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循著周遠思的氣息,幾乎是又“重走”了一遍冤枉路,返回到了西郊公園。

劫走周遠思、侯旑冰的人根本就未曾遠離,根據林翰強大的嗅覺異能分辨,確認出他們離此沒超過三公裏。他在一家大型的豪華高爾夫球場門前停住了腳步,“氣息”無限接近,應該就在這家球場裏了。

打高爾夫球在國內來講,絕對是一項不折不扣的貴族運動。能玩得起、經常玩的人多半是富商巨賈,高官名流。尋常的百姓屁民,是無法涉足的。這家球場盡管門表裝修的極富奢華,遠遠的看向球場內綠草茵茵,設施高端,但由於是工作日的上午時段,前來光顧的人少得可憐,停車場上的車位大片空閑,門可羅雀。

林翰觀察了一會,繞到了旁邊很遠的磚牆處,四下看看沒有行人,也躲過了監控器的位置,發動吸附之力雙手扶牆,輕輕巧巧的便翻落進院內。他沿著牆角一路疾走,很快來到了VIP大廳前。

八月份的天氣依然很熱,一名候在外麵的侍者由於沒有客人光顧,橫躺在長凳上呼呼大睡。林翰靈機一動,隨手抄起一頂桌子上的鴨舌帽扣在頭上,還像模像樣的帶上了高爾夫白色纖維手套,施施然鑽進了一輛小型的敞篷電瓶車,踩動油門,溜向草坪深處。

周遠思的氣息就在前方不遠處被鎖定,那是一座按1:1比例修建的大型風車景觀,下麵白色的房屋,藍色的窗欞,靜靜的矗立在一片深綠中,很有幾分童話故事裏的意境。

沿途幾名維護草坪的工人隻顧幹活,連抬頭看都不看林翰一眼。開著電瓶車,戴著鴨舌帽白手套,一看就是來消費裝逼的富二代,這種人每天都見,有什麽好瞅的?隻是這位“富二代”可能裝的派頭不怎麽大,身邊既沒有隨從,也沒有美女相伴,多半就是來充充樣子的吧。

三輛漆黑的麵包車歪歪斜斜的停在大風車巨大的葉翅下,和弓語描述的非常一致。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不知道這夥劫匪在做什麽。林翰停住車,緩緩走下,自車後隨手扯出一根球杆橫執在手裏,拍打著掌心向房子靠近。

他啟動了聽覺異能,房間裏的情況已經大致了解到。從呼吸聲來分辨,裏麵一共有十三個人之多。之所以這麽靜,是因為其他人全都閉緊了嘴巴沒出聲,隻有一個人在低沉的打電話。

林翰聽到這人的說話,不自禁的微微納悶。對方嘴裏說的嘰裏咕嚕的外語饒舌拗口,和那天劫持自己與侯旑冰的三個外國大漢操持的語種一模一樣。看來這是一夥人多勢眾的劫匪,他曾經料理掉的三個人多半便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這是個組織還是一股勢力?亦或是霍家豪、周遠思的仇家雇傭來的黑市專業團隊?敢情他們賊心不死,要對付的也不僅僅是侯旑冰一個人,她的頂頭上司霍家豪、周遠思也在列。

不過有一點很令人費解,侯旑冰怎麽也會說那種異國語種呢,而且和劫持她的人還有過短暫的談話。林翰那天也在車上,聽的清清楚楚。盡管聽不懂意思,他還是能分辨出侯旑冰跟這些壯漢們似乎是“老相識”,交流起來毫不費力,隻是言辭表情上仿佛有很強烈的痛恨、不屑。

難道霍家豪、周遠思也和這夥外國的彪形大漢們早有仇怨,相識已久?他們倆也會說那種蹩腳的外語?

林翰懶得再想了,勞心費神兼殘害腦細胞,索性伸出球杆,輕輕的擊打起房門來。

裏麵低沉的通話聲戛然而止,幾把槍的槍栓響動,似乎他的敲門讓這夥人很緊張。房門打開了一個小縫,一個極幹瘦、小鼻子小眼小下巴的青年人露出半截身子,頭發亂蓬蓬的像個鳥窩。這人和弓語描述的也不差,確實長相打扮都很猥瑣,想來應該是那位翻譯。

林翰嘻嘻一笑,禮貌的道:“這位大哥,我打球打的好累,剛好帶來的礦泉水都喝光了,看到你們這裏有房子有車的,想找你們討些水喝,方便不方便?”

小瘦子登時湧出一副不耐煩的厭惡神情,翻了翻白眼:“我們這裏也沒有水,你自己走幾步回到VIP大廳能累死麽?”嘭的一聲帶嚴了門。誰知他腳步還沒挪動,房門再次被敲響,林翰的聲音在外麵傳來:“能走得動我就不來打擾大哥了,腳脖子扭了,好不好讓我進去休息一會,外麵這鬼天氣太熱了。”

這次房門開的大了些,小瘦子整個人鑽了出來,氣勢洶洶:“你他媽趕緊給我滾蛋!這裏不歡迎任何人!不要給自己找麻煩!”林翰透過他腋下看到了房間裏一個人的大腿上橫放著的步槍,又驚又喜的用手一指:“咦,你們還有槍玩?這裏有ca實戰遊戲,我怎麽不知道?喂,大哥你們是警察這麵還是匪徒那麵的?”

他話音才落,房裏走出一個手持電話的魁梧壯漢,鼻梁高高挺起,眼窩深陷,濃密的卷發一點不比街頭的婦女短,直接垂到了脖頸下。棕色的眼底閃過一抹凶戾,一言不發的走到林翰背後,突然另一隻手抬起,一把烏黑的手槍亮出,冷冰冰的槍口抵在他的後腰上,隨後用生澀的漢語低聲威脅道:“進屋去!”

林翰想不到這個外國佬還會說漢語,卻不舉起手來,大刺刺的轉身道:“我又沒說加入到你們一起玩,幹嘛要假裝把我當人質用……”砰的一聲槍響,壯漢的手槍射出一發子彈,在他的腳邊炸裂,碎土草沫橫飛。

林翰嚇了一跳,伸手捂住嘴巴雙腿發抖:“臥槽大哥……你們的槍……咋是真的?”壯漢冷漠的眼神掃向他,槍口再次瞄準林翰的腰間,擺了擺頭:“我說,進屋去!”

小瘦子滿臉鄙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很不幸,我們是匪徒那麵的,這裏沒有警察那麵,你既然不知死活的非要撞上來,我也沒辦法,按他說的做,進去!”

林翰果然嚇的篩起糠來,乖乖的舉起雙手顫巍巍走向房門,哀求道:“大哥,千萬別開槍,我……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們放過我吧!”小瘦子在後麵推搡了他一把,冷哼道:“現在說這些晚了!你如果第一次聽我的話趕緊滾,哪有現在的麻煩?”

林翰仿佛後悔不迭,哭喪著臉道:“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們各位大爺……”猛的見到周遠思和侯旑冰蹲坐在角落裏,雙手被縛在後麵,嘴巴上貼著黑膠布,奇道:“哎呀,這不是周老二嘛?呦,這是小冰,你們……你們咋也在這裏,也被抓來做人質了?”

持槍壯漢露出狐疑的神色,和小瘦子嘰裏咕嚕的交談,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小瘦子繞到林翰一側,說道:“這位先生讓我問你,地下這兩個人你認識?”

林翰點點頭:“當然認得,這是我妹夫周老二,這位漂亮的小姐……是我的女朋友,我怎麽能不認得?”

周遠思和侯旑冰也早就看出了這個戴著鴨舌帽的青年是林翰,聽他說到這一句雙雙一驚,互相對視了一眼。侯旑冰更是表現出一臉憤然的樣子,苦於嘴裏不能說話,狠狠的剜了林翰一眼。

小瘦子又和壯漢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通,回頭給林翰翻譯:“這位先生說你在撒謊,地下的兩個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因為他比誰都了解他們的身份。”

林翰想了想說道:“周老二隻是和我妹妹在談戀愛,說起來和我倒是扯不上太大關係,但是侯小姐我們倆可是戀人,這個千真萬確!你們劫持了我女朋友,想要幹什麽?!”說著頗有些怒氣。

壯漢再和小瘦子交流完,突然衝上來一步,舉槍頂住了林翰的後腦,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外語。小瘦子機靈的翻譯:“馬上證明給我看,你是她的男朋友。如果你拿不出讓人信服的東西,就送你上西天!”

周遠思和侯旑冰大駭,掙紮扭動著身體,眼裏全是惶恐。林翰似乎也被嚇尿了,舉起的手再度升高,顫聲道:“侯小姐的……右大腿外側有一個黃豆大小的紫色胎記,我們倆洗鴛鴦浴的時候看到的!如果我不是她的男友,這個地方誰能看得到?”

侯旑冰登時睜大了眼睛,忘卻了掙紮。臉上表情又是吃驚,又是難以置信。她本來痛恨林翰汙蔑自己是他的女友,等到壯漢的槍口抵上來的時候又嚇的魂飛天外,隻想著開口替他解釋。這家夥可恨歸可恨,但還不至於一句胡說八道就白白送了性命,要知道眼前的這群凶徒個個心黑手狠,殺人不眨眼,一槍解決掉他不過和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可是……可是她的右大腿確實有一小塊胎記!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這個極度的私密從小到大一直跟隨著她。林翰這家夥是怎麽知道的?還說的有模有樣,什麽和自己一起“洗鴛鴦浴”發現的雲雲,她氣憤之餘首先還是被弄糊塗了,他們兩個人的三次見麵全都是將拔弩張的場麵,競價會上的打壓,屹林公司的催債,拳擊俱樂部和霍家豪的比賽……自己什麽時候成了他的“女友”?又什麽時候一起洗的“鴛鴦浴”?

最讓人難解的是,林翰一語中的,說出她的胎記在哪裏,真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