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真的睡不著了。他恨不得天快點亮,他需要找人印證下自己的猜想。這一來就覺得漫漫長夜真是難熬,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等到後半夜,迷迷糊糊的才有點睡意,猛然間肩頭處一陣酸麻,那股藍芒赫然躍出。

林翰隻覺得頭皮發炸,手腳冰涼。這玩意又要出來蹦躂了?這回是朝哪裏去呢,按常理從手背開始,這條藍芒今天已經攻陷了臂彎,並且占據了肩頭,難不成現在它養精蓄銳完畢了,下一步要繼續進發了。手和手臂完事了,那下麵是哪裏了?心髒?大腦?

林翰心驚肉跳的好像一個法庭上低頭等著法官宣判罪刑的囚犯,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這條藍芒現在就是法官,它要是興之所至,那喜歡怎麽判就怎麽判,喜歡去哪裏就去哪裏,這是完全由不得自己的。過了半晌,很是慶幸,這條藍芒活躍是很活躍,但是似乎沒有繼續“越界”的意思,隻是很歡快的在整條右臂上來回的躥動。說也奇怪,這次的感覺叫林翰覺得“很爽”。整條胳膊在這條藍芒的上下跳動中異常放鬆,且越來越充滿活力,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全都存儲在那裏一樣。同時一股異樣的膨脹和灼熱感隨之而來,充斥著林翰的半個膀子,如同做了按摩店裏的刮痧後那樣清爽舒服。

藍芒最活躍的時候,林翰試探著想用意念控製住它,叫它不要亂竄亂蹦,看看能不能按著自己的意思在手臂上遊動,但是很不幸,結果無效。持續了大概半小時後,藍芒似乎是釋放盡了活力,如同清晨的篝火黯然隱淡。隻是若有若無的飄起一縷一絲的星點,仿佛宣布它還依然存在。林翰又在這個時候,試探著在腦海裏去思想它,果然,在才產生想法的一刹那間,手背上最原始的那道傷口處,貌似有了反應,微弱的跳動了一下;林翰凝神的繼續引導它,慢慢的經過小臂,臂彎,來到了肩頭。除了反應的力度極其微弱外,其餘的無論形態,特質都和剛剛出現的藍芒並無二致。

如果說起初歡騰的肆虐在林翰手臂裏的藍芒那時是奔騰洶湧的江河,那現在這條細若遊絲可能隨時沒了聲息的“小藍芒”,就是深山中岩洞下一條涓涓的細流。如同情人的發絲掠過,徜徉在經脈中。終於在再次引導它經臂彎過小臂,回歸手背的時候,這條小小的藍芒再無了聲息。林翰長長的籲了口氣,整條右臂輕盈,舒適,並且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在裏麵似的,說不出的酣暢爽快。

“這玩意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呢?”林翰興奮的思考著,卻在這時,那隻獨眼的小貓突然不聲不響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眼中的瞳孔瞬間放大,漫天的藍芒席卷而來,漩渦,蕩漾,漩渦,蕩漾……林翰幾乎沒有做出任何的抵抗,馬上就被那琥珀般晶瑩剔透的東西吸引了過去,天旋地轉……

清晨六點,林翰醒了。而且是自然醒的。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大事,通常這個時段他是絕對不會醒來的,年輕,嗜睡,這幾乎是現在青年人的通病。林翰也有些不相信的反複看了看表,伸個懶腰坐了起來。看來昨夜不是夢,他清晰的感覺到右臂不能算是充滿活力了,簡直就是鏗鏘有力。連帶著整個身體的協調性都比以往輕盈,身體也沒有因為折騰了大半夜而有倦怠感,反而神清氣爽,仿佛睡了一大覺以後的狀態。試著閉目去想了下那條藍芒,卻再沒有一點反應,如同在身體裏消失了一樣。

林翰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發生在身體上的事情越來越亂了。所有的問題全都是匪夷所思,毫無頭緒。這叫自己這個名牌大學的生物係大學生情何以堪?不行,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愣神琢磨了半天,腦海裏閃過無數上學時候的熱門冷門知識點,結果是想破了頭還是想不通。四下找尋小獨眼貓,在奶碗邊上看到了它,林翰下床一把抓起它,瞪著眼看過去,惡狠狠的道:“來吧,來吧,你還有什麽本事,都用出來吧,我看看你這眼睛,你倒是轉啊……”小獨眼貓似乎很是委屈的喵喵叫了幾聲,眼中也哪裏有什麽東西?隻是很無助的用爪子蹬踏林翰的手臂,想掙開他的束縛。

“你這一大早的抓著那貓在搞什麽?”石嘉突然出現在窗戶外,目睹了這一幕。他也是被定好的鬧鈴弄醒的,爬起來先是倒了夜壺,經過這裏就看到林翰赤著上身,隻穿著一個小褲頭,抓住一隻貓在疾言厲色的訓斥,口中還念念有詞。這有些出了石嘉的意料之外,林翰不是這樣不靠譜的人,怎麽會玩貓玩到這步田地?

林翰著實嚇了一跳,沒想到這樣詭異的一幕在石嘉看來會怎麽想。訕訕的放下小貓,撓撓頭,一邊穿衣服一邊去開門。石嘉也不進門,隻是問道:“搞什麽?”林翰想了想道:“總是拉尿在床下,搞的一屋子尿騷味兒,我是想說說它。”這個解釋倒也勉強,石嘉就笑:“你舍不得打,可是抓在手裏訓,就能管用啊?哈哈,我看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你今天回來可要想辦法弄走吧,時間長了我怕胖嬸又要吼了。”林翰道:“嗯我知道了,奶奶們起了嗎?我洗漱完咱們就走,很快的。”

石嘉道:“這個時間走可行,反正你也醒了,咱們早去不堵車,等我。”回身進了裏院去了。林翰就又籲了口氣,太險了。看來要時刻約束自己的行為了,問題搞不明白可以慢慢搞,可要總在人麵前表露的像精神病一樣,早晚會露餡。匆忙的洗漱後,林翰翻箱倒櫃的找了身算是得體的衣服穿上,在鏡子前來回的照了照,總體還算滿意,應付麵試大概就這樣吧。聽見石嘉的呼叫,林翰轉頭看了看倆隻廝打玩耍在一起的小貓,不禁歎了口氣,反身關上了門,迎了出來。

林翰今天存著心思,想試下窺探人的事情。但是他不想從石嘉開始試驗,這小子和自己朝夕相處,不用窺探都知道他在想什麽,沒有啥技術含量,不如等等換其他的人吧。見到石嘉和倆位奶奶大包小裹的打扮,已經站在了門口,林翰忙道:“這裏不好打車,石頭你和奶奶等,我出去主街叫車來。”

清早的街頭還算清淨,過往的多是早起上學的學生和晨練的老人。林翰很容易的就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看司機的模樣臉色黯淡,胡茬鐵青,應該是熬了一宿還沒交班的晚班司機。那司機停住了車,搖開窗戶很不耐煩的問道:“要去哪裏?我要交班了,順道的話就拉,不然你換別的車吧。”林翰心中一動,大刺刺的道:“規定7點交班,你現在就說不拉,不怕我投訴你啊?”隨後就死盯著這人的眼睛,一副挑釁的樣子十足。

那司機先是一愣,跟著馬上表露出更加不耐煩的表情。靈驗了,林翰聽到了他的潛台詞:“投訴?投你老,母。尼瑪的單位的投訴台現在就是個擺設,所有接收到的投訴全部當成垃圾處理,誰管啊?”這司機幹脆腦子裏就沒投訴這根弦,不怒反笑道:“來來,哥們,你現在就去我車後把牌號記下,今天你要不投訴我你就不是人養的!我還告訴你,順道我都不拉你了,怎麽滴吧!投訴去吧。”掛檔加油,故意把車開的很慢,緩緩的經過林翰麵前。林翰歪頭想,真長見識了,原來這些出租車公司的投訴台現在都這樣了啊,怪不得好多出租車在街裏橫衝直撞,不但開的飛快,司機的脾氣也是大的很,挑活揀活兒的現象比比皆是,和乘客關係搞的很僵,稍不如意便汙言穢語,惡語相向。

林翰到不是太在意剛才那司機惡劣的態度,心裏隻惦記著“實驗”的事,這才是第一次,總得要實驗到第三次才能見出分曉,口裏喊道:“喂,喂師傅,你等等,等一下,我還沒說完。”那司機隻是輕點了下刹車,叫車慢慢的滑行,把腦袋從車窗鑽了出來,得意洋洋的道:“師傅?叫大爺都沒用了,老子說不拉就不拉,不缺你這個活,快去投訴我吧,沒工夫陪你玩!”終於一腳油猛踩,揚長而去。

看著汽車揚起的塵土,林翰就很是無語,出師不利啊。算了,再找機會吧,今天的時間還有的是,別耽誤了倆位老人家坐車。站在路口又開始攔車,終於幾分鍾後攔住了另外一輛出租車。這回的司機是位大姐,大概有四十來歲。衣著整齊,胳膊上戴著套袖,手上也有白色的線手套,看臉盤好像還施了淡淡的妝,規規矩矩的把車越過了林翰,緊靠馬路邊打著轉向燈停了下來。陽光照耀下,車身的烤漆熠熠生輝。林翰不由得心裏伸出大拇指喊了聲讚,還是女同誌素質高啊,看看人家這行頭這素質,還有車輛的衛生狀況,和剛才那位比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