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幾杯酒下肚,便覺得良心難安的還遠不止眼前這點事。

幾個小時前,他在自己香江街的家裏,因為酒後亂性也好,還是欲壑難填也罷,稀裏糊塗的把廖雪給“就地正法”了,這筆賬又該當如何跟姬小婷交待?

之後他接到了黒木的威脅電話,這一驚是真的非同小可。由於太過在乎姬小婷的安危,慌慌張張的就跑出來救援,把廖雪獨自一人扔在了家。所幸的是,他憑借著強大的異能,救出了姬小婷,砸爛了泰珀斯酒吧,幾乎是廢掉了黒木跟何易水,一個人硬是把形勢轉危為安。如今和苗振東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得姬小婷不再生疑,一口氣緩下來,想起廖雪,登時又是愁上心頭,不知該做何打算。

林翰搞不明白,他一點都沒有後悔的意思。和廖雪歡愛的感覺,隻要一想起來,那銷魂蝕骨雲雨巫山的刺激馬上便充斥滿腦海,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他太迷戀那種興奮的感覺了。廖雪豐盈的嬌軀,連連的急喘,白的像緞子一樣的皮膚,無一不令林翰刻骨銘心,難舍難棄。

但是當聽說姬小婷遇險的刹那,林翰又瞬間緊張的一顆心都空了,發了瘋一樣的第一時間趕出來搭救。甚至由於不夠“解恨”,他還大鬧泰珀斯,幾乎是把整個酒吧攪了個翻天覆地!不惜以一人之力,與整個鐵拳堂結下了無法化解的深仇大恨。林翰覺得若要硬是給自己下個評論,究竟他是屬於大眾男人“下半身”動物的特性呢,還是太過“博愛”,把廖雪都拿下了,卻還惦記著姬小婷?

這事要是擱在去南海以前,相信打死林翰他都幹不出來。就是想和鐵拳堂分辨出個是非,估計也不會失去理智,用比較野蠻粗俗的下策來解決問題。林翰無法安心的是,以上兩件事似乎都已經超出了他一貫以來處事的原則和底限,怎麽回來以後腦子一熱乎,接連就犯下了兩個大大的錯誤?

是因為大病褪去,忘乎所以?還是因為異能加身,探得無數寶藏,洋洋得意?不能說這些因素不起作用,林翰清晰的記得自己曾狠下過的決心:隻要老天容他活著回來,就一定要換個活法,堅決不再過原來那種窩窩囊囊碌碌無為的平庸日子,哪怕就是因此要高調些,張揚些也在所不惜。

難道是自己的心境真的因此發生了比較大的改變了嗎?為了“報複”曾經灰暗的昨天,為了向新生“示威”,有意無意的做出這些事來證明當初的誓言?

林翰努力的想把思路捋順,試圖理性的分析問題。可是他發現,內心深處,真的有另外一個自己正和原來的自己在激烈交鋒!一個譴責他的卑劣,一個卻想著辦法為他開脫。

在初識窺探異能的時候,林翰曾經做出過一段總結:一個人可以騙得了世界上的任何人,包括他至親至愛的父母、兄弟和愛人,卻總有一道無法逾越欺騙的鴻溝,那就是自己。因此他在別人那裏窺探來的消息,絕對都是最真實的、確切的。

今天看來,這段話同樣適合他自己。林翰有些心驚,自己的心境真的在慢慢轉變,盡管還有些躍躍欲試,還有些欲拒還迎,可是現實裏的第一步,他還是大著膽子邁了出去,並且覺得自己譴責自己的過份,是那麽的蒼白無力,隔靴搔癢。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心魔啊?林翰努力的在心中甩頭,想要把這些煩人惱心的重負全部拋開。

一聲刺耳的電話鈴聲,把林翰徹底在沉思中驚醒,拿出電話一看,卻是弓語打來的。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接通電話。弓語的聲音傳了過來:“翰哥,婷姐說你今天回來,是不是到家了?”

林翰穩定了下情緒,答道:“我和小婷在一起了,之前給你打過電話,可是兩次你都是拒接,搞的什麽名堂?”

弓語道:“噢對了,是不是用別人的手機打過來的?”

林翰道:“對,是借出租車司機的電話,我的當時沒電了。”

弓語就沉默了一下,然後好像下了決心似的解釋道:“翰哥,我最近……最近接到了幾個陌生的恐嚇電話。所以看到那個號碼,幹脆也沒再接……”

“什麽!”林翰馬上皺起了眉頭:“是什麽恐嚇電話?誰打來的,都說了些什麽?”

姬小婷這時插了一句,小聲湊在他耳邊道:“小語和我提過一嘴,說她是接到過幾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我……我一直沒來得及和你說。”

弓語在電話裏道:“是個陌生男人,聲音很陰沉,他威脅我說……說林翰是你的哥哥吧,你們要一起為他做過的某些事,付出代價。”

蹭的一下,林翰站起了身,吼道:“這人是誰?他好大的膽子!”側頭看到姬小婷看過來有些吃驚的目光,覺得自己反應有些過激,慢慢地坐下後緩和了口氣:“後來怎麽樣?”

弓語的聲音明顯有些後怕,小聲道:“我當時很害怕,就把這事先告訴了遠思,又告訴了婷姐。”

鐵拳堂!一定又是這幫陰魂不散的家夥!林翰腦子飛轉,第一時間馬上想到了這一點,問道:“那人還說些什麽了?”

弓語道:“沒再說過別的,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前後打過三次電話……我心裏害怕,遠思要我再看見陌生電話不要接,他還帶我去派出所報了警……”

林翰道:“警察們怎麽說?”

弓語道:“他們沒咋當回事,隻說這種莫名的恐嚇電話報案,他們每天都接到不下一百起,要我不用太放在心上,後來在遠思的一再堅持下便立了案,還通過手段查找那個號碼的蛛絲馬跡,發現是一張不記名的黑卡,無從考證打電話的人是誰。”

林翰有些憤怒的握緊了右拳。弓語和姬小婷沒什麽不同,說到與人結仇結怨,她們幹脆就不是那樣的人。毫無疑問,這個恐嚇電話還是衝著自己來的。甚至他都猜測到,這就是鐵拳堂黒木搞的鬼。這些敗類,居然煞費心機的做了不少了解他的功課,摸清了自己身邊不少情況。

他們采取報複打擊的麵和點還很寬的嘛,不但真的動手劫持了姬小婷,還恐嚇到了弓語。看來這兩個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黒木已然打探的一清二楚。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翰有些後悔,怎麽沒把黒木的兩隻手也一起捏碎!弓語和自己情同兄妹,這許久累積下來的深厚感情,絕不是別人能夠替代的,好你個黒木,盡是撿著我的心窩戳啊,姬小婷和弓語全都被你算計到了。這麽卑鄙無恥下流的手段,也虧他都做絕了。

奶奶的鐵拳堂,這下不用等你們再來尋我了,老子親自去找你們興師問罪!苗振東的,姬小婷和弓語的,所有的新仇舊恨,一並結算!不徹底讓這個團夥在世界上消失,老子就把林字倒過來寫!

姬小婷見到林翰不再答話,額頭上的青筋閃現,鼻孔裏呼呼直喘粗氣,顯然是在強忍怒火。她隻道這是因為弓語接到恐嚇電話的事,讓林翰極為光火,因為弓語和他的兄妹之情,所有人都清楚,卻哪裏猜得到此刻林翰內心裏,早已經是火山被打開了缺口,正在考慮如何滅掉罪大惡極的鐵拳堂這個黑惡勢力?

弓語在電話裏聽不到林翰接話,緊著“喂喂”了幾聲,問道:“翰哥,翰哥?你在聽嗎?”

林翰回過神來,調整情緒道:“嗯,聽著呢,等我明天回去以後,咱們細談。”

弓語奇道:“你今天沒在家裏嗎?我在回去的路上,還以為能回家就見到你。”

林翰猛的想到不妥,急問道:“回去香江街的家?”弓語道:“是啊,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有了前車之鑒,他放緩了口氣道:“沒事,我和小婷在一起,本來是今晚不想回去的了,既然你現在往回走最好了,我們也這就回去。”

弓語道:“好啊好啊!快回來,婷姐說你的病沒大礙了,我現在就想看看你,到底恢複到什麽程度了!這些天大夥最惦記的就是你這事,咱們見麵說吧,我就在家等你了!”說著掛斷了電話。

林翰看了看一桌子的熟食和啤酒,揮手道:“振東,拿著這些,咱們回家去!”姬小婷笑道:“還是小語有力度,能夠把你叫回去,嘻嘻。我早就想回去了,這裏幹脆就睡不著。”

林翰嗯了一聲,扶著她站起,伸手攬住了姬小婷的纖腰,三個人魚貫走出房間。

弓語回去香江街的家,林翰當然馬上擔心起來。鐵拳堂既然摸清了他的那麽多狀況,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把家安在了哪裏。可是今晚自己捅的簍子很大,相信泰珀斯的情況現在早已經傳遍了鐵拳堂上下,一點也不排除這些喪心病狂的家夥們連夜就去報複他。

把弓語一個人扔在空蕩蕩的家裏,而林翰自己不回去,那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的;可是這邊他才費盡唇舌騙得姬小婷相信,他和苗振東得罪的人隻是一些“地痞流氓”,就不能說破真相,告訴她鐵拳堂的亡命徒可能要去找麻煩。想來想去,隻有硬著頭皮回去,什麽也不能說。

林翰自忖,隻要有他守在家裏,那就一切無虞。別說是鐵拳堂,就是來一支軍隊,他也有把握瞬息之間全部解決掉。有這個實力,就無需擔心太多,肯定能保障弓語和姬小婷高枕無憂。這兩位姑娘全是因己受牽連,一個接到恐嚇電話,一個被歹徒劫持,受到的驚嚇夠多了,決計不能讓此類事件再重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