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紫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常。大大方方的站起身來,也調侃道:“俊傑說的很有道理,林經理,你這樣冒失的闖進來,自己說吧,打算要我扣你幾個月的薪水?”三個人一起哈哈大笑。

江俊傑一把扯過林翰就坐,掏出煙親熱的點火,說道:“我等你等了一早上了,這時候才來!好戲都快要演完了!”

沈雁紫款款走來,長裙飄逸,手裏托著一杯茶水遞給林翰,笑道:“林半仙果然是大才,一天之內,接連導演了兩慕江大少都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大戲,小女子給你獻茶了。”

江俊傑哈哈大笑,不住的點頭:“服了服了,心服口服!林翰,真有你的,我該怎麽謝你呢?”林翰吸了口煙,笑道:“再給我一張五千元的賭場籌碼吧。”

江俊傑和沈雁紫一怔,隨即相視莞爾。江大少因為五千元的籌碼和林翰相識,此刻舊話重提,頗多感慨。撓著頭皮道:“臭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什麽時候心眼變小了!”

林翰道:“給敬老院院長打電話的人要叮囑好,什麽時候都死咬住,就說他是那老太太的家人,隻是為了讓老母親露臉高興一下,別的意圖一點沒有。”

江俊傑點頭道:“雁紫早都叮囑完了,還給那院長拿了一筆錢,他也收下了。”

林翰道:“你們倆別露麵,葉逢時就是查個底朝天也無法指證到咱們的頭上。”

江俊傑興奮之餘,看向林翰的眼光怪怪的,剛待說話就被林翰截住了:“江大少,咱們還是老規矩,我隻管幫你辦事,你卻別向我問這問那,還是那句話,無可奉告!”

江俊傑苦著臉和沈雁紫對視,連連搖頭,隻好咽下了到嘴邊的話。林翰之能,經過今天算是徹底叫他領教過了,策劃的計謀天衣無縫且穩妥有加,常人根本沒有他這樣準確無誤的心計腦力,真可謂料敵機先,運籌帷幄。可是往深問起來,這小子打死就是不肯說實話,江大少也拿他沒辦法。

林翰問起法國的威爾佩德一行,是不是有新消息傳來了,江俊傑答道:“明早準時到,上午他又給我打了電話。”林翰道:“你負責接待,我可是事不管!按著咱們計劃好的談,如果他沒意見,就把協議簽了。什麽時候能去那邊了,咱倆就一起上路。”

江俊傑道:“聽你的聽你的,林半仙的話,我現在不問原因,就是執行!”三個人相視而笑。

林翰婉拒了江大少中午的宴請,匆匆趕回了香江街的家中。這些日子裏,他堅持每天都回來一趟,除了喂養小紅小藍,還順帶看看家中有沒有反常的跡象發生。鐵拳堂被他搞的吃盡了苦頭,雖然未必能吃準全是林翰所為,可單單泰珀斯這筆帳,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揭過去。

那都不重要了,現在可不是鐵拳堂肯不肯善罷甘休的問題了,林翰反過來要找他們清算總賬,戰鬥已經進入了即將要打響的地步。

林翰的手機“嘟嘟”響動,提示他接到了一條新消息。拿出來一看,是一則彩信,顯示出一張照片。照片是自拍角度,一個敦厚威武的男子半身照出現在裏麵,背景則是巢平火車站的主站大樓。下麵附上了一句話:巢平,我回來了。

林翰的眼睛亮了起來,臭小子回來了,還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和他打招呼,有點意思。照片中的人叫盧映然,是林翰大學時代的舍友,也是他關係處的最深最談得來的一個知心朋友。兩個人同舍不同係,盧映然學的是法律,畢業後選擇隻身前往南方,想在改革開放的最前沿陣地新圳市闖蕩出一片新天地。

一晃快三年過去了,林翰和他一直保持著聯係,經常在網上和微信裏溝通聊天,有時候還互相打電話。盧映然的性子平和恬淡,和林翰在有些地方很相似。他告訴林翰,新圳市的競爭非常激烈,每天都有新開的公司誕生,每天也有曾經的公司倒閉,生活節奏極快,壓力迫的人透不過氣來。初來新圳的盧映然,在一家小型的法律顧問公司謀得了位置落腳,開始了他的人生夢。

大學時代裏,盧映然和林翰相處的極為和諧,兩個人無話不談,彼此互助的程度也非常大。盧映然可以把自己最後的壓兜錢拿出來與已經彈盡糧絕的林翰分享;林翰也可以臨時冒充他的名頭去頂替他客串做家教,幫助他“一號多開”,賺取些微薄的生活費。

兩個人一起喝酒夜半歸來,還曾經遇見過小流氓打劫。盧映然一改溫和隨意的性子,和小流氓們大打出手,鼻孔眼角被打的鮮血直冒,就是頑強的不肯屈服。林翰也是在那一次裏,被他激發的血性僨張,勢如瘋虎般衝入戰團,以不要命的潑皮打發,硬是和盧映然聯袂打跑了人數是他們幾倍的混混街痞。

這對難兄難弟衣服條條撕開,渾身瘀傷掛彩,鼻青臉腫的攙扶著回到學校,說起經過,受到了同學們英雄般的禮遇。好多人不止一次在那些混混們的手裏吃過虧,這下可算是揚眉吐氣,大快人心。

林翰和盧映然的友情愈加深厚,如果說林翰去回憶自己的大學生涯,可能漂亮的班花,性感的女老師,亦或是艱難困苦的拮據生活都未必想起,第一個會想到的就是盧映然。反過來,盧映然想必亦如此。

這種友情一直持續到畢業,又經過了三年社會大學的磨練磕打,卻一直牢牢的建築在兩個人之間,沒有因為歲月的消逝而絲毫改變,反而更加曆久彌新,加倍的彼此想念對方。林翰把自己的不如意告訴了盧映然,盧映然也說自己在新圳始終突破不了激烈殘酷的競爭格局,難以取得更近一步的成功。他因此萌生了退意,並且突發奇想的說,如果回到巢平,和昔日的鐵杆林翰匯合一起幹點事業,會不會是個蠻有新意的想法?

林翰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等的就是盧映然這句話。還開玩笑的說你盡管回來,我養你好了。其時他還在王蘊明的公司打工送快遞,兼且繼續著自己的考研夢。

雖然混到這步淒慘的田地,但是盧映然並不是外人,林翰才不介意他會看到自己的落魄。他們之間不存在誰瞧不起誰,如果真的變成那樣,也就枉當初的相交一場了。回來就回來唄,過好過壞先不說,兄弟聚首,兩個人的力量豈不是大過了一個人的?以後的路,可以從長計議。

之後一連發生的諸般大事,把林翰的生活徹底攪亂。他疏於和盧映然聯係,沒想到今天這小子真的按照約定,殺回了巢平。此時他的回歸,對林翰來講,絕不再是負擔累贅,反而是莫大的臂助和多了一位最放心的自家兄弟,他如虎添翼。

看著照片中沒有多大改變的盧映然,一臉嚴肅,還是大學時的溫和隨意,林翰深深的陷入了往日美好的記憶中,昨天就在身邊。就在他呆呆出神的功夫,肩頭的飛芒悄悄鼓噪,繼而湧出四散攢動,這種出行方式詭異離奇,和每次的噴薄而發截然不同。林翰還沒來得及吃驚,隻覺得全身的肌肉忽然一起抽搐了起來,又酸又麻又癢,一直持續了好幾秒鍾,才漸漸回複平靜。

怎麽回事?飛芒在報警嗎?附近來了鐵拳堂極有實力的高手報複?他匆匆放下手機走向廚房,想要觀察一下動靜。路過光可鑒人的碗櫥櫃時候,他的身形在櫥櫃影影綽綽的玻璃裏晃動一下,擦肩而過。然而很快,林翰前行的腳步停頓了下來,覺察到哪裏好像不對勁,又原路倒著退回來,停在碗櫥櫃前,側頭看向了裏麵。

一個差點沒嚇尿他的詭異場景出現了,明亮的櫥櫃玻璃裏,此刻清晰的矗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神情肅穆,圓臉方額,正是剛才照片裏的盧映然!

見了鬼了!林翰的心髒狂跳不止,下意識的看向四周,明明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對著碗櫥櫃的鏡麵照看,怎麽裏麵顯示出來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大學鐵杆盧映然?!!

“老夥計!不帶這麽嚇人玩的,盧映然用了什麽高科技魔法,能出現在鏡麵中?”林翰的腿有些抽筋,快要站不穩了,掙紮著三步兩步跑到衛生間,摁亮電燈,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再次仔細端詳。

這下不打緊,一看之下林翰又被極為嚴重的刺激了一下,手撫胸口險些嘔吐了出來。鏡子中的人,確確實實就是照片裏的盧映然,一絲一毫都沒有錯。這張臉,林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幾乎是三年日夜不分的鐵杆哥們,他怎麽能不記得長的是什麽模樣?

飛芒還在臂間詭異的攢動,及時的給林翰提了醒。這肯定不是夢,也不是遇見鬼了,而是……另有關竅!有鑒於以往諸般遭遇,哪一次不是匪夷所思?隻不過這回突兀的外在變化,驚破了林翰的膽,一時沒能穩下心神來。

林翰試著收回飛芒,這家夥倒也聽話,在他的意識支配下乖乖的偃旗收兵,陸續歸退向肩頭。當最後一絲飛芒消失的瞬間,林翰再次感到了全身肌肉大幅度**、**,這次連帶著好像還聽到了骨骼裏都傳來輕微的脆響。

他驚奇的發現,鏡子中的“盧映然”外貌在一點一點以肉眼可以看得見的速度,恐怖的扭曲著,逆變著,逐漸恢複了原本的麵目:林翰!

我勒個去,這是個什麽情況!林翰的心又劇烈的跳動起來,顫巍巍的舉起手,小心翼翼的摸向自己的臉頰,還用力的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