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這一等,就等了整整十年!”熱孜亞長長地歎了口氣:“我把疫苗貼身收藏,一刻都不敢離身,揣著這個秘密死死守在軍隊裏,就等著她會突然出現來找我。”

“薩仁花要是想回來,誰都攔不住她的!”熱孜亞眼神裏浮起了恐怖:“她太強大了,甚至超越了一支軍隊!可是同時,她犯下的錯誤也太大了,那個國家級的高級科研團隊,在她逃走的時候就一口氣殺掉了十六個人!整整十六個高級科學家,轉眼間就命喪黃泉,在當時而言,給國家造成的損失簡直是難以估量的……”

林翰緩緩的接道:“資料上說,薩仁花被關起來當做了活體樣本研究實驗,遭到了慘無人道的折磨跟對待,殺了這麽多人,是不是她的一種報複?”

熱孜亞點頭道:“算一半原因吧,實際上xv病毒的侵入,催發了她體內的一種無法控製的殘暴狠毒,那種嗜殺冷血的魔障一旦發作,連她自己都壓製不住。這是我十年後首次和她重逢,她親口告訴我的。”

林翰想起自己曾經的遭遇,隱隱後怕。顧雲軒一再強調他和薩仁花有著非常相同的本質,如果自己後來不曾自救成功,下場又會怎麽樣?

熱孜亞這次顯然是看不透他的神情了,接著道:“我厭倦了槍林彈雨,主動要求調出部隊,去到了烏柲山下的後勤補給部,專心幹起了農活,每天種菜刨地,縫補被服,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十年後的一天,我在後山挖野蘑菇,薩仁花突然出現了,又活生生的出現在我麵前!當時我高興壞了,抱著她喜極而泣。我就知道她一定沒死,也一定會回來找我,像她那麽強大的人,不可能死!”

她的語氣突然一轉:“可是我發現重逢後,她的興奮喜悅一點都不高漲,隻是象征性地和我擁抱,眼裏麵空洞無神,甚至不時流露出一絲凶殘暴戾的光芒……我激動不已,想到這肯定是xv病毒十年來對她造成的傷害跟反噬,正要拿出一直珍藏的疫苗,她卻先開口了,和我說這次回來是要帶我走的,一起和她去回疆。”

“回疆?”林翰訝異的問道:“她失蹤的這十年多,一直藏身在回疆的麽?”

“是的。”熱孜亞點頭道:“我們倆的故鄉,本來就在那裏。隻是薩仁花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在家鄉的城鎮生活,一直躲在深山老林和茫茫戈壁裏,並且……並且還由此發展了一批她自己的勢力。與其說是勢力,不如說那是一支武裝部隊,她還告訴我,這個她一手建立起來的虎狼之師現在是如何如何強大,很多國外的勢力又多次聯係到她,如何如何為她提供經濟和其他方麵的幫助。部隊當年既然是那樣對待的她,這個仇就一定要報回來,血債血償。”

林翰吃了一驚,說道:“薩仁花組建了自己的軍隊?她……她這是要造反!”

“她不是要造反!”熱孜亞狠狠的道:“她已經造起了反!當地的一些大小部落,要麽被她吞並,要麽被她殲滅,幾乎統一了整個戈壁灘。她還帶著人經常騷擾附近的城鎮、村莊,甚至還偷襲當地的駐軍部隊,十年來已經在回疆裏打出了響亮的名號,她和她的組織已經被當局跟軍隊列為最高危險勢力,不止一次的激烈交過手。隻不過是地方部隊的實力強大,她無法硬碰硬的幹,吃了幾次虧後就帶著人躲進了戈壁灘,輕易不再露頭了……叫我吃驚的是,她偷偷的潛入回了內地,就是要說服我跟她一起回去,幫助她完成所謂的大業。”

林翰吃驚道:“回疆地區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曾經有過幾次大規模的暴動和戰亂,原來都是薩仁花搞的鬼!”

“她的身份一直沒向外界泄露過。”熱孜亞說道:“這是後來薩仁花告訴我的。我對著這位昔日出生入死的親密戰友,一時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中。這還是那個英姿颯爽屢立戰功的女英雄嗎,她怎麽可以叛道離經到了這個地步?喪心病狂到了這個地步?居然組建著自己的勢力,和國家人民為敵……還要來勸說我一起加入,荒唐!糊塗!我馬上就開始嚴厲的指責她,要她立即停止那些倒行逆施的瘋狂行徑,向地方和部隊繳械投降,爭取寬大處理……然而她隻是輕蔑的一笑,眼裏顯露出了殺機。”

熱孜亞又露出了恐懼的表情:“薩仁花的能力我是最清楚不過的,別說發起瘋來,就是好的時候也一樣強大到無可匹敵,她這樣的人既然有著這樣超俗的異能,又有著冷靜堅忍的頭腦,如果一意孤行下去,絕對是非常可怕的敵手……我出於對她的了解,已經隱隱感覺到她根本不會再聽我的勸說了,她的本性已經偏離了。我想能不能先把她穩住,伺機偷偷地通報當地駐軍……”

“等一等!”林翰截道:“十年的時間,她體內的xv病毒早該發作了,怎麽可能活那麽久?”

“這也是我後來才了解到的。”熱孜亞道:“據說是一些外國勢力主動聯係了她,在國外為她做了精心治療,可惜雖然能保住了命,也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症,具體是什麽症狀,就不是很清楚了。”

“哪個國家可以治療這種病毒?!”林翰衝口問道,隨即突然領悟,呆愣住了。別有用心,一直窺覷我華夏國的發展跟壯大,還能有幾個國家?這個答案不用熱孜亞回答,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熱孜亞接著道:“我暫時答應下了她,說下山去收拾東西,要她在山裏等我。便匆匆跑到了原來的駐軍部隊,把實際情況如實匯報給了軍隊首長……誰知道,誰知道這時候薩仁花的電話也打到了部隊,直接要我通話,她很悲戚的告訴我說:我沒能通過她的考驗,最後還是背叛了我們的友情……”

林翰道:“原來她一直在監視你!”

熱孜亞的淚水終於流了出來,嗚咽道:“豈止是監視,她早就算好了所有的步驟,回來之前就把我家裏的父母兄弟都控製了起來,如果我不能通過她的考驗,等待我家人的都將是殺身之禍。我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和她說大家畢竟姐妹一場,我手裏有xv病毒的疫苗,如果她肯放過我的家人,我就給她疫苗……”

林翰道:“這個誘惑也很大,薩仁花應該能考慮吧?”

熱孜亞狠狠的把手裏的疫苗丟了出去,一陣叮當作響,小藥瓶滾入到了床下。林翰大吃一驚,急道:“你怎麽把這疫苗丟掉了!”起身就要去拿。

熱孜亞哭道:“如果它是有效的,幾十年前就能救活我的父母和兄弟!你以為它真的那麽神奇嗎?薩仁花當時就冷笑著告訴我,這玩意在她那裏一文不值,米國人早就打撈出了當初的失事飛機,把這種疫苗給她注射解毒,結果卻是把她治的半死不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十年來一直在苦苦承受著未曾盡失的病毒煎熬……這個鬼東西,根本就是騙人的!米國人太高估他們的技術了,xv病毒的破解,也根本一直就不能完全奏效!”

這個事實又出乎了林翰的預料。想到真是人生百轉千回,生死有命富貴在天。xv病毒疫苗果然還存於世,可是薩仁花就是前車之鑒,她得到了米國人心甘情願的救治,也還是沒能逃脫病毒的魔爪。而自己的誤打誤撞,反而要比薩仁花的結局來的幸福多了。

熱孜亞的淚痕猶濕,說道:“我想不到一直視作珍寶的疫苗,對薩仁花來說毫無用處,心裏一下就空了,差點沒暈過去。部隊的首長囑咐通訊員把我送回後勤部修養,忙著征調部隊心急火燎的去山上圍剿薩仁花。他們去的太晚了,撲了個空,尋遍一座山也沒見到薩仁花的蹤影。而在晚間的時候,薩仁花又鬼魅一樣的出現在我的臥室裏,再次詢問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去。”

熱孜亞說到這裏,仰天長歎,淚水簌簌而下:“我堅定的回絕了她,隻說絕不會和她再同流合汙,如果她還念及姐妹之情,就放了我的家人放過我;如果執意為惡,就盡可以殺死我,不用再做他想了。薩仁花留給了我一首詩,說不會殺了我的,要我有時間多讀讀她們這部神聖的‘竺闌經’,我的父母兄弟她也會善待,一定等我想通了,再去回疆找她。”

林翰睜大了眼睛,問道:“那首詩……那首詩我知道的!怎麽她又說是一部經?”

熱孜亞這次很驚奇,問道:“你也知道那首詩?薩仁花的組織被稱作‘慕士之聖’,這部竺闌經在他們中間流傳極廣,被奉為神明之經,她留給我的隻是其中的一段,是她最為推崇讚賞的。她還透露給我說,詩文中描寫的壯麗奇景她曾經帶著手下一一涉足,神明的主造物之能真的令人歎為觀止。因此就連她後來調教帶出的徒眾侍從,也被這首詩裏的部分稱謂冠以名字,不再沿襲本來的姓氏名劃。”

林翰皺眉道:“也就是說這首詩和掉到海裏的疫苗,一點關係都沒有?”

熱孜亞奇道:“這是薩仁花和她的族人們信仰的經書,怎麽能扯到那見鬼的疫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