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悍男睜大了難以置信的眼睛,恐怖的看著滿地屍體,看著穿浴袍的東方老者,這一刻連呼吸都已凝結,再也做不出下一個連接動作。

老者一言不發,隻是憤怒的看著他,鼻子裏呼吸出來的熱流都似乎夾雜的盛怒的火焰。他隨手扔掉了手槍,雙手各執步槍的頭尾,看向精悍男,輕蔑的一笑。

於是精悍男就看見,自己的步槍開始一點一點變形,彎曲,打卷……直至最後老者的雙手奮力合並,幹脆把整把槍“揉”成了一堆鐵球!再之後,順著他的指縫間,飄灑下鐵渣、碎沫……

精悍男這下連心髒也幾乎停止跳動了,吃驚和恐懼已不足以再描述他此刻的表情,整個人像被點了死穴,甚至眼球都不會轉動了。

老者又隨手扔掉了“槍球”,反手一把攥住了精悍男的手臂一捏!骨頭碎裂的聲音和刺痛傳來,徹底驚醒了懵住的精悍男,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張嘴欲喊。孰料一隻大手先一步封住了他的嘴巴,跟著整個頭部都被老者反扣入臂彎,拖曳著直奔樓前。

正門下,一地的歪脖子死屍,一地散落的武器,恐怖的場景和樓後如出一轍。精悍男目睹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忘卻了疼痛和掙紮,意識到在不到一分鍾內,自己帶出來的二十個所謂“精兵強將”已經盡數被悄沒聲息的幹掉,全軍覆沒!

前後樓兩隊人馬,三四十米的距離,眼前憤怒的東方老者是怎樣奇跡般絞殺掉這麽多人的?而且是在短短的一分鍾內?!

精悍男突然覺得全身虛脫,胃部**,有一種大肆欲嘔的感覺。他徹底失去了鬥誌、自信和行動能力。看著滿地的屍體,眼神變的空洞、無助、絕望。

東方老者突然一把扭住他的脖子,精悍男嚇得肝膽俱裂,卻發現沒有傳來疼痛,自己的臉被強行掰轉角度,對上了老者冷峻的怒容。

四下裏一片死寂,老者躥著火焰的眸子盯著他,像煉獄裏的惡魔。嘶啞著嗓子道:“TellTony,Farboiling!Donothaveatraceoffantasy!”(告訴托尼,遠遠的滾開,不要抱有一絲的幻想!)老者隨即撫住精悍男的頭顱,輕輕的向前一推,摔的他一個惡狗搶屎,臉深深的紮入地下。

精悍男掙紮著爬起,吐出嘴裏的沙粒土渣,回首看去,卻哪裏還有老者的人影?

東方沉悶的夜空下,突然撥出一絲淡淡的光亮,清晨即將來臨……精悍男站起身,猶豫不決的又看了一遍地下的槍支、屍體,終於再也顧不得許多,捂住傷臂倉皇的蹣跚逃離。

無聲無息中發生的命案,沒有驚動到任何人。一直到天亮以後,老板惺忪的睜開睡眼,才從電腦上的監控屏幕看到了樓前樓後詭異的躺滿了人……慌慌張張的伸手去夠電話。

大批的警員紛紛趕至現場,警笛鳴叫,小旅館周圍拉起了幾十米的警戒線……

街角處,林翰扶著侯旑冰坐進了出租車。透過車窗,他冷冷的看著忙碌中探員們的身影。

後座的一張旅遊地圖引起了他的興趣,隨手取出翻看,最後把手指向了一片叫“奧科瓦西”的藍色湖麵,送到了侯旑冰麵前。

兩小時後,群山連綿的佩爾達自然景區中,林翰和侯旑冰已經坐上了一艘超豪華遊艇,優哉遊哉的行駛在“奧科瓦西”蔚藍的湖心上。這是一片半人工半自然形成的巨大景觀湖,依山綿延,麵積小有60平方公裏。

輕輕的微風吹來,撩動侯旑冰飄逸的長發,拂在臉頰上溫潤舒適。她已經退了燒,身體恢複了大半。盡管體力上還是有些虧欠,可是能夠行動如常的感覺非常棒,帶動她的精氣神煥發出了飽滿的容姿。

一位侍者小心翼翼的走到頂層甲板,送上來精心製作的早餐:咖啡,煎蛋,甜點和一些通心粉。

林翰看到食物雙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舉刀撫叉開始大吃二喝。口裏嘖嘖有聲的讚道:“通心粉很正宗,你也嚐嚐。”

侯旑冰折騰了一天一夜,病體初愈,肚子確實感覺到很餓,微微點頭,矜持的小口進食。

林翰風卷殘雲,很快就吃光了自己的那份,呆呆的看著餐具有些意猶未盡。侯旑冰道:“如果你沒吃飽,還可以繼續要一份。你花掉2600美元把整條遊艇包下來一天,一切食品酒水和飲料都是免費的,他們不會對你吝嗇。”

林翰微微一笑:“真的可以?”

侯旑冰點點頭。被他的情緒帶動,報以甜甜的一笑,隨手拂動額前的秀發,捋向耳後。

這個畫麵堪稱經典,她本就少見的那種沁醉人心的靚麗笑容,再輔以這溫柔的動作襯托,直接再次把林翰看呆了,眼睛久久不能轉動,呼吸都變的極慢。

侯旑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俏臉一紅,問道:“你為什麽發呆?”

林翰回過神來,輕輕的咳嗽了一下,雙手抱胸道:“我在想,如果你總是能這樣笑就好了,比你過去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不知道要強出多少倍!”

侯旑冰咬緊了嘴唇不吱聲,好像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拿起咖啡遞到嘴邊,掩飾自己的尷尬。

林翰燃起了一支煙又道:“可能我過去對你也有誤解,覺得你那樣冰冷高傲是裝出來的……其實……”

“其實什麽?”侯旑冰放下咖啡,擰頭凝視他。

“其實……”林翰本想說“原來你是有這麽多傷心事”,想想改口道:“算了,不說了。”偏頭看向湖麵,又叼起了煙頭。

“林翰。”侯旑冰輕輕的說道:“你昨晚說,幫助我有兩條原因,一條是敬佩我的養父周峻亭先生,也欽佩我媽媽……那麽除此以外,另外一條原因是什麽?”

林翰一怔,想了想推開餐具,趴在桌上:“還有一條原因,是因為我覺得你需要幫助。”

侯旑冰聞言默不作聲,半晌也推開餐具,對著林翰而臥:“你是覺得,我遇到的困難,隻有你這樣的人才能提供幫助吧?”

林翰搖搖頭:“沒想的那麽明確,隻是稀裏糊塗的就上了飛機。”

侯旑冰被這句話逗的噗嗤一笑,掩住小嘴低下了頭去。

侍者又走過來收下餐具,隨後端上一個置滿冰塊的大容器,裏麵斜斜的倚著一瓶紅酒,並且客氣的說了一番意大悧語。

林翰皺眉道:“他說什麽?”

侯旑冰抿嘴一笑:“他說:先生您好,這是您在岸上自己購買的紅酒,如果需要享用我們會為您開瓶,但是會加收紅酒價格15%的服務費。”

林翰嗬嗬一笑:“無奸不商!告訴他們,開瓶吧。”

侯旑冰對著他居然又少有的展顏一笑,和侍者吩咐了下去。

不一會,紅酒開瓶,侍者為兩個人的酒杯裏斟入少許,便靜靜的轉身走向船尾。

這次侯旑冰不再矜持,端起酒杯看向林翰,示意他也舉杯。林翰的臉色有些落寞,端起酒杯晃了晃,低聲道:“我可不可以為我們的第一杯酒提個理由?”

侯旑冰一怔,愣愣的點頭:“可以……你提吧。”

林翰不看向她,卻舉杯伸出,肅容道:“敬偉大的溫莎女士,願她在天堂裏安好,永遠不再痛苦。”

侯旑冰淚水瞬間占據了雙眼,緊緊的咬住嘴唇,舉杯顫聲道:“敬媽媽。”

“叮”的一聲脆響,兩隻酒杯相碰。

林翰一口喝了個幹淨,抹了抹嘴巴,輕輕的歎了口氣。侯旑冰隻喝了一小口,晶瑩的淚珠已經滴落到杯中。林翰心中沉重,起身走向船頭,又燃起了一支煙。

過了一會,他發現侯旑冰靜靜的站在了身邊,伸手扶住了圍欄,遠眺湖麵,靜靜的道:“林翰,我想好了,你昨晚勸慰我的話很有道理……我聽你的,不會一再的悲傷痛苦下去,要振作起來!”

林翰徐徐的吐出煙霧,點頭道:“這樣就好,這樣才不會讓周先生和溫莎女士對你失望。”

侯旑冰突然臉上紅了一下,垂下頭去,似乎想了一下措辭,才又抬起頭:“還有,我要感謝你。”

林翰淡淡一笑:“感謝我什麽?”

侯旑冰不回避他的目光:“感謝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保護我,照顧我,幫我度過這麽大一個難關。”

林翰微笑著看向她,點點頭,走向座位。

“如果你喜歡。”侯旑冰的語音在他身後響起:“我以後會經常笑,一定會比原來好的對嗎?”

林翰站住腳步卻不回頭,心裏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侯旑冰緩緩的走到他身後,低聲道:“或者,隻對你一個人笑,好嗎?”

林翰的心頭怦怦亂跳,有些手足無措。快步走向座位坐下,回頭岔開話題:“你去借侍者的移動電話給我,我想打給杜渝騫。”

侯旑冰也不生氣他的顧左右而言他,順從的點點頭,走向了侍者。

時近中午,杜渝騫的電話打來,說他已經在岸上了,並沒有開車。林翰囑咐他原地等候,自己會再與他取得聯係。

侯旑冰問道:“我們為什麽要跑到船上來觀光?你下一步還要做什麽?”

林翰沉吟道:“在博羅尼亞,我們住在哪裏都不安全,要找你的人不止是一撥……隻有躲到船上來,才能暫時的避開那些人的眼線,也相對安全些;至於下一步怎麽辦,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