識你的養父……”

侯旑冰不為所動,冷然道:“你能不能接著說重點?我的時間不多。”

托尼聳了聳肩:“好吧。米國人當然無法忍受他們的家園上有這麽一群強盜肆意作惡,下了很大的力氣清剿、圍捕。很快這個恐怖團夥被瓦解,人員死的死,逃的逃,還有不少被抓。這樣一來,案情迅速明朗,這個團夥隻是一個更大的恐怖集團的分支,總部就設在意大悧的博羅尼亞,名字叫做‘蔚藍騎士’。”

托尼掏出一支新的雪茄在手裏來回的揉搓,一直等到杜渝騫給林翰翻譯的話音停止,詭異的朝他一笑。又慢條斯理的說道:“FBI的探員們還查到,兩個月前,‘蔚藍騎士’在海外的秘密銀行戶頭上突然多了一筆數額很大的匯款,大概有2000萬美金左右。而匯款方,正是鼎鼎大名的全球五百強企業君豪集團的財會部!”

侯旑冰大吃一驚,當即就反駁道:“這不可能!有權利調用這麽多款項的人隻有豪哥和遠思哥,周先生本人更不會去給恐怖分子匯什麽錢!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托尼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FBI的探員們全都是豬,他們根本勝任不了自己的工作對嗎?周峻亭的君豪集團總部設在米國,多年來隨著生意越做越大,為米國政府創造了大量的稅收、利益。這本是一棵搖錢樹,米國人絕不會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去砍倒它……保護它還來不及呢。也正因為這樣,案件發生後,周峻亭是君豪的總裁和唯一的法人代表,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是輕易不會動這樣的上層名流的。”

侯旑冰越聽越心驚,急道:“這是一個陰謀!即便是有這件事爸爸也一定不知情,他一定遭到了陷害!”

托尼微笑道:“你終於肯動腦筋想問題了,看來我們的談話還可以繼續下去。FBI方麵已經派出專人帶走了周峻亭先生並且‘保護’起來。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要麽給米國人民解釋清這2000萬美金到底是怎麽跑到恐怖集團戶頭上去的;要麽麵對FBI提起的破壞國家公共安全罪行的指控,打一場無窮無盡的官司或者……被判終身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