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振東的這個態度,就讓林翰很滿意了。他現在的心情很興奮,喜悅和幸福滿滿地四溢,當然是看什麽做什麽都順眼的很,那些不開心的事幹脆就不想過腦。

好像過了xv病毒這一關以後,世界上就再沒有什麽問題會讓他不能開心的了。所以今晚他什麽也不求,南海歸來的第一天,隻想要一個平靜安詳的氛圍,和溫柔的心上人共敘情話。

苗振東把床頭櫃挪了過來,散開買來的熟食,又回身去拿了好幾罐啤酒擺在一邊。林翰笑嗬嗬的點起了煙,和他開始推杯換盞。姬小婷終於徹底度過了遇險的那份心悸,換上了一副輕鬆愜意的表情,俏皮的湊了過來說道:“給我一罐吧,陪你們一起喝。”

林翰心下大樂,知道她平日裏素不喜飲酒,現在要湊熱鬧,無非就是想讓自己開心。朝著苗振東緊一揮手,道:“快!快拿過來一罐,大美女酒蟲也被饞出來了!”姬小婷扭捏的捶了他肩頭一拳,嗔道:“好心當做驢肝肺,再說我不喝了!”

苗振東舉杯朝向姬小婷,鄭重道:“姬小姐,我……我敬你!今天讓你受驚了。要不是因為我……”突然看到旁邊的林翰立眉瞪眼起來,不敢再說下去,改道:“我敬你!”仰頭狂飲了個見底。

姬小婷臉上一紅,小聲道:“我喝不下多少的,你也不用……敬我。”苗振東擦著嘴巴道:“你隨便,你隨便,不喝也行。”她小口的喝了一點,側頭看向林翰,目光裏便有了詢問的意思。

聽苗振東說話的意思,好像自己的遭逢遇險,就是因為他而起的嗎?姬小婷一直到現在,因為這個問題,也確實是稀裏糊塗搞不明白狀況。她隻記得看守自己的一個壯漢惡狠狠的威脅道‘小心你和你男朋友的小命’這麽一句話,其他的一概不知。即便是後來被林翰解救出來,由於時間匆忙,也沒來得及向他細問。

在她心裏,隻想到這可能是一件和林翰絕對有關的事,未必有其他人的因素,可現在苗振東這麽一句話,貌似問題有些複雜了。剛才單獨和苗振東在房間裏苦等林翰,任憑她怎麽追問,苗振東始終是緊閉嘴巴不多發一言,看來應該是林翰授意的。現在瞧他朝苗振東橫眉立目的表情,顯然也是不願意他就此事多說。

“小婷!”林翰喝了一口酒,緩緩的看向她,說道:“是我不想讓你知道的太多,這樣一來我怕你胡思亂想。整件事和振東其實沒多大的關係,是我曾經得罪過一些人,他們恨屋及烏,就連帶著讓你也倒黴了。”

姬小婷瞪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並不接話,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林翰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措詞。這姑娘已經因為自己經曆了一生都未必有過的驚嚇,換位想想,人家難道連個知情權都不能有嗎?就算你林翰本事通天,可以上演英雄救美,在虎口裏把人救出來,那就完事了嗎?事實已經發生了,別的不說,這份被劫持囚禁的心驚肉跳,哪個柔弱的女孩子又輕易能夠受的來?

林翰一時之間覺得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既怕姬小婷因此不明真相,以為自己欺騙了她,又怕被她知道事情後,再一次擔驚受怕。

苗振東見他遲疑不定,終於再也憋不住,重重的一墩酒罐,酒沫四濺,咬牙道:“姬小姐,他不說那就由我來說吧,再不說出來,我怕是會被憋死!”側頭看了看還是一臉難色的林翰,見他沒有繼續阻攔的意思,便開始講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期間由於口才不濟,磕磕巴巴的算是隻講了個大概,林翰便在一旁略作補充,把一些“重點”的枝節變著法的隱瞞掉,真話假話說了個五五開。

他也確實找不到一個更好的理由來搪塞姬小婷,想來想去,隻好任由苗振東講述了真相。苗振東待到最後堪堪說完,又加上了一句:“姬小姐,我空有一身沒用的功夫,到頭來不但連累到了林翰,還讓你也一起跟著遇險,卻偏偏一點忙也幫不上你們,全都是我姓苗的無能!道歉感恩的話我也不說了,鐵拳堂是衝著我來的,你們倆根本就不該攪合進來。現在我就去找這些家夥,要殺要剮全憑他們,大不了這一百多斤交待了又能怎麽樣!隻要讓他們遂了心願,你們倆自然就沒事了。”

他越說越激動,猛的起身就朝門口而去,大有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氣勢。姬小婷才聽完事件的大概,不想他決斷的這麽快,說走就走,隻嚇的把眼睛睜的溜圓,驚恐的用雙手捂住小嘴,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應。

“回來!”林翰低低的悶吼了一聲,苗振東極速閃動的身形馬上便像被點了穴定格不動,站在了原地。隻是因為義憤,肩頭和後背不斷的在輕微抖動。

林翰慢條斯理的端起酒罐又喝了一口酒,斜睨著苗振東的背影冷冷道:“你這一百多斤是沒什麽,如果要交給鐵拳堂,我早就縛了你去了,還用等到把小婷救出來再辦?還用我自己去找黒木談個屁的判?”

這兩句話效果甚巨,苗振東長長的歎了口氣,轉過了身,眼裏全是無奈跟憋悶,咬牙切齒道:“至不濟我也要去鬧一鬧,不廢掉他們幾個小混混,實在是無處撒氣!”

“越說越離譜!”林翰隨手把酒罐扔在了桌上,不悅道:“道理就是我剛才給你講的那一句,愛聽不聽!小婷的情緒剛剛好點,我就算求你了大拳師,好不好讓她別被刺激到那麽多?”

苗振東一聽這話,又看了看姬小婷,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低頭聳肩,重又坐回床頭,再也一言不發。姬小婷看看他們兩個,果然心裏沒底起來,輕輕抓住林翰的胳膊道:“林翰,你們……得罪的,得罪的是黑幫?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林翰極為輕鬆的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肩頭,盡量把聲音調整到最正常,安慰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什麽黑幫?咱們遼東這段時間公安部門正在高壓打擊黑惡勢力,哪裏還有黑幫敢橫行?無非就是幾個小地痞流氓,自以為是的自封他們的團夥叫鐵拳堂,和振東因為一些利益鬧的夾纏不清,根本不足為患……你還記不記得費大彪?對,就是類似於費大彪和瘦皮猴那樣的社會賴痞,他們翻不起什麽大浪。”

姬小婷略微放下了點心,追問道:“可是……可是你們還是沒有和他們把問題解決吧?照這樣下去,這些地痞流氓是不是依然**魂不散的來糾纏?”

林翰見她疑心漸去,心裏一動,編謊道:“我就是怕事情鬧大嘛,所以才去人家的酒吧,正經八百的和他們談去了。說來說去的,都是因為錢的事鬧的,振東隻要賠給他們一筆錢,這事也就算完結了。捅傷張棟的那些惡徒你知道吧?後來不都是被抓進了局子裏了嗎,這一夥小混混其實就是和他們一起的。我剛才在酒吧好話賴話都說了,威脅他們我和振東要報警,這些家夥也知道現在風聲緊,他們的同夥前不久被抓進去了一大批,所以也是很有顧忌,怕把事情鬧大,最後也同意振東拿錢來平事了。”

林翰說完假意去桌上找煙盒,狠狠的剜了一眼苗振東,示意他趕緊說點什麽,幫忙圓謊。苗振東馬上會意,期期艾艾的道:“既然你都和他們談到這個地步了,那我就不再堅持了,最多明天把錢送過去,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姬小婷不疑有他,聽兩個人這樣對答,總算把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抓住林翰的手臂道:“隻要是錢能擺平,那就別吝惜了,平平安安是最好!花一些就花一些吧……你們兩個的錢夠不夠?我可以拿給你們。”

林翰和苗振東對視一眼,臉上均是一紅,苗振東搶著道:“怎麽會不夠用?我有很多積蓄的,隻是這件事他們太不講理,我不甘心拿出來,算了算了,明天我就送過去,按你的意思也好,大家就當買個平安!”

姬小婷點了點頭,看向林翰道:“你這人也真是的,膽子越來越大,真敢去和那些人理論啊?費大彪之類的那些流氓可有多凶?話沒說上幾句就要動粗耍蠻,這可有多嚇人?下次遇見這樣的事,千萬別逞強了,就算你有想法,先和大家一起商量好了再去辦不行嗎?”

林翰赧然道:“可能也是我考慮的不周全,這次毛躁了些,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說著和苗振東嘿嘿幹笑幾聲,舉起酒罐高聲道:“來,不提了,喝酒!”揚起脖子喝酒的同時,伸手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姬小婷天真純潔,同時也善良無私。她一句不提自己被人劫持起來所遇到的驚嚇餘悸,反過來先是替林翰擔憂他的安危,還要拿錢給他“平事”,這樣胸襟的女孩,實在是天下難找。林翰把冰涼的啤酒灌入喉間,心裏卻有些緊悚,要說苗振東有自知之明,總覺得欠他一個老大人情,那麽自己捫心自問,虧欠姬小婷的,又怎會比苗振東少上一丁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