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下去一個小時,林翰就要暴走了。這種等待結果的感覺太煎熬人了,他準備不顧一切的先做點什麽,哪怕就是上去地麵吸一支煙透透氣也好。

不過還沒等他采取下一步動作,“寒熱症”發作了。這次來的特別凶猛,徹底把林翰放倒在了椅子上,抽搐**個不停。一麵是來勢凶猛的酷寒之意,一麵又是熔爐裏沸騰的鐵水澆灌而下,兩股勢力好像一起鑽進了他的骨髓中糾纏肆虐不休,痛苦仿佛來自煉獄裏的魔鬼,吞噬著林翰身體的每一根神經。差不多有接近半個小時,才慢慢緩解。

林翰坐起身來,已經萎靡困頓不堪,剛才那股心急火燎的情緒早已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渾身的力氣好像就要被抽幹了,就連抬抬眼皮都重逾千斤。

寒熱症發作的愈發頻繁了,且一次比一次嚴重,給身體造成的影響和副作用也越來越大。如這般難捱的滋味,林翰覺得自己要是再遭遇上幾次怕是自殺的心都有,根本就不用等到病入膏肓。

牆壁的機關終於再次軋軋響動,顧雲軒一臉大汗,緩緩踱步而出。

林翰無力的望向他,想起身卻毫無力氣,勉力用微弱的聲息問道:“老師……情況怎麽樣?”

顧雲軒看了看林翰斜躺在椅子中,臉色灰白,不答他的問話,反問道:“是不是犯病了?”林翰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頭點了兩下。

顧雲軒一聲長歎,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個東西終於還是重見天日了。”走到林翰近前,一雙眼睛緊盯著他看了半天,說道:“你的力氣還沒恢複過來,先好好調息一下。我去找點資料,很快就回來。”說著出門而去。

林翰一肚子的話想問顧雲軒,可眼下身體癱軟無力,實在是一點行動能力都沒有。惶急之下一口氣沒接上來,竟暈死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悠悠醒轉,張開眼先看到的,就是顧雲軒那張削瘦的臉。地下室暗無天日,隻有燈光照明,不辨時分。林翰搞不清自己昏迷了多久,嘶啞著嗓子問道:“老師……這是什麽時候了?”說著以手支臂,想要慢慢坐起。

顧雲軒上前一步,幫助他坐穩。隨手遞過來一瓶純淨水,道:“先喝些水再說話。”林翰接過水瓶,發覺身體的力氣有所恢複,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氣把瓶中水喝了個精光,明顯精神了許多。

顧雲軒扯過來一把椅子,挨著他坐下,徐徐說道:“你少說話,聽我把事情給你講清楚。”

林翰又端正了下坐姿,集中了全部精力。不客氣的說,這是老師此生講給他最重要的一課,事關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千萬不能漏掉一個字一句話。

顧雲軒的表情非常嚴肅,說道:“二院的診斷有誤區,你得的不是漸凍人病症。嚴格的說來,漸凍人也不是那麽好輕易就確診的,隻是因為你身體裏的各方麵機能表現和這個病太過相似,而檢查結果顯示,你的血液和肌肉裏恰恰缺乏的也是漸凍人患者特別缺少的ATP,再加上另外一項強有力的典型佐證:你的神經元細胞正在逐步遭到重創、壞死,所以醫院想不把你診斷成漸凍人都難,因為它們在這方麵的臨床經驗也非常匱乏。”

“但是。”顧雲軒篤定的道:“事實上這隻是相似,而不是相同。你的病情和漸凍人完全是兩碼事,發展下去看最後的結果,就能很好的證明這一點。”

林翰心底裏仿佛看到了些希望,喜道:“老師,你是說……我沒有得那個怪病,隻是……隻是另外一種……”

顧雲軒點了點頭,不過臉上卻全無喜色,相反憂慮更甚,終於說了一句叫林翰心裏涼了半截的話:“通過檢測你的血液和幹細胞,我倒寧肯你得的是漸凍人那病,起碼還有的救。”

林翰才積聚起的一點高興瞬間化為烏有,驚懼跟著襲來,顫聲道:“老師,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心底裏隱隱覺得,有一個更大的不幸正在等著自己。

顧雲軒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是xv病毒!沒錯,你染上了xv這種要命的病毒。”

林翰如墜雲霧裏,緊張的問道:“什麽是xv病毒?我好好的,為什麽會染上這東西?”

顧雲軒道:“我用的是日耳曼國進口的當今世界上最高端的檢測儀器,化驗了你的血液和細胞,可以毫無疑問的確定,你的周身每一寸皮膚、血液甚至毛發,都感染了xv病毒,而且時日已久……至於你怎麽能沾染上這種病毒,也是我到現在遲遲不能搞明白的一件事。”

林翰側頭凝思,腦子裏拚命的在想以往學過的聽過的各類病毒,遺憾的是卻偏偏沒有一種和“xv”這個名字的病毒類似或者是有關係的。

顧雲軒解釋道:“xv病毒,不是生物界自然存在或者衍化而來的,相反它是人類製造出來的,特意製造出來的。上個世紀中葉,這種病毒被米國最先被研製成功,並且準備投入到生化軍隊領域實驗其威力。當時,大陸正進行著如火如荼的內戰,國民黨軍隊的一個生物實驗小組,有幸也得到了一批xv病毒。不過對於怎麽樣使用這東西,當時這個小組裏的每一位成員都一無所知。”

顧雲軒緩了一口氣,繼續沉聲道:“本來國民黨部隊是指望著這種xv病毒能夠在戰場上起到力挽敗局、扭轉乾坤的奇效的,可是不知道使用其法,這可急壞了高層裏眾多的國家要員。再組織一個有實力的生物團隊對xv病毒做係統的研究實驗,時間上已經根本就來不及了。在多條戰線上,國民黨軍隊兵敗如山倒,眼看著大好河山就要拱手於人。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催促米國方麵,盡快的派來專家組支援授教,希望得到米國盟友在xv病毒技術上的支持,從而把這種傳說中威力強大的生化武器派上戰場。”

林翰聽的冷汗直流,顧雲軒講述的這段本可當做故事來聽的曆史,因為“xv病毒”這幾個可怕的字眼,已經緊緊的和自己的命運拴縛在一起。

顧雲軒看了看林翰眼裏驚悸的神色,繼續道:“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米國方麵一直沒有按照國民黨的要求派來專家。在國方的一再追問催促下,米國人不得不說了實話:這種xv病毒還不能在戰場上使用,它根本就是一個不穩定的實驗失敗的產物,一旦大規模投入使用,將造成難以估算的災難性後果。米國人給國民黨軍方高層打了個比方,說手槍是可以殺人的,前提是你要握在手裏扣動扳機;而xv病毒雖然也一樣能殺人,但是它殺的人將不辨敵我,就好比握在手裏的手槍,一正一反有兩個槍口,一旦扣動了扳機以後,持槍人就會最先遭殃,那這種東西還有什麽使用的價值嗎?”

顧雲軒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強調道:“當然xv病毒能夠帶來多大的危害,米國人並沒有說的那麽詳細。它的特性和毒害效果,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才由一家德州報社的記者披露出來。盡管民眾對此表示了極端的反對和抵觸,但是當局馬上就站出來澄清:這種xv病毒是曾經真正存在過的,不過早在幾十年前,米國高層就意識到這種要命的病毒早晚會貽禍天下,於是在當時非常果斷的就全部銷毀了,包括實驗室裏的樣品。有證據表明,就連運送到大陸的那批,米國政府當時也特意派出專機飛來,原封不動的裝載了回去,一並銷毀。”

林翰聽到這裏,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可是……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怎麽會……”

“你怎麽還會感染到xv病毒,是吧?”顧雲軒目光炯炯的看著他,說道:“我先給你講一下xv病毒的特性,這種東西一般先由攜帶者傳染,而攜帶者無論是刻意的還是無意的,隻要是在正常的和人接觸過程中就能做到這一點。也就是說傳播途徑不一定要通過血液、唾液、體液等接觸,甚至飛沫、空氣和呼吸也都不是xv病毒傳染擴張的唯一途徑,它的擴散傳染方式多種多樣,恐懼到無以複加。這也是為什麽米國人嚇的肝膽俱裂,必須要銷毀它的原因。”

“試想一下,戰爭本來就以殘酷血腥無情著稱,可是一旦要是xv病毒也加入了進來,這幾個形容詞就失去了描述準確性,直接換成滅絕、亡種、死寂等等會更加恰當。”顧雲軒有力的揮了揮手:“而這種可怕的能夠滅絕一個種族的病毒是沒有所謂的‘敵我’之分的,它的傳染沒有指定性和方向性,就像一頭見人便咬的瘋狗,管你什麽主人客人還是行人過路人?毫不誇張的說,如果xv病毒當初在大陸蔓延起來,這個國家肯定是鐵定完蛋了,但是米國人想的明顯要比這遠——光是華夏國完蛋了嗎?絕不是,這才是個開始。周邊的國家怎麽辦?米國在亞太地區經營的基地和盟國怎麽辦?誰又能保證,萬一有一個亞洲人活著到達了歐洲、非洲,甚至漂洋過海來到米國的本土,又會是多麽可怕的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