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不能抱著它們去醫院。”林翰無奈的道:“附近也沒聽說哪裏有獸醫店,那都是鄉下農村家畜多的地方才有的,城裏上哪去找?”

“關鍵是這玩意不是人。”張棟臉上還是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也沒有麻醉,沒有趁手的工具,能不能搞定?它們不會配合的。”

林翰挽起了袖子,鼓勵道:“要不就死貓當活貓醫吧,救得下來算它們的造化,傷重不治的話,咱們也沒好辦法了。”他被小孩子們殘虐貓咪的事情一刺激,這會忘記了高燒感冒,隻想著能不能把這幾個可憐的小生靈安置妥當。

張棟看了看林翰,咬牙道:“行,就當行善積德了。我老娘天天燒香拜佛,咱也學學她的慈悲心腸。”薑雪瞪圓了眼睛,吃驚道:“張棟,你還真打算動手啊?可是……這幾隻貓崽子傷的不輕,怎麽弄啊?”

張棟似乎是沒仔細聽老婆的意見,取出了一副橡膠手套,又扔給了林翰一雙,戴在手上邊說道:“薑雪,你去拿刀片,剪刀,蠟燭和紗布,然後找些消炎藥磨碎。”

薑雪道:“要蠟燭做什麽?”張棟笑道:“消毒,把刀片和剪刀燒成高溫,然後再動手。”林翰想了想道:“有門,看你這個想法很高明,這幾隻小貓能有救。”

薑雪依言取來這些東西,卻不敢多看,端著碗跑去裏屋磨藥了。張棟拿起刀片放在點燃的蠟燭上反複燒燙,說道:“把那隻斷腿了的先抓過來。”林翰俯身抓起貓咪,雙手按在了桌上的小毛墊裏。

兩個人控製住那受傷的小貓四肢,第一次“手術”非常成功,張棟處置的辦法很簡單,就是“截肢”。隻輕輕地割斷了連著皮毛的部位,然後上藥纏紗布,打了個緊緊的結,以防它自己撕咬脫落。

第二隻瞎眼的貓咪,兩個人遇到了麻煩。由於傷處太敏感,貓咪拚命的反抗。林翰手忙腳亂的想去抓住貓咪的爪子,不曾想小貓崽暴起傷人,狠狠地一抓,尖利的爪子刺穿了薄薄的膠皮手套,撓在了他的手背上,幾道血痕登時鼓了起來。

林翰皺眉道:“你這不識好人心的東西!”瞅準了時機,一把逮住了貓咪的雙腿,另外一隻手死死按住它的頭,任憑貓咪的下半身和後腿奮力掙紮。

張棟用剪刀除去眼角邊的爛肉,一並把血肉模糊滾落在外的眼球也清剪掉,一邊上藥一邊說道:“這隻能活的希望不大,傷勢好像累及到了腦子,上這些藥,也怕傷了裏麵的組織。”林翰咬牙道:“不上也是得死,消不了炎症,上吧。”

林翰取來紗布,幫助張棟又給瞎眼貓仔細圍著腦袋做了個大包紮,用剩餘下的一塊牢牢綁住了貓咪的前腿,也是以防它感到不適,會抓撓自己的眼部。

張棟摘下手套說道:“咱們能做的就是這些了,用你的話講,活不活得下去,要看它們的造化了。”林翰點頭應了一聲,這一番忙活完畢,感到身體的溫度又在上升,腦子裏如同塞滿了漿糊昏昏沉沉的,用外套再次把貓咪包起來,告辭回家。

張棟指了指門口的一個小紙盒,說道:“尿到衣服上就不好了,放在那裏麵。”林翰俯身把紙盒整理了下,將三隻小貓放了進去。張棟取來鑷子,小心地在紙盒上紮了幾個孔,說道:“可以了,回去也先別放它們出來,明早看看情況。能捱得到明早,問題就不大。”

林翰點頭答應,出門打車而去。

路上接到了大學導師顧教授的電話,和他提起這次的考研結果,沒有在入選名單裏看到林翰的名字。林翰非常難過,和顧教授說,自己也剛剛查過,名落孫山。

顧教授歎了口氣,勸道:“先安心的找份工作吧,這樣下去總也不是個辦法。你就是有時候太固執,不肯活絡一下思想。曲線救國的路子,很多人都走過,還是試一試吧,未嚐以後就沒有柳暗花明的時候。”

林翰敷衍著答應,眼裏甚至噙滿了淚花。麵對恩師一直以來孜孜不倦的教誨和生活上的關心愛護,憋在心底的委屈和難過如同打開了閘門,傾瀉而出。他不敢再開口說話,隻是含糊地“嗯嗯”應聲。

顧教授對自己這個得意門生還是很了解的,繼續勸道:“社會也是個大染缸,能學到很多大學裏學不到的東西,考研不過就是你人生裏的一段,不是全部。要振作起來,勇敢地麵對。這些道理可能你現在想不通,但是等你再成長幾年下來,回頭看看就會明白我今天和你說的話。”

林翰默默不語,淚水終於不爭氣地滑落在臉頰。

顧教授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林翰,聽我的去找份工作。天還沒有塌下來,要活得像個男人!一切都可以慢慢來,你這麽年輕怕什麽!如果找工作有困難,我可以幫你。”

林翰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老師請放心,您的話我會聽進去的。就是……就是感覺這麽長時間一直得您的眷顧,不知道該怎麽報答。”

顧教授在電話裏爽朗的笑了起來:“這個好辦,找份工作,第一個月的薪水給我買些好吃好喝的,來家裏陪我一天,怎麽樣?”跟著又神秘的解釋:“陪我老頭子一天可不白陪,你一定會有收獲的。”

林翰“嗯”了一聲,又囑咐老師要多注意身體,掛斷了電話。

回到漆黑潮濕的大雜院出租屋,林翰把裝著貓咪的紙盒隨手放在地下,合衣躺倒在床,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顧教授說的對,考不上研不等於全部,天也確實沒塌,如果不改變一下思想一味地鑽牛角尖,窘迫和黴運還會沒完沒了的相伴。兩年來暗無天日的生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是該換個活法了,像老師說的那樣,起碼要活得像個男人樣!見鬼的考研去死吧,考不上總不至於死吧?

林翰有些想通了,翻身起來要找些感冒藥。想活得像個“男人”就必須得先做人,這樣死不死活不活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最多就算個廢人,先把身體調理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