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瑾逸把電話打還給容海川,笑談容記者是個能文能武的多麵手,適應環境能力極強,自己這個叔叔輩的省長,就是有心想幫她一二,也無從著手。

容海川聽他這樣說大為放心,覺得有呂瑾逸給寶貝閨女暗中保駕護航,必然萬事無虞。呂瑾逸說到最後,談起容雨姿的住所,建議唯獨這一點是不是給她調整一下,省委大院旁邊有辦公廳名下的住房,對外也在酌情租賃,這裏地勢條件和安保措施都很優越,不妨就叫容雨姿搬過來吧,這樣以後也方便你們父女倆見麵溝通。

容海川答應了下來,把實情告訴了女兒,說托人給她安排了新的住處。容雨姿知道這是老爸的一番苦心,也不違拗,乖乖地就搬了過去。

容海川帶著興奮喜悅的心情來到巢平,憧憬著在全新的環境裏縱橫捭闔,開創局麵。卻不想迎來了兜頭一盆冷水,一下把他高漲的情緒徹底淋透,凍僵。

容雨姿因為身份特殊,被特許安排進了中巴車,同時肩負省新聞局本次見麵會的記者采訪重任。容海川在車上見到寶貝閨女,樂不可支,和同車的高層領導不需要做什麽隱瞞,就挑明了父女身份。一行人直奔中心會堂,容雨姿下車後搶著給老爸拍照,要留下這個難忘經典的瞬間。

本來碰頭會安排了其他的記者和錄像,但是規定不允許他們出現在領導抵達的廣場上,全都去了會議中心候命,容雨姿這個特殊的身份就成了蠍子粑粑——獨(毒)一份,可以為所欲為的“搶先爆料”。

變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秦馳也不知是出於什麽目的出現,非要殺掉容海川而後快。幸好林翰的適逢其會,一舉瓦解了他的毒辣計劃。可是也因為實戰經驗的缺乏跟臨場應變不足,眼睜睜的看著容雨姿被奸詐狡猾的秦馳劫持,逃之夭夭。

容海川從心底裏,還是感謝接連兩次在危難之際搭救自己性命的那個神勇青年的,可惜愛女的失陷衝淡了他的這份感激,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致。

他的命是保住了,慘劇沒有發生。於別人來講是如釋重負的甚幸結果;可是對容書記來說自己的脫險變的意義不大,反而在心裏倍加難過愧疚。

貴為封疆大吏的省委書記,連親生愛女都保護不住,真要是容雨姿有個三長兩短,容海川卻獨活的這份煎熬,必將陪伴他的餘生不散,直至終老。這會是他此生都揮之不去的悲傷,痛心疾首的抱憾。

如果女兒現在能安然無事的脫險,能回到他的身邊笑靨如昔,那該有多好?別說是原諒下屬,就是為此付出任何代價,容海川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也不知老天是不是感應到了容書記心底絕望的呐喊跟熱烈的期盼,案頭的手機突然想起鈴聲,同時夾帶著嗡嗡的震動,抖個不停。容海川無精打采的看向屏幕,眼睛裏頓時閃現出一份狂喜,來電顯示的名字赫然標示著兩個大字:雨姿!

他猛的探身,飛快的一把抄起電話,哆哆嗦嗦的劃開接聽鍵,顫聲道:“雨姿……雨姿,是你嗎?”不出所料,話筒裏傳來女兒甜美悅耳的聲音,神完氣足。容海川的眼眶瞬間濕潤,心頭難抑洶湧澎湃的激動,用最溫柔最愛憐的語氣接道:“閨女,別著急,慢慢說……一句一句說,老爸真的不敢相信是你在和我講話……”哽咽了幾下,熱淚滾滾而落。

衛伯良坐在專案組指揮大廳,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眼珠瞪的溜圓,那副窮凶極惡的表情,就好像隨時都會吃人。消息不斷傳來,警力不斷加大,搜索範圍不斷擴張。他緊盯著顯示屏上軍區直升機傳回的實時畫麵,手裏攥住的對講機,全是汗漬。

呂省長罵他罵的不是沒道理,發脾氣也發的絕對正確。衛廳長的屁股隻要還坐在這個寶座上,對這起突發事件的責任就難辭其咎!躲是躲不開的,逃也逃不掉!自己的爛屁股,就得自己擦!

抓住凶犯,營救回容書記的愛女,是他唯一的一條自贖之路。除此以外,什麽檢討啊,客觀原因啊,統統都是狗放屁,沒有人願意聽他的解釋。衛伯良被擠到了縫裏,逼到了懸崖邊上,已經沒有再變通閃轉的餘地。呂瑾逸的一頓臭罵和大發雷霆還不算什麽,要命的是容書記那裏,人家才是決定自己最終命運的生殺主宰!

衛伯良估算了事件的發展趨勢,至不濟,也要把容雨姿解決出來,方能算是一個拿得出手的複命。也算是一場及時雨,能夠澆滅領導們的衝天怒火。這是退而求其次的最低限度,也是能轉折事態的關鍵點。

高速公路上的慘烈畫麵被一一傳回,情況也一步一步反饋。衛伯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隻是一個勁的追問人質到底還在不在控製範圍,有沒有受傷。得到的回複是:始終不見凶徒和容小姐的人影,熊熊燃燒的大掛車跟中巴車現場,找不到他們存在的任何痕跡,就像在空氣裏消失了。

衛伯良心裏直打突,喝問:“徹底檢查兩輛車的殘骸,看看會不會是……會不會是……”他說到這裏已然無法再說下去。真要是車裏有容雨姿跟凶徒被燒焦後的屍體,那就徹底完蛋了!燒死十個凶手顯然也無濟於事,案子破了比沒破還糟糕。容雨姿的一條命,恐怕還大過了他衛伯良跟殺人凶手小命的總和。

刑偵處的處長飛快的擠進門來,一臉狂喜,那表情就像發現了世界上最大的寶藏,揚起手裏的一張紙單高呼:“廳長!廳長……好消息,大好的消息!處裏一直密切緊張的關注著容小姐的電話信號,我們發現在現場不遠的山溝裏,這個信號反複的出現……這就證明,容小姐起碼沒在起火爆炸點現場,她極有可能還活著!並且確定她的方位隻是時間問題了!”

衛伯良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剛把那張紙單奪到手裏,秘書一臉惶急的又衝進了大廳,緊緊地捂住電話聽筒,左右瞧了瞧周遭,顫聲道:“廳長,省委容書記的電話,他親自打來的,要你接……”

衛伯良的瞳孔瞬間收縮,遲疑的伸出手又下意識的縮回。努力調整好情緒後,終於接過了電話放到耳邊:“容書記,我是衛伯良……哦,哦,是是!是!我馬上火速趕往您的辦公室!馬上就到!”

他隨手把電話扔還給秘書,神色異常緊張,還透著一層迷茫,吼道:“準備車,馬上去省委!叫上專案組了解情況的副組長,跟我一起!”

與此同時,呂瑾逸在辦公室接到了容海川的電話,通話不到半分鍾,呂瑾逸一直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一臉驚喜,大聲道:“海川書記,不勝之喜!不勝之喜啊!侄女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這簡直是太好了,我這心可算是能放下大半了……什麽?哦你說……好的好的,我馬上親自辦理,明白明白!”

林翰和容雨姿一直步行到了郊外柳家集附近,才算是截住了一輛出租車。兩個人拖著疲乏的身體鑽進車裏,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容雨姿毫無顧忌的把雙臂攬在林翰的手上,整個身體像八爪魚一樣纏住了他,不停的在他懷裏拱蹭,低聲道:“林翰,我要先陪你去醫院,你身上的傷太多了,不看著你包紮好,我不會放你走!”

林翰閉緊了嘴唇,側首吻了吻容雨姿的秀發,溫言道:“還是按我說的辦吧,你答應過我的。”容雨姿不停的搖頭,膩聲道:“不要,不要!我不放心你!”

林翰無言,又側頭看向了車窗外。容雨姿見他不說話,想了想,終於讓步:“好吧,聽你的,都按你說的辦,行了吧?”表情乖順,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林翰微微一笑,朝她讚許的點了點頭。

出租車才一進城,林翰打開車門自己鑽了出去,關門之際躬身看向裏麵噘嘴的容雨姿,目光深遽而多情。容雨姿回報以無限留戀的眼神,終於說道:“都按你說的辦,我答應你!可是你晚上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林翰默默的點了點頭,帶好車門。出租車啟動,再次疾馳而去。

林翰走進一家便利店,買了一包煙回到街頭,燃起一支深深的吸了幾大口,愜意之極。

和容雨姿的纏綿悱惻告一段落後,他不得不又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身體裏的力量好像在一點一點恢複,飛芒又有了積聚的跡象,顯然在劇烈的消耗後,逆天的身體開始神速回複。

和秦馳的這一連串交鋒,是林翰迄今為止最為漫長也最為凶險艱難的一戰,無論是過程經過跟最後的結局,都堪稱險象環生,驚心動魄!林翰付出了比以往任何一次戰鬥都多的多的精力、心智、代價,甚至險些把一直豐沛充盈的超能力都消耗一空!經過反思,林翰得出了結論,正是因為如此劇烈的戰鬥,臂間的飛芒要接連肩負起足以能和秦馳相抗的一波又一波超強抵禦力,包括輸出,終於不堪負累,出現了油盡燈枯、精衰力竭的危險現象。

可以說,從廣場上奮力擎起秦馳持槍的手臂那一刻起,飛芒就幾乎再沒閑下來。快速無論的移動、雙肋骨碎裂的複合、長時間吸附在車頂,再到後來車廂裏的近身肉搏,直至追到大掛車頂層……林翰必須保證時刻強悍的輸出,才能在秦馳這樣的頂級高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脫自己的命,保住容雨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