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犢子!”陳朗白了一眼林翰,又是一句惡狠狠的嗬斥,隨後皺緊了眉,問道:“陸炯在哪裏藏身?明天咱們兩個一起摸進去,丫的狠狠削他一頓!”

陳朗得知的情況是,陸炯又出現了,不但為難了林翰的好友張棟和石嘉,還放狗把林翰也咬了。

林翰和他述說事實的時候,真的取舍了半天,最後沒有全部的實情相告。

把陸俊先得罪了,隨後陸炯代兄討伐,拆遷戶、證據鏈等等一係列事,林翰都選擇沒告訴陳朗,那樣說來話太長。甚至自己惱恨陸炯偷襲張棟、石嘉,偷偷地主動摸上門尋仇,拳斃瑪葛布等也沒說全實話。

陳朗就以為是因為“紅蘋果”歌廳事件,陸炯懷恨在心,這是又複出來尋仇了。林翰做了倒黴鬼,第一個被他相中,而他的好哥們張棟和石嘉也一起遭了毒手。

有感於此,陳朗當然按捺不住情緒。紅蘋果的事,自己也是響當當的正主,那是不是下一個就該輪到自己了?說起打人,事發當天似乎是陳朗打的最為勇猛彪悍,好幾個陸炯的跟班都被他撂倒;末了還指著陸炯的鼻尖破口大罵,那小子半句沒敢回言,灰溜溜地走掉了。

現在看著躺在病**的林翰,陳朗湧起強烈的同仇敵愾之心,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林翰其實怕的就是這個。陳朗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己還不想和他說的太多。

當看到林翰腿上那恐怖的四個血洞的時候,陳朗極度吃驚,問他:“你說這是狗咬的?這哪裏像是狗的牙印?一般的狗根本就造不成這樣重的傷害,要說是豹子還差不多。”

林翰這個倒沒隱瞞,隻說咬人的狗確實不是尋常的家犬,而是一隻身軀龐大、價值連城的雪獒。幸好這隻雪獒平日裏早就被陸炯喂的嘴刁了,對人肉不怎麽感興趣,自己拿起身邊的石頭一頓恫嚇,它也就夾著尾巴不知跑去了哪裏,這才給他打的電話求救。

陳朗在急診親自處置了林翰的傷口,用的全都是最好的藥。等到挪進了後樓的住院病房,又第一時間趕過來給他注射了狂犬疫苗。

看著一臉憤怒的陳朗,林翰又笑了笑,指著腿道:“也不是什麽大傷,修養些日子就能好。你別愁眉苦臉的好像全世界都跟你有仇一樣。”

陳朗道:“還不是大傷?都傷到骨頭了!你這身板,沒個個把月走路都走不利索……不行!我明天就去找陸炯,打不打架先不說,這醫藥費、誤工費和精神損失費什麽的,他得負責吧?狗可是他養的!”

“你別去。”林翰連忙勸道:“我和他還有一筆賬……”

“你說什麽?”陳朗疑惑的看向他,問道:“什麽你們還有一筆賬?”

林翰想了想道:“就是紅蘋果歌廳以外的一件事,我們倆還有嫌隙沒處理,這事必須我自己親自辦!”

陳朗轉了轉眼珠,問道:“很嚴重是吧?必須要你自己出麵才行?”

林翰點頭道:“是的。我不方便現在就和你說,以後會給你解釋明白。”

陳朗沉吟道:“那就等你去找他的時候,我陪著。你算你這件事,我和他算紅蘋果的事。”

林翰笑道:“紅蘋果吃虧的是陸炯,你那天威風八麵的,還要算什麽帳?”

陳朗也跟著笑,撓了撓頭道:“可是我朋友那天沒威風成,過後還被他放狗咬,這不能算一下麽?”兩個人相視而笑,林翰又強調道:“這事聽我的,如果你非要去,就以後和我一起去,單獨行動絕對不可以!你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對了,那事辦的怎麽樣了?”

陳朗被他問的一愣,隨即皺眉道:“韓維德……”突然警覺的看了看四周,複又壓低聲音道:“韓維德在倉庫耍的把戲,我已經調查清楚了,若晴還把一部分貨品單和假藥偷偷的保存了起來;現在還有最後一個難點,就是存在他電腦裏的那些更具體的交易賬目,沒法弄到手,沒機會啊……”

林翰要扳倒艾華公司的麥少鳴,當時就一並做了個計劃,想把和此案有關聯的韓維德也直接拉下馬。

其實這兩件事從總體上說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一件事,不過操作起來難度會更大些。

林翰是想借這個機會和陳朗分別把各自的頂頭上司弄垮台,來個“雙豐收”。無論是麥少鳴還是韓維德沒有一個好鳥,兩個人一起倒黴最好不過。

這就要求拿捏把握的極有分寸,而運作中的諸多事宜也要從新擺上台麵,仔細計算。

林翰和陳朗約定,先由他和宋若晴開始在外圍一點一點抽絲剝繭,慢慢地收集韓維德的證據,一邊等他這麵的消息。

韓維德隻要是不幹淨,就必然有馬腳和破綻,現在陳朗和宋若晴這一對有心人偷偷盯上了他,果然沒過多久,就被兩個人掌握了不少證據。

陳朗和林翰就此事專門通了幾次話,言下之意是手頭的證據還不夠殺傷性,他懷疑真正有威脅的資料一定被韓維德嚴密的保管起來,他辦公室或者家裏的電腦中,應該就藏有這些東西。

不過這兩個地點可不像倉庫,隨時隨地都可以進去。

即便是能進到他的辦公室,想動一動韓維德的電腦,那也不太可能。

林翰沉思了半天,說道:“還是那句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沉住氣。他們在明,咱們在暗,這個優勢要把握好,耐心的等下去,我想機會早晚會出現的。”

陳朗便默默地點了點頭。

扳倒韓維德,現在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最近的工作開展的越來越不順利,接連兩個課題全部都被韓維德給否了,申請的科裏經費也沒有按時下發,全都被財會截留了下來。

韓維德變的越來越明目張膽,他還在得寸進尺的擠兌陳朗、宋若晴兩個人。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好受,如芒針在背,魚刺在喉。

林翰很理解陳朗的這種心情,他自己精心做的計劃,又何嚐沒有泡湯?

姬小峰生日宴會的當晚,林翰托姬小婷找到了她哥哥,在一個比較私密的空間談了大概十分鍾,主要意思是把自己掌握的麥少鳴最近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揀重點告之。

姬小峰表示非常震驚。

他知道麥少鳴或者會私下有些不檢點,多少會做點打擦邊球的“灰色買賣”。不過這都無所謂,年輕人嘛,交際多應酬多,搞些活絡錢寬裕寬裕手頭無可厚非。隻要他別出格,別做出有損公司大方向和整理利益的事,姬小峰還是準備睜一眼閉一眼了。

私下裏他甚至還很喜歡麥少鳴這個人,因為在他身上,姬小峰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從前打拚事業的影子。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頭腦,有幹勁,將來的成就也一定不可限量。

可是林翰的“匯報”給他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從頭發涼到腳趾。

麥少鳴不但做了“灰色買賣”,而且還做的風生水起;不但違反了原則出了格,還已經嚴重損害到了艾華公司的利益聲譽!

而當這個蛀蟲不斷偷偷蠶食本該是公司的利潤之際,自己這個大老板和那個老總傻妹妹還懵然不知,一直被蒙在鼓裏!

饒是姬小峰的涵養再好,也極為震怒,白淨的麵皮被氣的通紅。當即就要找來麥少鳴親自對峙。

林翰還是勸住了他,把自己的計劃全盤透漏給了姬小峰,並且希望能得到他的全力配合。他末了還加了一句話:“姬部長,您也好,小婷也好,都對我有知遇之恩。這份情,我一直銘記在心。現在您的公司被麥少鳴偷偷背著所有人搞出這麽大的事,我肯定不能坐視。”

“但是,這畢竟是我的一麵之辭,起碼我目前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麥少鳴的違法犯罪行徑,所以我需要虛與委蛇下去,假裝同他合謀共事,在此之間一點一點來收集他的罪證,最後能了結的時候,辦成鐵案;而您這段時間需要做的,就是暗中調查和觀察,根據您的特殊身份和多年來的業務經驗分析判斷下,麥少鳴究竟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然後再下定論。”

姬小峰的心智極為成熟,隻是略略思忖了一下,馬上意識到林翰說的很有道理,現在還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不知道麥少鳴的那些小九九,那是因為他姬小峰不屑於去打探調查;真要是自己用上了心,恐怕麥少鳴這個所謂的後起之秀、傑出青年在他麵前還是稚嫩的很,根本不夠看。

換句話說,姬小峰有足夠的能力和信心,來確認麥少鳴到底有沒有問題,有多大的問題。

與此同時,姬小峰又對林翰高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也是非同凡響,做人做事處處透著成熟睿智,不驕不躁,穩重老到。

於是在包房餐桌上,就上演了一幕姬小峰怒罵林翰“不要臉”的場景,摔杯子摔碗。

而林翰就故作狼狽萬狀地逃出了包房,站在門口和姬小峰對罵,迎來了眾多賓客的側目。

如此大動幹戈,其實就是為了想表演給在場的兩個人看:麥少鳴和張墨。這樣一來,林翰會在接下來的“入夥”儀式上,順理成章地一口應允麥少鳴的要求,去到吉山的廠家繼續偵破“案情”。隨後也給答應麥少鳴同流合汙做足了鋪墊。

我和姬小峰已經鬧翻了,他對我不仁,就休怪老子對他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