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女人們的尖叫聲,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吧台上這慘烈的一幕,驚呼連連,膽小的已經就開始不斷後退,紛紛湧向了狹窄的安全通道出口。

在人群中,二十幾個黑衣漢子不退反進,他們用雙手分攏開潮水般退過來的人潮,從不同的方向一步一步向前靠近,隱隱形成了對林翰的合圍之勢。

阿九的頭還被摁在桌上,此刻的他因為劇痛,臉色變的蒼白,渾身不斷的**,濕漉漉的頭發打成了捋滑過前額,無神的眼裏全是驚恐,哪還有剛才的半分殘暴戾氣?如果不是雙手被刀子釘在桌麵,強忍著一股勁咬牙堅持,早就一跤軟倒在地了。

人影晃動,林翰努力調整著自己的速度,盡量能夠讓人可以“看清”他的行蹤,以便讓大家起碼可以接受他還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而非鬼魂幽靈,無從捕捉到影像。

饒是他把速度降到了最低,隻發揮出了最小功率的爆發力,身形還是迅捷異常,矯若遊龍。隻不過一抬眼的工夫,林翰已經縱身躍到了吧台裏。持刀的酒保又怕又慌,匆忙間掄起短刀要劈向立足未穩的來敵,手臂堪堪揚起還沒等發力,“砰”的一聲刀柄倒撞,狠狠的戳在了他的麵門上,鼻子塌陷下去一大截的同時,滿嘴鮮血和著牙齒狂噴,慘叫聲中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莫名其妙的橫空而起,劃過一條直線重重的砸在遠處的廢舊瓶箱上,稀裏嘩啦一通作響。

林翰一口氣不歇,在雙手倒握碎酒瓶的那名酒保吃驚愣神的刹那,單手掐住他的後脖頸,整個人硬生生提了起來,猛力砸在了吧台上。那小酒保盡管身材稍弱,總也有不下百十餘斤,就這樣被林翰老鷹抓小雞一般的獨臂擎起,又好像後廚的大師傅在菜板上擺弄洗好的白條雞,全然渾若無物。

林翰捂住小酒保的後頸並不鬆手,反而把他的鼻口、臉頰深深摁向桌麵,對準十幾米外的吧台邊緣,一路疾走!長長的吧台登時變成了一槽滑道,小酒保雙手雙腳拚命舞動,卻還是身不由己的用臉“開路”,在滿台的酒杯酒瓶、水果盤碟中乘風破浪,急進不止。

撕心裂肺的慘嚎聲中,林翰在吧台裏的腳步一直跟著小酒保的滑行,堪堪接近到阿九的身邊,那把釘著他雙手血淋淋的尖刀,赫然亮在了小酒保血肉模糊的臉龐前,這才突然頓步,止住衝勢。小酒保一張完好的臉孔此刻已經被磨成了慘不忍睹的五花肉,酒水、碎瓶片點綴其中,連驚帶嚇再加上難以忍受的劇痛,一口氣沒上來,瞬間暈死了過去。

阿九才稍稍適應了一下自己雙手被釘的慘烈事實,突然看見同伴哀嚎著滿臉破相,鮮血開花的就暈死在麵前,一顆心陡的又懸起老高,差點沒跳出嗓子眼,被嚇得肝膽俱裂。

見過玩人的,沒見過可以玩成這樣的!林翰摁住同伴的脖頸,像扶牛墾地,又像小朋友推火車,一路摧枯拉朽般的滑行而至,這麽個玩法下,那小酒保的臉還有的救嗎?驚懼和震顫一瞬間布滿了阿九的麵部神經,他此時此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眼前的這個凶暴殘酷的青年,和之前他那一臉的淡然微笑聯係起來。

林翰輕推小酒保昏過去的身體,噗通一聲軟軟的翻落在地,這才又回過頭來,再次和阿九的眼神對視上。舉手投足間,重創三名鐵拳堂幫眾,這是自林翰最近多番奇遇之後的首次出手。而效果也華麗雄渾,極大的震懾住了敵人心理。

憑心而論,林翰根本不覺得自己費了多大力氣,連牛刀小試可能都談不上。揮灑自如的動作施展起來若行雲流水,毫無遲滯拖遝之感,甚至還隱隱有意猶未盡的遺憾。現在看過去阿九,開始輪到林翰的眼神冷的發寒,炙的似火。

擁擠不堪的人群終於迅速退出了大廳,隻留下個尾巴,十幾個人還在爭先恐後的奪門而逃。這裏的賓客顯然沒有幾成是“上流”社會裏的,很多人都有足夠的閱曆和經驗。好像對於突然發生的黑幫械鬥、仇殺都能極強的適應,按照“流程”紛紛腳底抹油,慌而不亂的撤退逃跑。

看來這間酒吧果然不一般,以前一定經常發生鬥毆流血事件。本來這就是鐵拳堂的一畝三分地,人們按著他們定下的規矩玩樂罷了。這裏的主宰,權威就是鐵拳堂,黑幫老爺們喜歡滋事生非,喜歡血光乍現,那都由得他們,常常往來的賓客早已見怪不怪。何況他們自身也不是好東西。

現在的形勢大抵就是如此,隨著“桄榔”一聲的鐵門合閉的巨響,房間裏迅速安靜下來。二十幾個壯漢分成扇形,目露凶光,靜靜的直立不動。

林翰有些出乎意料,鐵拳堂很像提前有所準備,不是倉皇迎戰。盡管自己已經小小的“露”了一手,但還沒足以把敵人嚇退,反而迎來了更多的暴徒們合圍。甚至在賓客們“安然”撤退後,鐵拳堂還在裏麵緊閉了房門,大有關門打狗的決心氣魄。

這很有趣,也很好玩了。簡直妙不可言,妙之極矣了。

林翰的信心爆棚,他甚至還擔心鐵拳堂捱不住這三下兩下就慫了包,反而無趣了。現在這樣的局勢,正是求之不得,怕就怕你們這些龜兒子不敢拚命。

三三兩兩的人從中,一個赤著上身,穿牛仔短褲的平頭漢子踏前一步,冷冷的看著林翰,沉聲道:“林翰,聞名不如見麵,你很能打,下手也很毒辣,我一直在納悶,怎麽在道上混了這麽久,就沒聽見過你這號人物呢?”

林翰連看都沒看平頭漢子一眼,抄起一瓶酒喝了一口,抹抹嘴巴道:“叫黒木滾出來。”

平頭漢子似乎也沒聽見林翰的話,自顧自道:“不過你別忘了,現在你是一個人,我們有多少人……你也應該看得到。我很欽佩你的這份膽魄,也很欣賞你的為人,不過還得告訴你一個事實:這三位兄弟的受傷是拜你所賜,我保證你的女朋友即使能和你再見麵的話,手上、臉上,也必然要受到同等的傷!鐵拳堂曆來注重信義,言出必踐,我會讓你知道得罪鐵拳堂的後果,會有多麽嚴重……”

“咯嚓嚓”一通爆響,碎木橫飛,林翰突然之間從吧台裏強行“走”了出來!如果說躍起或者縱身而過,似乎都還說得過去,但是他反其道行之,偏偏選擇了這種看似最笨拙無腦的出行路線,身體硬生生的穿破厚厚的實木牆板,形若奔雷,聲勢驚人,隻一個起落間就衝到了平頭漢子麵前!

平頭漢子有些裝大了,提誰不好,非要提林翰的女朋友,還大言炎炎的威脅說要把自家兄弟所受的傷痛,盡數施於姬小婷的身上。大概他自恃人多勢眾,有必勝的把握,不如此耍耍嘴皮子說辭一番,威風就不能盡數抖出來。

可是正是他這張嘴,給自己招來了禍事。如何奚落辱罵林翰或者都是另外一回事,言語如此惡毒的攻擊到姬小婷,那可是大大的觸到了林翰的痛腳,如何不被激怒?盡管平頭漢子看到了林翰衝出吧台,第一時間就做好了準備,但是接下來對方的下一個動作,卻無論如何無法捕捉得到了。

他隻覺的眼前有風掠過,但是半個人影都不見。隨即右腿一緊,被人握住了腳踝。身體驟然間失去平衡,一股大力湧至,平平的騰空而起,紮手紮腳的直直飛向遠處吧台後的酒櫃。

所有的人能做的隻有一聲驚呼,卻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林翰動了真怒,他的速度太快了。平頭漢子身在半空,猶如騰雲駕霧一般,一點不能自製,頭前腳後的飛砸向酒櫃。他隻來得及觀察到,平日裏擺滿琳琅滿目名酒的多層大櫃,飛速在眼前放大,眼看著就要撞實!

在所有幫眾瞠目結舌、呆若木雞的瞬間,又一個不可思議的變化出現!林翰腳步滑動,輕輕巧巧的就後發先至,提前趕到了平頭漢子要經過的“路上”,待到他堪堪擦身而過之際,雙手探出,攔腰抓住了他的兩肋,用實打實的力氣硬生生改變了平頭漢子飛行的軌跡,變躥為墜,手上同時又加了一把勁,重重地把頭上腳下的這個“飛人”紮進了吧台的桌麵中!

“哢擦”一聲又傳來脆響,灰塵伴隨著碎木片四散飛騰激射,平頭漢子被林翰勢大力沉的一記“大灌籃”直接紮穿了桌麵,自頭開始大半個身體直沒至腰臀,就留出了雙腳在外,彈動掙紮。

阿九一刀之威,尚不能穿透整個實木而製的吧台麵,可見這個桌麵的厚度和密度,該有多麽結實。然而平頭漢子在林翰的“幫助”下,硬是用額頭生生撞裂開桌麵,一頭鑽進中空的夾心裏,這個力道該有多大?

果然在眾人的注視下,平頭漢子伸出在外的雙腳再舞顫幾下,便即軟軟而落,再無一絲生息。

林翰看都不再去看,霍然回首,厲聲喝道:“我再說一遍,叫黒木滾出來!你們聽明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