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鑽出車門,回頭探身進去把侯旑冰橫抱了出來,卻不放下,徑直大步跨出直奔街邊而去。車裏副駕駛上那位壯漢看到他如此矯健的步伐滿眼都是小星星。這個家夥像鬼魂一樣偷偷潛上了他們的皮卡車就已經夠驚世駭俗的了,居然在大腿中了一槍以後還能硬氣的步履如飛?

等一等,這家夥!這家夥的身影怎麽那麽像溫莎居住的旅館外出現的“吸血鬼”啊……

杜渝騫踩動油門,汽車飛速駛離。

侯旑冰感覺身體越來越冷,但是神智卻越來越清醒。這樣被林翰抱著又羞又急,雙手也無處可放,輕聲道:“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林翰不去看她,目視前方腳步不停:“你的身體越來越燙,肯定是發燒了,節省點體力吧。”

侯旑冰緩緩搖頭:“我怎麽感覺是越來越冷?”

林翰淡淡一笑:“不要說話,我們很快就到了。”

侯旑冰仰首四下觀望,發覺他們已經走到了另外一條街上,奇道:“不去酒店了麽?”

林翰道:“我改了主意。對了,抱緊我的脖子。”

“什麽?”侯旑冰明明聽清了這句話,卻還是雙頰暈紅不好意思的發問。林翰隻重複了兩個字:“抱緊!”語氣直白且霸道,侯旑冰心口亂跳,不知什麽原因,居然真就雙手環攏,抱住了他的脖頸。

林翰加快腳步,很快轉到了一家中型旅館門前,輕輕摁響了門鈴,同時低頭輕輕囑咐侯旑冰:“你來和老板提出咱們住店的要求,他要是看我一身血漬懷疑的話,就說我和你的前男友打架了。”

侯旑冰明亮淡藍的眼睛先是一陣疑惑,隨即會意。林翰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既可以掩飾他們的身份,也可以掩飾他連番惡戰後狼狽的打扮。

果然睡眼惺忪的老板打開房門後被兩個人樣子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向林翰的眼神充滿警惕。侯旑冰輕聲細語,乖巧的用意大悧語不停的和他交流,老板遲疑的神色漸去。林翰適時的遞上一張百元美鈔,侯旑冰翻譯道:“這是小費,房費另算。”

老板猶豫了一下,最終接過鈔票,客氣的引著兩人直接去了客房,連前台登記都免了。他看得出侯旑冰應該是本國後裔,還能說一口流利的當地語言,那就不會出什麽問題。

真心相愛的男女為了聖潔的愛情避難到此,難道不應該給他們開一扇方便之門麽?再說那位神情堅毅的小夥子出手闊綽,小費直接就給了一百美元。要知道客房一天的價格才65美元,如果客源少的時候還得打折。

這家旅館的設施硬件很高端,房間寬敞整潔,各種日用品一應俱全,更像是單身公寓。林翰等老板帶好了房門,轉身把侯旑冰輕輕放到**,為她溫柔的脫下了鞋子。

侯旑冰本來就在發燒,這時一張臉因為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感動,變的更加暈紅,像熟透了的蘋果,緊抿著嘴一聲不出。林翰取過來床頭的記事便簽和筆遞給她,說道:“用意大悧語寫上:發燒藥,冰袋,一床被子,然後交給我。”

侯旑冰拿起筆依言一蹴而就,突然問道:“一床被子做什麽用?”

林翰接過便簽,看了他一眼:“我睡沙發。”轉身走進浴室,先燒上了一壺開水,隨後又投濕了毛巾擰幹,回到床邊鋪疊好,輕輕的敷在了侯旑冰的額頭。

他起身開門,回頭道:“等我,很快回來。”關緊房門的那一刻,他沒看到,侯旑冰眼角的淚水再次流下,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次不是為了失去母親而傷心。此刻這個特殊的境地,林翰對她每一個微小的嗬護,每一句溫柔的話語,都讓侯旑冰心裏莫名的感動,深深的依戀。

旅館的老板很細心,林翰便簽上寫好的東西他都有預備。尤其是感冒藥,在和林翰咿咿呀呀的說了半天無果後,老板幹脆扯過便簽在上麵寫了幾個時間和數字。

林翰隨即會意這是老板在叮囑用藥時間和劑量之類的,朝著他報以善意的一笑。轉身回房。

他左肩扛著一床被子和頭枕,右手拿著冰袋和藥瓶,慢慢的接近客房。突然之間腦中的氣圈倏忽形成,那股針刺的疼痛眼瞅著就要襲來。林翰情急之下靈機一動,隨便看向了房門,用意識把氣圈快速疏導出了大腦。

誰知房門的電子鎖“啪嗒”一下應聲而開!

林翰出來的匆忙,隻是帶上了房門卻忘記了取房卡,沒想到腦中的震蕩波被他引災星一樣誘到外麵來,居然無巧不巧的對電子鎖起了作用,不用芯片卡也能把房門安全打開!

他驚愕的站在原地,看著虛掩的門縫發呆。

這層氣圈,或者說可以隨意衝出腦外的“小型震蕩波”,不但能通過控製電子係統啟動汽車的引擎,還能降服電子芯片看家的房門鎖……要不要這麽牛叉?

林翰狐疑的咕嚕嚕轉動眼珠,一路上窮於搭救侯旑冰和悍匪們鬥智鬥勇,沒有閑暇顧及到這個新技能,看來現在可以借助這扇簡單的房門充分習練一下了。

他伸出左手又帶緊了門,直至房鎖自動旋轉縮緊。然後發動了飛芒,凝結意識,氣圈很快形成。有了飛芒助力,控製這股氣圈更加隨心所欲,林翰毫不費力的引導著它再次衝破額頭,覆蓋了房門把手區域。

“哢噠”一聲響動,房門乖乖的開啟,百試不爽。

林翰臉上露出興奮的竊笑,再關上了門如法炮製,這次依然快速無比的奏效。他的笑容更甚,輕輕走進房間,看向大**的時候,突然睜大了眼睛,微笑僵在臉上!

侯旑冰又不見了,隻有一床蓬亂的被子散落!

林翰這一驚非同小可,心頭亂跳。霍的轉身看向浴室,再遙視窗口,一切都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這可奇哉怪也了,敵人用了什麽手段,居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把人劫走了?

床板下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林翰像豹子一樣啟動突然撲了過去,左臂探處,已經把整張大床抬起,差點掀翻。定睛看去時,侯旑冰蜷縮在床下,緊閉雙眼,發出一聲尖叫!

林翰長籲了一口氣,隨即莞爾。輕聲道:“不要叫,是我。”

侯旑冰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馬上睜開眼來,緊張、驚悸的臉色被喜悅替代,確認眼前的人是林翰後,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一骨碌爬起來直接衝入到了他的懷裏,雙臂死死的抱住他後腰不肯放開。

林翰索性就舉著床板不動,任憑她先把這段驚嚇後的不適舒緩一下。侯旑冰啜泣道:“林翰,我聽到房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你還不在,我怕死了,怕那些惡人再來抓走我,隻好就鑽……鑽下來。”

林翰看著她柔順光亮的秀發,暗自吐了吐舌頭,心想這還不是怪我,實驗那股震蕩波氣圈,玩的嗨皮把侯旑冰這茬忘記了,害的她無端端又以為大禍臨頭,嚇得夠嗆。

他不好戳破這事,溫言安慰道:“很好,你表現的很好。起碼知道敵人要來的時候,能第一時間躲避。看見**沒了人,把我都嚇了一大跳。你這樣做就是已經具備了自我保護的主導意識,很了不起!”

侯旑冰總算緩過了神,發燙的身體也不再打顫,終於鬆開了林翰側身閃在一邊,瞅著他放下床板。輕輕問道:“房門是不是有問題了,你在外麵打不開?”

林翰隨口敷衍道:“可能是出了點小故障,不過現在好了。”把手裏的冰袋和藥瓶遞給她又道:“內服外敷一起用,不能讓病情加重,爭取明早的時候盡快好起來,這個時候病不得。”轉身走到沙發邊,把肩頭的被子甩下。

侯旑冰端著藥瓶和冰袋,怔怔的看著他,突然道:“林翰,你不是一個普通人,對嗎?”

林翰一怔,回首看向她的眼睛。

侯旑冰不回避他的凝視,目光掃過林翰的手、腳和全身,顫聲道:“你有那麽大的力氣,可以把車門扯掉,也可以抬起這一整張床……那個大胡子腿上中了一槍痛的呲牙咧嘴,可是他射中你那一槍,卻好像沒事一樣。還有,我和媽媽在房間裏被突然襲擊,你破門衝進來的那一刻,臉上根本沒有任何恐懼、害怕的表情,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翰無言的默立,低頭看向自己前胸、大腿上襤褸的衣衫,上麵布滿黑糊的彈孔和紫褐色的血漬,輕輕歎了口氣。

侯旑冰慢慢坐在床沿上,一雙妙目還是不肯放過他的臉龐,不錯眼珠的凝視。

林翰走過去雙手扶住她的肩頭,俯身道:“意大悧的這一堆爛攤子,你還想不想我繼續幫你?”

侯旑冰一怔,隨即馬上點頭,想了想抬手扶住他的臂彎:“沒有你,這一趟意大悧之行,我早就死了無數次了,連媽媽都未必能見到。”

林翰點了點頭:“那就好,不要多問,我會陪著你把這些事全都處理完……你的問題我也不想回避。”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毅然道:“在我的心裏,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至於外在的,你可以按著自己看到的去理解……但是記住,不要問,不要說,我的話你能聽明白麽?”

侯旑冰絕美的雙眸眨動,那一抹淡藍又在時隱時現,似乎在很費力的消化林翰的這段話,最後扶住他臂彎的纖手緊了緊,輕聲道:“我想我能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