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路和下坡路無疑都是林翰的絕佳選擇,隻要認準了這兩條路,他一定就可以逃出生天,迎來最後的勝利。非常不幸的是,林翰惶急之下,選擇了一條布滿泥濘雜草的上坡路!

人隻有兩條腿,狗卻有四條!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同樣是上坡,無論是前輪牽引還是後輪驅動的車,會否強於四驅車型呢?

瑪噶布就是這樣,無形中占據了優勢。四足如飛,矯健奔馳。

反觀林翰,吃力之餘東倒西歪,腳下趔趄,搖搖欲墜。

寂靜的深夜中,偌大的公園裏再無人跡,四周漆黑一片,一人一犬均是粗重的喘息聲中,不時傳來蟬鳴鳥啼,草樹簌簌。

危機出現在土坡的半山腰,一條常青藤斜斜長出,毫不留情地把飛奔中的林翰絆了個狗吃屎。

顧不得滿臉滿嘴的泥土草葉,林翰驚懼莫名地猛地翻過身來,瑪噶布已經站定在了一米多開外,赤紅的眼睛閃爍著噬人的光芒,自脖腔處發出了令人顫栗的“嗚嗚”低吼。

林翰已經沒有冷汗可冒了,隻是覺得全身都發冷,冷的異常。如同**被人扔到了北極的冰天雪地裏。

想不到最後還是難逃這一劫!

想不到小時候的不幸,今天還要再上演一次,而結局,會比那時候還要淒慘十倍!

想不到自己身負諸般異能,自命不凡的以為可以獨步天下,最後卻麵對一隻畜生而束手無策。

想不到,自己的女神們,姬小婷,容雨姿……還能不能有機會再見她們?

林翰的瞳孔不斷在收縮,一連閃現在腦子裏的四個問題,似乎激發了他的求生欲。

對一隻畜生就要繳械投降了嗎?

沒有理由!

他分明感覺得到,自己的體力充沛無比,如果不摔倒,可以繼續全力的跑下去。

就在林翰的自信心將要建立起、還沒有完全建立起的時候,瑪噶布終於發動了攻擊!

這次它沒有用嘴去撲咽喉,大概是體力過半,已經不能支撐它完成這個高難度動作了,轉而選擇了用兩隻粗壯的前爪撲向林翰的胸口。

瑪噶布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但是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林翰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陶海升當日在列車行李架上,用匪夷所思的那一招滑地而行的硬功夫,極為凶險地避開曾勇捷自下而上偷襲那一槍的場景。

陶海升的這個動作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那已經是神級的應變了。

但是林翰的右手無意中抓住了一根青藤,他決定用自己力大無窮的臂膀拽動青藤,從而也來個身體貼地而行,看看是不是能避開瑪噶布這凶猛的一撲。

很遺憾,林翰最後的努力沒有奏效。

他的動作,還是無論如何也快不過瑪噶布。

當他全力施為,拉動藤條的時候,身體確實也飛快的挪動了,可是瑪噶布也沒閑著。

於是瑪噶布既沒有撲到林翰的胸口,林翰也沒能完全的逃離險境:瑪噶布那對巨大的前爪,一把撲在了他的左腿上,死死地捂住,再不鬆開。

雙方的同時移動,導致瑪噶布最終沒能撲至既定目的地,但是還是算得手了:它掌握住了林翰因為身體滑行,本該出現在胸口位置的大腿。

林翰恐懼的睜大眼睛,渾身酸軟無力,再也無一絲力氣抵抗掙紮。看著瑪噶布猛地張開大嘴,鋒利的獠牙在月色下泛起骷髏白骨一般的懾人光芒,狠狠地一口咬下!

“啊!”林翰發出了自娘胎出世以來,絕無僅有的一聲最最淒厲的慘叫!

瑪噶布終究還是一口咬在了他的左小腿上,林翰甚至聽見了它的牙齒磨到了自己腿骨那澀礪的聲音!

疼!

疼死了,要死了!

疼的一佛生天二佛出世!

最最可惡的是,瑪噶布沒有鬆口的意思,它還在試圖想搖晃腦袋,給林翰造成更加一層的痛苦。

這徹底的,絕對的,完全的,激怒了林翰!

或者,他最最害怕的那一幕已經經曆過了;心底的恐懼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又或者,刺骨的疼痛把神經最高的敏感度和興奮度最大值的榨取了出來,林翰奮力的坐起了身子,臂間的飛芒迅速擴張膨脹,仿佛眼看就要破壁而出……繼而,他用盡了可能是自得異能以來,最最剛猛的、毫無保留的力氣,帶著心底翻滾磅礴的怒火,一拳直擊向還在逞凶放肆的瑪噶布!同時嘴裏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狂吼!

瑪噶布顯然對自己的銅頭鐵骨相當有自信;亦或者它不願意因為要躲開攻擊就鬆開好不容易才咬到嘴裏的獵物,總之對林翰的這一拳熟視無睹。

然後它的頭就挨到了這一拳。

然後它從頭開始,帶動自己龐大的身軀,猛的向後飛出!

瑪噶布在遭到這一拳的擊打以後,死也不肯鬆口的大嘴,終於軟軟地,無力的吐出了林翰的左腿。

“喀嚓”一聲,瑪噶布的身體重重撞在了一顆腕口粗細的成年鬆樹幹上,整棵鬆樹瞬間斷掉,斜斜的向下傾倒;又是“喀嚓”一聲,瑪噶布的身體再撞到了一顆,同樣又是斷掉,傾倒。

再沒有鬆樹的擋隔,瑪噶布的軀體貼在地皮上,足足又向後滑出二十米,終於在一堆亂石前止住了餘勢,靜靜地躺倒,再無聲息。

“嘩啦”、“嘩啦”接連兩聲亂響,這個時候,那兩顆斷掉的大鬆樹的整條軀幹,這才完整的接觸到地麵,草葉亂飛,聲勢驚人。

幾窩不知名的鳥兒受到驚嚇,振翅怪叫,盤旋在空中幾圈,遠遠飛去。

四周再一次陷入到了無邊的寂靜,還是偶有蟬鳴鳥啼。

林翰用手抹了一把滿臉的塵土落葉,努力地調勻呼吸,先去看向自己左腿的傷口。

瑪噶布鋒利的牙印清晰可見,表層皮肉略有損傷以外,最深的四個眼早已沒入肉裏觸及腿骨,鮮血直湧。稍微的動上一動,便疼痛難忍。

林翰不知道剛才這奮力一擊,算不算戰勝了心中那份兒時的恐懼,總之現在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驚慌害怕之意,取而代之的是滿肚子的憤懣暴戾之氣。

強忍著劇痛,他爬起身來,以單腿駐地,小心地扶著身邊的鬆樹,一路跳向了毫無聲息的瑪噶布。

不過他馬上發現,自己還在保持的警惕是多餘的了,瑪噶布已經死了!

它的半個頭徹底的癟了下去,凹陷的部位顯然是和林翰的拳頭接觸到的地方嚴絲合縫,完全吻合。

而從瑪噶布的口中、鼻中、嘴裏不時的冒出一股股泊泊鮮血,已呈黑褐色,甚至沒有閉闔的眼睛裏,也充溢滿濃濃的血意。

林翰看的有些驚心動魄。

自己剛才拚盡全力的一拳之威,竟然生生的斃掉了這隻向以生命力頑強著稱的藏邊神物?!

看著齊腰斷掉的兩顆大鬆樹,再瞅瞅地下瑪噶布的屍身,林翰總算醒了腔,沒錯,是把它一拳打死了。

瑪噶布的頭骨不但被震裂,林翰的拳頭幾乎是直接透過了骨頭,傷到了它的大半個腦組織,這樣強烈的重創,不死才奇了怪。

但是瑪噶布**在外的尖牙依然奪人心魄,林翰隻要一看這白森森的利齒,腦海裏馬上傳來剛才被它一口咬住時的無助和絕望,同時小腿上的劇痛也跟著一陣陣抽搐。

“這張叫人惡心的狗臉!”林翰望著瑪噶布半個癟下去的頭,恨意又從心底升起,也不知哪裏來了一股戾氣,掄圓了拳頭反複開始重擊這頭凶犬的頭,每次都是全力而為,嘴裏近乎瘋狂的叫嚷。

“你不是很神氣的嗎!”

“你倒是起來再追我啊!”

“你有本事再咬我一口啊!”

一輪急捶下來,林翰一跤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右臂鼓蕩,飛芒亂竄。

瑪葛布的腦袋已經被他擂的不成“狗型”,皮毛、牙齒、骨肉、鮮血、腦漿完全交錯匯合,近乎成了一張餅!

經此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役,林翰確定自此後半生再也不會怕狗了,無論大型的還是小型的,凶悍的還是溫順的。小時候被撕咬留下的黑暗的心理陰影,隨著今天這一拳一拳的奮力揮擊,盡數縱情釋放!

150公斤,渾身銅頭鐵骨、凶猛異常的絕世獒犬,最後被林翰拍成了麵餅,還有什麽痛快淋漓的成就感能超過現在這樣的快意豪情?留存多久的陰霾也會隨著這場“複仇”之戰,排遣而散。

解鈴還需係鈴人,林翰也想不到十幾年前的心結,終於在今天可以完全清釋。

他舉起右拳仔細地端詳,眼睛裏跳躍著神奇讚歎的自足之情。

這隻拳頭經曆了三次淬煉,融合了三條飛芒在內,一次一次的蛻變,愈發的神勇絕倫。

尤其是天生殘疾的短腿貓咪的綠芒加進來以後,三天飛芒龍虎交匯終聚首,其神力又有了更高一層的遞升。

一拳擊斃瑪噶布,就是明證。

深夜,孤野,奇石亂鬆,清風明月。

林翰守著瑪噶布的屍首而坐,此情此景,不由得叫他跳躍式的思維萌發,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華夏國經典的四大名著之一,水滸傳裏描寫武鬆景陽岡不聽店家相勸酒癮大發,足足喝夠了一十八碗酒水,踉踉倉倉上得崗來,酣夢中遇猛虎突襲奮力回擊,終於在經過狼狽的生死搏命之後,活生生用拳頭將那吊額猛虎打死,隨後伴在虎首旁驚魂未定的模樣,是不是和自己現在的遭遇頗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