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比較詭異下,這香豔的一幕還是沒叫林翰驚呆太久,很快就回過了神。他把目光趕緊收了回來,邁步從側麵“迂回”到了顧薇的身邊。

顧薇應該是趴在地下已經很久了,黑色粉末狀那堆事物可能存在的問題又太難,她終於扔下了小刀片,不甘心的輕歎了一口氣,直起了腰身。回頭看到林翰在身邊的時候,顯得很吃驚,脫口道:“林大哥,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來的?”

林翰暗暗好笑,小師妹果真是做學問已經做到了“渾然忘我”的境界,自己這麽一個大活人又是叫又是嚷的出現,還大模大樣的進到了屋裏,她到現在才想起問這麽一句呆頭呆腦的話。

看著林翰憋住笑不敢表露的怪異表情,顧薇絲毫沒覺得什麽不妥,又加了一句:“你是來看大伯的嗎?”林翰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是啊,不過也想順便看看你。聽說你做實驗做的辛苦,我特意給你買了好吃的……”瞅了瞅地下跟著道:“這些黑沫沫既然你一時不想研究了,就和我一起上去吃飯吧,怎麽樣?大伯也在等你呢。”

顧薇聽他提起這一堆“黑沫沫”,頓時又來了興趣,一把抓住林翰的胳膊,也不避男女之嫌,身子貼了過來,不無疑慮的道:“你來的正好林大哥,我問問你。這種經過特殊處理後的鈉離子,為什麽吸收電能特別快,而放起電來的速度也是一樣呢?如果能夠在內部改變一下它們的結構,把放電時間大大延長,我應該從哪一步做起?”

林翰被她問的一腦門子黑線,瞠目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都哪跟哪啊?老子哪裏知道什麽娘什子的放電充電的。皺眉道:“這個……這個似乎是難了些,你知道要是研究這些物理化學的實驗,我和你差了老大一截,要是你都不曉得,問我更加白扯。不如咱們先上去陪著大伯吃飯吧,填飽了肚皮,你再回來慢慢想。”

顧薇聽他這麽說,也就沒了下文。隻要不是學術範圍的話題,一涉及到吃飯睡覺這些生活裏的瑣事,她便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趣,歪著頭兀自冥思苦想。

林翰很上愁,又溫言勸道:“小師妹,我和你也有一年多沒見了吧?你就不想陪著我聊聊天啊?走吧,聽林大哥的話,一起上去吃飯,我給你買了大閘蟹。”見顧薇沒有反應,便俯身輕拉她的胳膊。

顧薇慢慢地在地下站直身體,依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顯然還是在為剛才的疑問無法釋懷。林翰看的清楚,小姑娘簡直對學術癡狂到了家,雪白的背心裏麵沒有一件多餘的衣物遮擋,豐滿的胸脯處兩粒凸點十分醒目。整個上半身,顧薇隻有這件薄可見肉的背心遮羞,林翰就是不用透視,看過去也和**沒什麽分別。

這姑娘太不成體統了吧?尋常人家的女孩子,穿成這樣那是根本就羞於見人的,顧薇大大咧咧的渾不自知,幹脆就沒拿穿衣服的問題當一檔子事。

林翰瞄向她的臉龐,大概是久居地下屋中,顧薇的膚色少有的蒼白,一看就是那種缺少戶外運動的亞健康狀態,雖然五官很美也很精致,但是那股未長成的稚氣青澀依然濃重,和她的年齡明顯不成比例。

好在顧薇似乎是“很給”林翰的麵子,居然被他輕輕拉著一起走出了實驗室,爬上了長長的石階通道。

大門開處,耀眼的陽光直射而來,煌的她舉起手臂趕忙遮擋於額前,十分不情願的皺起了眉頭。這一抬手,胸前波濤湧動。實在是由於她連文胸都沒穿,一對發育良好的**全沒束縛,隨便一個小動作都牽動的悠晃不已。

林翰覺得十分不妥,顧薇要是這身打扮坐在餐桌上,顧教授和她是至親叔侄還好辦;自己一個外人,未免就會無法直視,看多看少都極為不自在。這可是恩師的掌上明珠,別看渾渾噩噩的腦筋不靈光,當著老師的麵眼珠子這麽瞄來瞄去的揩油,可是大大的不妙。

林翰四下環顧,走到庭院裏的晾衣繩上順手拽下一件灰襯衫,拿給顧薇道:“把這件衣服套上。”

顧薇看了看灰襯衫,搖頭道:“這是大伯的,我才不要穿,好熱。”

林翰有些著急,一把拽過她的手臂就往上套袖子,嘴裏說道:“熱什麽熱!快點穿上。”苦於不好和她解釋為什麽要給她“加一件”衣裳,隻好用強。

顧薇性子倒是不拗,任憑林翰忙活著給她把襯衫套好,又轉到前麵把胸口的紐扣係上。這才被林翰牽著手走向別墅大門,長長的衣袖蓋過了她的手臂,下擺也一直圍到了大腿根,呼呼啦啦的走起路來像個叫花子。

林翰瞥了一眼,憋住了笑。美醜之論,恐怕在顧薇這裏未必有成形的見地,給她套的嚴實些就好,也顧不得是否得體了。

顧雲軒見林翰真的拉來了侄女吃飯,轉怒為喜。看到顧薇身上這件灰袍子有些吃驚,不過他老於世故,隨即就明白了怎麽回事,看向林翰微微點頭,以示讚許。

三個人分別落座,開始吃飯。

需要強調的是顧薇隻是心思單純,卻不是傻。見到蒸的暗紅發亮的大閘蟹,伸手就抓,她也知道這玩意好吃。顧雲軒和林翰互望了一眼,哈哈大笑。老人家看向顧薇的眼神滿是愛憐,囑咐道:“小薇,小心燙。這裏滿滿的一盤呢,沒人和你搶,慢點吃。”

顧薇不諳吃蟹之道,費了半天力氣卻打不開蟹蓋,賭氣的一把扣在顧雲軒麵前,說道:“大伯!”顧雲軒接著哈哈大笑,知道這是求助於他來了,伸手輕撫她的頭,笑道:“好好好,大伯給你弄。”

林翰拿起五糧液開瓶,先是給自己倒了一小杯,拿起老師的杯子,左看右看,最後隻倒了個底,便放了回去。顧雲軒見狀揚眉道:“幹麽隻給我這麽一點!你自己卻倒滿了,不行!給我也倒滿。”

林翰輕笑,說道:“老師,咱們喝酒之前就已經先小人後君子了,難不成您現在要反悔?”顧雲軒一時語塞,結結巴巴道:“那也不是這樣個倒法,喂貓還嫌不夠。”林翰見他漲紅了臉,真像個小孩子一樣在爭,顯見是非常在意能多喝上哪怕一口酒都好,無奈之下隻好取過酒瓶,又給他的杯裏淺淺的點了幾滴。

顧雲軒把扒好的蟹肉交給了顧薇,看著眼前的酒杯還有些意猶未足。不過自己已經“爭取”到了林翰的二次施舍,再開口怕是一點理都不占了,氣鼓鼓的拿起一隻蟹,狠狠的白了一眼徒弟。

林翰也不生氣,隻是搖頭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敬顧雲軒:“老師,學生敬您酒!”說著站起身來,雙手舉杯,彎下很大幅度的腰身,滿臉的真誠和謙恭。眼前的老人家,不但對自己有傳教授業之德,在他困苦潦倒的時候,曾經無數次的伸手相助,無論是生活上還是精神上,還有救己於危難之恩,這一杯酒,當得林翰鄭重其事的敬上。

顧雲軒微笑點頭,也不矯情,舉杯相碰,溫言道:“坐下喝。”說著美美的小嘬了一口,瞬間臉上浮現出十分輕鬆愜意的表情,仿佛喝進去的就是人間少有的瓊漿玉液一般享受。

林翰還是站在地下,恭恭敬敬的喝了第一口酒,才再次落座。麵對越是親人般的對待他的恩師,越不能僭越,林翰把規矩守了個十足。此外他可不敢做出同老師一樣“陶醉”的品酒表情,一來是不敬,二來也怕自己肆無忌憚的亂喝,引得顧雲軒酒癮發作難捱。

本來林翰就不是饞酒的人,也沒有酒癮。酒之一道因人而異,無非就是個“你之蜜糖,我之砒霜”的道理。顧雲軒喜酒,不見得就是不良嗜好;林翰不喜,也未必就是缺點。

顧雲軒把一隻大閘蟹吃的嘖嘖有聲,津津有味,讚歎之言不絕於口:“這東西吃一次一個味道,每次吃每次都是一種新感受,蟹中極品,當屬此物。”

林翰點頭附和,隨手又給顧薇扒出一隻放在她麵前,說道:“顧薇,再吃一隻,陪林大哥還有大伯聊一會天吧。”顧薇放下手裏的空蟹殼不買賬,道:“要白飯。”

林翰勸道:“不忙吃飯,你先把這隻蟹也啃了……”顧薇固執的搖頭,把碗遞給了他,從嘴裏還是吐出兩個字:“白飯!”林翰接過碗,和顧雲軒對視了一眼,均在對方的眼神裏看到無奈,隻好起身去廚房盛飯。

在顧薇大口大口吃飯的當,林翰抓緊有限的時間,故意逗著她聊幾句,話裏話外都是些與“學業學術”無關的瑣碎雜事,卻引不起她的什麽興趣。往往都是林翰問了三句,逼得急了,這才不鹹不淡的回一句,生硬的很,全無聊天談話的心思。

林翰暗暗搖頭,看向老師的時候,隻見顧雲軒也是一臉無奈無計可施的樣子。受到這個情緒影響,就連喝下剩餘的殘酒,也再沒了剛才那般心醉神馳的酣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