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橫穿馬路,身體搖晃的厲害,看得小飯館裏的眾人心驚肉跳。好在這時雨勢大,來往車輛根本不能視物,全部都在停車避雨。馬路上空蕩的很,他才得以安然涉水,一路蹣跚走到了街道的另一麵。

飯館老板看的直搖頭,嘴裏恨恨的道:“作死!這就是作死!這種人這樣作法,活不了幾天!”殊不知還真被他言中,林翰作死倒是未必,活不過幾天卻是事實。

急雨瞬息之間就把林翰澆了個透心涼,全身的衣服盡數濕透。他抹了一把滿臉的水珠,張開雙手向天哈哈狂笑:“好雨啊,好雨!再下得大點吧,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聲嘶力竭,嚷到最後險些一口氣沒接上來。

林翰踉蹌的轉過街角,遠遠地看見前麵的胡同口好像圍了三四個人,地下也好像躺著一個人在來回翻滾,屈膝抱頭蜷縮在一起,那三四個人拳打腳踢,不停的痛毆倒下的人。其中一個,猛然間自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恰好這時天空一道閃電劃過,強光反射在匕首純鋼的刀身上,耀人眼目。

尼瑪這得是多大的仇怨啊?下著這麽大的雨,三四個人圍毆一個手無寸鐵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弱者,不但出手十分重,這還不解恨,還掏出了家夥,難道還想殺人不成?

林翰自從張棟和自己都被吳哥的利刃偷襲以後,對刀具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哪個混賬王八蛋發明的刀具啊,實在是坑人不淺。血肉之軀被鋒利之極的刀刃碰到,無論是紮、捅、割、劃,哪樣都會惹出無窮後患。

“孫子!把刀放下!”林翰搖搖擺擺的走到了那幾個人前幾米處,指著手持匕首的男子大咧咧嚷道。

持刀男子穿著牛仔褲,白T恤,幾乎齊肩的長發被大雨淋濕成一縷縷散落在腦後,聞聽林翰的這一聲吼叫,猛的斜著頭盯了過來,眼中凶光大現,嘴角處閃過一絲冷笑。

其他的幾個人也紛紛停止了動作,用手抹了把水珠,把目光投了過來。一個身體健碩的大漢,一腳踩在了地下躺倒男子的後背上,防止他溜掉,跟著看向林翰,眼睛瞪得溜圓,滿口的大金牙光芒閃耀,眼裏卻全是凶殘的煞氣。

地下的男子似乎是沒有了力氣,腦袋無力的紮在泥水中,由於呼吸受阻,又側頭而立,滿臉的血水加雨水,麵目猙獰,呼吸急促。林翰隻瞄了他側臉一下,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這個人似曾相識,在哪裏見過。但是大雨中辯物本就不清,再加上那人是側臉躺倒,一時之間叫他無從仔細端詳。

長發男子獰笑一聲,對林翰的突然出現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高聲喊道:“相好的,你要是喝醉了的大酒鬼,爺就當你剛才放屁了,算你撿到了便宜,有多遠快你媽滾多遠;如果你要是真想管這檔子閑事,先報上名號來,免得我捅完了人不知道去哪裏給你交醫藥費。”

林翰酒意彌漫周身,滂沱大雨也未曾澆滅他興奮的神經,馬上就喊了回去:“聽好了,爺就是來管這檔子閑事的,爺姓草,叫草尼瑪!”

長發男子和另外幾個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了殺機。不怒反笑道:“好好好,歡迎歡迎!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有幾條命,敢管這檔子閑事。”緊了緊褲袋,像身邊的兩個人喏喏嘴,一起慢慢走了過來,成包圍狀把林翰困在了中間。

這個時候,地下的男子突然聲音嘶啞著喊道:“林翰,你快點走吧,這檔子渾水你蹚不起,他們的後台硬,不是你能應付得來的……好意我心領了。”

大金牙聞言使勁一腳又跺在了男子後背上,罵道:“死到臨頭少放狗屁!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一會收拾了這小子,跟著就挑斷你的腳筋,你不是厲害嗎,不是腿上的功夫無人能敵嗎?老子讓你坐在輪椅上厲害下半輩子!”

那地下的男子受這一腳,聲音馬上弱了下去,連疼痛喊叫的力氣仿佛都沒有了,一頭徹底埋進泥坑中,沒了聲息。

林翰大是驚奇,酒意也好像醒了不少。這個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還高聲示警,原來是認識自己的?果然剛才看他麵熟,應該是有過一麵之緣。可是究竟是誰呢,一時間努力回憶,就是想不起躺倒在地的男子是誰。有心再端詳他的麵貌,那人整張臉都已紮進泥水中,無從辨認。

大雨依然不歇,漫天雨霧中,長發男子以及另外兩個人將林翰團團圍住,每個人的眸子裏,都散發出了野獸般的凶猛氣息。

長發男子把匕首在褲子上抹了抹,抬頭道:“小子,鐵拳堂莫三,帶著哥幾個執行家法,幫裏的叛徒不聽老大的話,做出了背信棄義的勾當,必須得到他應有的懲罰。你要是條漢子,好好報上名字來,過後咱們都能找到正當香主。”

長發男莫三,還是低估了林翰。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覺得林翰一定是有些來頭的。

尋常的老百姓,小青年,誰見到這大雨中群毆之事,不是避而遠之?借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可能大刺刺的來找茬。敢來大刺刺找茬的主,就一定不是尋常人。

其實莫三的這個理論倒也算行得通,林翰當然不是尋常人,隻不過不是他能想象的到那種“尋常人”罷了。因此莫三除了自報家門以外,還抬出“鐵拳堂”的名號,以為對方既然也是江湖上混的,就不可能不知道“鐵拳堂”的威名,搞清了他們的身份,看看這小子接下來會有什麽反應。要說怕,莫三還是沒有什麽可怕的,他絕對的相信自己幫派的大名,也相信眼下幾個弟兄的實力。

對方勢單力孤,動起手來的話,這小子肯定占不到便宜。除非他有和躺在地下那位一樣的身手,或者哥幾個可能不敵,不過這種幾率還是幾乎不存在的。地下那位,就算拳腳再厲害,不也一樣被他們偷偷下了麻藥,到現在落到隻能任人宰割的份?

林翰想不起地下的男子是誰,就索性不再去想,也是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淡淡的道:“我報過名號了,叫草你媽,難道你們都是聾子,沒聽到嗎?”

莫三這次動了真怒,再也不多和林翰廢話,欺身而上,一刀就捅向他的小腹,嘴裏喝道:“草你媽是吧?我廢了你,看你還草誰嗎!”

也不知是眼花還是力道沒使對,明明紮向對方握刀的手,突然間被林翰斜刺裏伸出的手後發先至,一下叼住了手腕,緊跟著向下微微挪蹭,強有力的包住了莫三的整隻手。

莫三驚怒交加,剛待欲全力回奪,猛然間劇痛自手上傳來,匕首先一步不受把持,“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下。隨後清晰的骨裂聲不絕於耳,分幾段傳到了他的耳中。

這次林翰很快的就鬆開了抓住莫三的手,臉上也明顯露出了殺機。莫三在鐵拳堂是不折不扣的拚命三郎,大大小小群毆砍人,械鬥偷襲不知經曆了多少陣仗,少有的狂野彪悍之徒。在他和人動手的時候,從來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害怕”,無論是怎麽下重手,他都習以為常,當做了家常便飯。有時候把人捅的流出了腸子;冒出了腦漿,他也照樣輕鬆視之,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然而今天,莫三在凝視到了自己的手以後,第一次有了害怕、恐懼的感覺!聽到骨裂聲那很正常,他經常聽到打斷別人骨頭的聲音,即便是自己的,也有這種情況。可是當看到傷處的時候,他的瞳孔瞬間收縮,又瞬間放大,幾乎不敢相信眼中所見!

莫三的拳頭,在林翰的一捏之下,已經徹底變形。不再是拳頭,變成了“肉頭”。整隻手自腕部以下,完完全全的變成了堆“肉沫”,圓圓的,扁扁的。分不清手心手掌手背手指!就連突出的白骨,也跟著林翰一捏的走勢,變成了粉末,溶進了血肉模糊的那團物事中!

“啊!”莫三驚恐的以左手掐住右手手腕,長發蓋過了臉龐,發瘋般喚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與其說他是疼痛所致,不如說更多的來自於超出了他底限的悸懼和無法接受眼前事實的驚駭。

林翰整個人沒入了無邊的雨簾,冷冷的聲音像來自地獄:“我要你記得,這輩子都別想再用這隻髒手碰刀!”話音未落,人影晃動,兩聲悶哼傳來,分站於左右的另外兩個鐵拳堂成員先後中招,一個胸口明顯癟了個大坑;另外一個的右肩塌陷,一條右臂軟軟的垂落。兩個人受到的全都是重創,完全喪失了戰鬥力,頹然倒地不起。

三個人,三個照麵,三個重傷!頃刻之間,林翰以子彈時間、無敵右拳小試牛刀,一舉完敗包圍圈以為穩操勝券的三個敵人,遊刃有餘!

接下來他冷冷的話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對著那唯一完好無損並未參戰的大金牙發出:“你剛才說要把人挑斷腳筋對不對?這麽狠毒的事別說做,就是說出來,也足以證明你這人有多麽的心黑手辣!我看那張輪椅,就留給你自己坐,最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