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曬了一會暖洋洋的太陽之後,決定回轉病房。剛轉過身來,就聽見了一聲中氣充沛的狗吠之聲,那動靜雖說不如陸炯飼養的瑪噶布震心懾神,不過也算是神完氣足頗具震撼力。

一頭毛色黝黑的巨型藏獒,被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中年男人用鐵鏈牽著,慢慢的踱步過來。那頭藏獒頭頂的毛發濃密,像公獅一樣四散披開,極是威猛。走起路來一步三搖,體態彪悍。

林翰眯起了眼睛,怎麽最近不見到狗便罷,一遇見就全是獒犬呢?瑪噶布是頭一個,眼前的巧不巧又是一頭。從旁路過的一名保潔員大媽大概是很害怕那隻惡犬,緊走兩步先行繞到了花壇後麵,一邊和牽狗的中年男子打招呼:“孔老板,你住幾天院也不放心這條心肝寶貝啊,還叫家裏人帶來醫院自己遛一遛。”

牽狗的孔老板嗬嗬微笑,臉上一副得意的神色:“是啊是啊,一天見不到它,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香,非得牽著走上這麽幾圈,心裏麵才有著落似的。”邊說邊朝林翰的方向走來。

要是擱在以往,林翰早就退避三舍了,這麽個龐然大物,他當然從心底裏害怕。但是經曆過了和瑪噶布的生死搏鬥,他很自信的認為,世上再沒有什麽犬種可以輕易嚇到自己了。

看著越來越近前的黑獒,林翰眯起的眼睛陡然睜大,冷冷的掃了過去。天下的獒犬怎麽都一個德行,他發現這隻和瑪噶布的模樣就很相像,凶悍的眼神、滴撒的口水,腦海中再次回憶起來那晚在公園的山坡上,自己怒極勃發的一拳,直接打扁了瑪噶布的腦袋。

所謂“恨屋及烏”,獒犬根本就沒留給過林翰任何的好印象,他冷冽的眼神像刀鋒般片過去,蔓延的全是殺機。不用來嚇唬我,比你再厲害的大哥都被老子擺平了!就你這樣的還不夠看。

說也奇怪,林翰這樣紋絲不動的站定,隻是用眼睛瞄了瞄,那頭黑獒馬上就有了反應。先是哀鳴了一聲,隨後蹲下身軀原地趴了下來,任憑孔老板怎麽拖拽,再也不肯前行半步。再過得一會,身下騷液橫溢,竟好似嚇得尿了。

孔老板大是驚詫,這個情況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狗難道是患了什麽病了?扭頭看看林翰,卻見他好整以暇地原地不動,點起了一支煙在吸,全無任何特殊之處。

再看向自己的愛犬,明明是不時的在用眼睛偷瞄那個吸煙的青年,充滿了恐懼和不安。表現出來的姿態也非常“慫”,就像待宰的羔羊對上了屠夫手裏的尖刀,一副任憑屠戮的無可奈何。

林翰輕輕地咳了一聲,拄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樓門,不徐不疾的經過黑獒身邊,驚人的一幕又出現了。那頭黑獒徹底的放棄了抵抗的模樣,翻轉過了肚皮朝上麵對林翰,嘴裏的哀嚎一聲高過一聲,一顆碩大的狗頭不停的在泥土裏擰動攢拱。

林翰腳步不停,還是用原有的速度走路,過去了十幾米後,黑獒的叫聲才慢慢壓低了下來,又匍匐起了身體夾緊了尾巴,不時做賊一樣回頭瞄林翰的背影,如逢大赦。把孔老板看的目瞪口呆,一臉問號。

林翰暗暗好笑,想不到自己殺掉瑪噶布以後,不但心理上不再懼怕獒犬了,身上難道也有了它們能嗅出的濃烈殺機?瞧把這頭黑獒嚇的那熊樣,剛才還威風凜凜的趾高氣揚,一見自己以後馬上乖的和小貓一般,連尿都被嚇的失禁了。

這可是大大讓人心情暢快的事,林翰沒想到不知不覺之間,已經“修煉”到了這般高大上的境界,隻需用眼神看去,就把這些畜生們嚇的魂飛天外,著實好玩的緊。

他心頭大樂,上台階的時候忘乎所以,一個不小心踩空了右腳,眼看便要摔個狗搶屎。匆忙之中出於本能,左腳猛的觸地去支撐身體平衡,等意識到自己的左腳有傷已經為時已晚,林翰咧著嘴閉起了眼睛,等著鑽心的疼痛襲來。

說也奇怪,林翰直到把右腳也觸地,調整好了身體平衡後,也沒感覺到左腿有什麽異樣。疼還是稍有一些疼的,但絕對不是想象中那樣山呼海嘯般的劇烈,最多就如平日裏戳了骨頭一下那樣稀鬆平常。

“咦?”林翰心中大奇,試著站直了身體,把重量一點一點加注在左腿上,直到完全傾斜,左腿已經安然的矗立,承載住了整個身體!傷處的疼痛略微響應,但是已經可有可無,忽略不計了。

“這個……這個很不科學啊!”林翰驚奇無比,手中一哆嗦,拐杖啪嗒掉在了地上。

一名路過的護士看到了這一幕,匆匆轉身揀起拐杖又遞還給他,說道:“這位先生,您的腿腳還沒痊愈吧?建議別自己單獨出行,最好有家人或者醫護人員陪同,好嗎?”

林翰緩過了神,連忙接過拐杖,點頭道:“謝謝,謝謝。”那護士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老子不能好的這麽快吧?”林翰幾乎不相信左腿的傷勢可以痊愈到這種程度,才區區兩天不到。

記得住進來的時候,腿骨的疼痛抓心撓肝的,別說承受重量,就是隨便挪動一下都直冒冷汗。陳朗和外二科的醫生紛紛斷定: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難以下床行動的。

然而現在奇跡就出現了,受到了瑪噶布巨大的咬合力那麽一口,傷勢深及骨頭的左腿,不但承受住了身體的重量,還幾乎都沒有了疼痛的感覺,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林翰四下看了看,假意還是用拐支著走出樓門,繞到了僻靜的小道上。大膽的扔掉了拐杖,小心翼翼地如正常人那樣行走起來,幾步下來,愈發的驚奇,這不就是好了的節奏嗎?沒事了!可以自由走動了啊!

這可是個莫大之喜。林翰看著左腿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轉,怎麽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竅。恢複能力如此強悍,這還是人的骨頭嗎?坐在牆角小心的慢慢撕掉紗布,露出傷處看去,不禁滿腹疑竇。

傷處的四個大洞依然健在,並且也沒有愈合如初,連同其他的外傷還是血肉模糊。就這個程度的外傷看來,說裏麵的骨頭好了,不再疼痛了,而且還能支撐身體了,這個玩笑可開大了吧?

林翰點起了煙,歪著頭百思不得其解。有心想馬上回去找陳朗,又隱隱覺得不妥。

自己本來就不是個“完整”的自然人,無論是力大無窮的右臂,還是逆天的窺探、透視等異能,這在目前來講都是無法用科學能解釋明白的,會不會是腿骨也跟著發生了“異變”了呢?

一想到“異變”,林翰的心裏咯噔一下,一個恐怖的想法油然而生。

自己是被貓撓過才有了今天的種種變化,可是瑪噶布同樣也給了自己一口。即便是它的牙齒咬到了自己的骨肉,那和貓咪的爪子撓到會有什麽本質的區別嗎?

唯一不同的是,小紅小藍它們是貓,而瑪噶布卻是一隻狗。

這樣一想,整個事件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林翰拓寬了不少。腦子裏隱隱也覺的忽冷忽熱的病變可能多半要緣於此了。剛動了此念,暮的身體一震,一冷一熱兩種“極刑”果然再度襲來。

林翰幾乎是一跤就跌倒在地,後腦勺重重的磕在了石階上,不過相比來勢凶猛的寒熱交流,這點痛苦根本就已經顧不上了。身體又被一分為二,半麵極冷半麵極熱,說不出來的難受好像掉進了十八層地獄,渾身抽搐的再不能挪動分毫。

所幸林翰的神台還是一片清明,咬緊了牙關硬挺。其實不如此他也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剛剛有了點思路,馬上就被這怪異的病魔打斷。

煎熬持續了十分鍾,林翰慢慢的坐起了身,四肢百骸酸軟萬分,不停地粗重喘息。

剛才犯病期間,有一個很不好的征兆,飛芒在不受他意誌力控製的情況下,已經從肩頭自行躥將出來了,頗有一種驚慌失措、驚弓之鳥的感覺。

這好像再次印證了林翰的猜測,體內肯定有莫大的變異。一直以來,飛芒都已經漸趨穩定,和他的意誌配合的純熟無比了,此次不受控製突然的“狂野”起來,非常不妙。

帶著疑問,林翰慢慢的走回去了病房,左手舉著那個單拐不再裝模作樣,步履十分的輕鬆。

他吃不準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就目前來看,腿骨的神速恢複似乎是好事;可是時不時突發寒熱交替的症狀,又把他折磨的苦不堪言。

到底該不該和陳朗說了實話,林翰舉棋不定。

傍晚的時候姬小婷、石嘉等人又來探望,還一起吃了晚飯。陳朗和宋若晴來的晚了些,說是一起出去辦了點事,問他的感覺怎麽樣。

林翰顧慮重重,最後沒有說實話。他是想等等看,最後的檢查結果這麽說。

眾人發現了他悶悶不樂,猜想多是窩在病**不適應,身邊又沒有人陪,寂寞無趣。石嘉和武誌宇堅決還要睡在醫院陪他,林翰執拗不過隻得答應。

姬小婷和陳朗、宋若晴出門離開的時候,回頭看向林翰,似有話要說,一臉的牽掛和擔憂,林翰強打精神笑道:“沒事,快回去吧,今天腿疼的厲害,明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