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飛快的把虛按在遙控器上的拇指拿開了,他怕自己激動之下,提前啟動機關。

既然該死的老鼠惹出了禍,那就順其自然吧。這些自然界的動物互相之間發生的利害關係,應該能更容易被鳥娃娃“接受”,覺得貓也好,鼠也好,都是一個意外;不至於被更高級的人類這個物種驚嚇到。

林翰理解到,鳥娃娃一定不是第一次見到貓捉老鼠,在接受能力上應該已經很適應了。花園裏就那麽大,小紅小藍隨著日漸成長,和宿敵之間也一定有了很多次的交鋒。鳥娃娃伺伏左右天天耳濡目染的,無論它小腦袋裏持什麽意見,司空見慣這種追逃遊戲是必然的。

如果要是“習以為常”,那就更好了。它受到的驚嚇越小越好,大不了今晚被攪局,明天再重新來過。鳥娃娃隻要對人參依然偏愛有加,很快就會把今晚發生的這個“插曲”忘掉。

林翰打定了主意,不能動手了。籠子的機關更加不能亂動,一切就維持現狀最好。明天把那兩隻小祖宗抓起來隔離,再做計議。

廚房裏的響動大了起來,小藍和小紅已然出擊了!林翰掩麵長歎:“冤家克星啊,壞我好事!你們兩個家夥一個瞎一個瘸的,每天好吃好喝的又沒少了你們,閑的沒事抓什麽耗子嘛!”

淩亂急躁的跑動,快速的轉身閃擊,陣陣聲響清晰入耳。有幾次巨大的鳥籠都被撞的“吭吭”悶響,隨之響起尖銳的貓咪尖叫聲。

林翰叫苦不迭,咬牙切齒的生了想衝進廚房把貓咪趕走的衝動,終於強行忍住。

“抓捕”一直持續,半天都不見鬆懈下來,林翰聽出貓咪鼻腔內呼出的氣息正逐漸粗重,好像體力下降的很快。“兩隻貓抓一隻老鼠,還累成這樣,天下沒有比它們再蠢的貓了吧?”林翰皺眉不屑,覺得他親自豢養的寵物如此不濟,實在是很丟主人的臉。

再聽下去,他的臉色就變了,眼睛再次瞪圓,吃驚不已。

按照跑動的頻率和出擊次數,還有滿場由遠及近的聲響,他推斷出了一條令人驚駭已極、難以相信的結論:貓咪正在窮追猛趕的,根本就不是老鼠,而是大吃人參的鳥娃娃!

這可是一件叫人大跌眼鏡、匪夷所思的怪事了。貓咪不去抓老鼠,倒是和鳥娃娃有著深仇大恨,直接向它發動起了攻擊。這個戲法變的,叫林翰摸不著頭腦了。

他感覺到異能的強度開始慢慢減弱,探聽到的聲音已經不如先前豐富了,心中焚急。白天耗費的嗅覺異能,還是影響到了聽覺,他媽的今晚就是個諸事不順的節奏,忘看黃道吉日了。

林翰再也顧不得小心,抓起椅子躡手躡腳的走向廚房門,無論如何得觀察一下,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的聽覺消退,視覺卻是全天候長存的,立穩椅子一腳跨了上去,貓腰探頭,借助著窗外的亮光,把室內的情況看了個清楚。

地下根本就沒再見到那隻肥碩的大老鼠,想來早已經被嚇跑了,取而代之的正是鳥娃娃。林翰也沒聽錯,貓兒拚了命追襲抓捕的,也是這小家夥無疑。

貓咪和鳥娃娃何時結下的仇、為什麽結下的仇不得而知,但是看小紅小藍凶神惡煞的那股勁,雙方之間貌似恩怨由來已久,且苦大仇深。

這種較量在教科書和視頻記錄裏,恐怕很難找到。貓咪大戰鳩隼,代表著新舊物種之間的嶄新碰撞,林翰也不得不承認,他是首次見到這個珍貴之極的場麵。

屏息再看下去,林翰原本那股想給屬於己方貓咪打氣加油的期盼被徹底澆滅打消了。客觀的看,貓咪久居廚房和花園,儼然是主場作戰;它們晝伏夜出,喜歡夜間遊動,現在也正是一天中身體狀態極佳的時刻;而主人林翰就站在窗口上暗暗為它們呐喊助陣。

天時地利人和,仿佛都已經被貓咪占全了,並且在數量對比上,它們還是以二敵一,敵寡我眾。

這樣的對弈,應該沒理由輸的。

但是結果卻是兩隻貓兒完敗!盡管小紅小藍目呲欲裂,圓圓的眼睛裏露出無盡的凶光,渾身的絨毛炸立,一副恨不能生吞敵人的表情,可是它們卻連敵人的毛也沒撈到一根。

不甘心的貓咪們再次出擊,接下來的纏鬥,叫林翰看的目瞪口呆。

鳥娃娃的表現已經不能用“藝高人膽大”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從容淡定到了極點。它憑借閃電般的身體行動能力,在局促狹小的廚房地下東挪西竄,逗引著兩隻貓兒一次又一次的躍抓撲空。

林翰不相信的用力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鳥娃娃每一次的挪動,都迅捷到了肉眼無法看清的地步,即使是不眨眼睛的盯住它的身形,也無法及時的跟蹤到位。往往是貓兒這邊才啟動身體還沒等騰空,它就已經出現在了下一個落腳點,遠遠的遙望過來,小眼珠嚕嚕而轉,好像技藝高超的師父,正在戲耍愚鈍遲緩的劣徒。

這哪裏還是爭鬥啊,分明是**裸地戲謔。

鳥娃娃遊走於飛騰跳躍的兩隻貓影之間,閑庭信步悠然自得,大有將它們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怡然之意,視若無物。它似乎更熟悉貓兒的行進方式和路線,早早的預判出下一步的逃離落腳點,再加上本身趨退若神的鬼魅速度相助,單以行動力而論,這場爭鬥已然立於不敗之地,實力甩出了貓咪不知幾百條街。

林翰看得出神,甚至動用了子彈時間觀察,在這種模式下,鳥娃娃的身形挪動還是無與倫比的快,他的眼神也才堪堪跟得上而已,不至於像剛才那樣無助到毫無蹤跡可循。

再看下去,林翰發現鳥娃娃始終能料敵機先,躲閃之餘卻並不跑遠,它並不是依仗著自己強悍的行動能力閑來沒事“逗你玩”,而是為了能夠繼續窺覷最初進屋來的目標:人參。

饞嘴的家夥!人參果然是令鳥娃娃為之難舍。就算是在貓咪們的環衛撲擊下,它還是不肯放過眼前覓得這般美食的機會。漸漸地,隨著貓兒追撲的力道和頻率減弱,鳥娃娃有意識的向地下被纏鬥攪亂的人參丁塊處奔逃,每及一地,小爪子如同一個微型鏟車的前鏟,輕輕搓起,便把人參舉於爪裏,隨即快速遞進口中……跟著再向下一塊人參靠近。

“無恥的饞蟲!”林翰肚子裏暗暗咒罵,鳥娃娃這是摟草打兔子,兩不耽誤啊。戲耍著自己的貓咪不說,還照樣吃著自己投下的人參誘餌,這可把他氣的夠嗆。

貓兒們好似累壞了,無精打采的不再去理鳥娃娃,互相蹲坐在一起小憩,不時的舔試對方身上的毛發。鳥娃娃沒了騷擾,也樂得清靜,身體來去如風,穿梭在地下的人參塊之間。

猛地小藍突然暴起,飛襲鳥娃娃而去;而小紅也先一步斜刺裏撲出,抄它後路。林翰看的喝了一聲彩,沒想到兩兄弟久居一起心意相通,聯合對敵之際,還能有這樣的默契配合,分進合擊。

鳥娃娃不意遭到了突然的“戰術”突襲,前後出路似乎都已被堵死,它反映迅捷,身體閃電般從中路突圍,大概是略有驚慌所致,身體輕輕的撞擊了一下鳥籠,再一彈腿,已然蹦到了鳥籠口處。前爪就搭在了籠口下沿的鐵絲上。

地下的人參已經被它吃的七七八八了,顯然是才算塞了牙縫;此時籠子深處的大棵人參,對其的誘惑力不言而喻。林翰的心跟著怦然而動,已經滅掉的希望之火,重又蹦出了火星。

眼下的問題是,不是鳥娃娃對籠子裏的人參沒興趣,而是它很糾結來自貓咪的騷擾,似乎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繼續直取目標,而無被抓之虞。

籠子中空,隔著鐵絲網,對麵小藍凝立在籠外,一顆獨眼光芒熠熠,不停地搖著尾巴,似在籌措接下來該如何出手。小紅卻意興闌珊的跑到了另外一腳,慵懶的半躺下來。

不排除這又是兄弟倆的一計,林翰看的心急火燎。悄然把手伸進了口袋,又觸摸到了遙控器。機會還有,但是決定權不在他的手上。鳥娃娃和貓兒無聲的對峙,要麽鳥娃娃最終耐不住誘惑鑽進籠中,要麽貓兒再次發動攻勢,把它趕走。戰局難測,林翰卻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命運都掌握在了雙方接下來的一個回合中。

然而決定他命運的這一刻終於還是來了,來的飛快。鳥娃娃比較弱智的思維再次判斷好了和貓兒的距離,決定前衝取食人參,但是細細的鐵絲網卻被它錯誤性的“忽略未計”。

林翰集中全力啟動子彈時間,在鳥娃娃兩條斷掉的後腿觸地支撐的刹那,拚盡全力摁下了遙控器上的按鈕!盡管有子彈時間幫助,他還是對鳥娃娃的行動要進行預判,而不是等到它真的動起來再出手,那樣很可能就晚了。由此可見,鳥娃娃的行動速度已經恐怖到了什麽程度。

毫無疑問,籠中深處的人參是林翰第一判斷源,鳥娃娃的頭是正對著那兩顆大人參的。他甚至已經在判斷的基礎上,加進了“賭”的風險,相信人參的誘惑力最終會最大化激發鳥娃娃的貪婪,放棄它的謹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