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炯當然也聽到了有破空聲追襲自己的後腦而來,林翰接住了茶壺這一幕他是看到了,估計飛過來的一定是那茶壺,林翰把它又撇回來了。

陸炯還是沒有勇氣回頭,惶急下狼狽地抱緊了腦袋,玩命地飛奔。

“當啷”、“喀嚓”兩聲響幾乎同時響起,這一瞬間場麵又有了驚人的變化。

“當啷”一聲當然是茶壺擊中了陸炯抱在頭上的手臂,盡管林翰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不過茶壺的材質隻是軟鋁,沒有給陸炯造成致命傷。盡管如此,茶壺在接觸到他手臂的瞬間迅速彎曲變形,巨大的撞擊力使得它變成了一個“鋁餅”。

陸炯的胳膊被這股大力擊中,先是一麻,全部失去了知覺,半秒後劇痛傳來,發出了一聲慘叫。

林翰擲出茶壺的瞬間,耳邊也是傳來風聲響動,有人偷襲!

他來得及轉頭看去的時候,一根粗壯的棒球棍已經自背後閃電般掃來。

陸炯還有同夥,他的同夥出手了——這是林翰第一時間想到的。

完全沒錯,出手的是麻二。

麻二麵對著陸炯而坐,雖然距離是遠了一些,但是林翰偷偷地向陸炯靠近這一係列動作,還是被他最先發現了。

這個一臉怒意的青年,躡手躡腳地從後麵欺過來,是什麽意思?

隨後陸炯的反應把麻二嚇了一跳,好像陸炯知道這人就是衝他來的,拚命做出了反手甩茶壺、起身逃跑的動作。而林翰則單手接住了那把飛馳而至的茶壺,又朝陸炯擲了回去。

麻二明白,這人是意欲對陸炯不利。所以決定出手相幫。

低調歸低調,麻二畢竟不是真正的廚子,他是痞子。

總不能人家都打上家門來了,自己人看著自己人挨欺負吧?這個時候該出手還是要出手的。

他的手邊剛好就有一根棒球棍,這東西用著可是十分趁手的,麻二迅速的起身,掄棍,不等林翰撇完茶壺的動作結束,朝他的後背就猛的一棍掃了過去。

他還是保持了分寸,選擇了後背而不是腦袋,如果敵人中招,可能會喪失行動能力,卻不會鬧出人命。

林翰落了先機,和麻二的出手比起來,一步慢,步步慢。

子彈時間啟動以後,大棒球棍是能清晰地盯準了,上麵最前端粗壯的部分,甚至還刻著一個大大的“麻”字,但是怎麽能躲過去,這個題目太難了。

林翰飛快的計算後,知道躲開是不可能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無敵右臂去擋,盡量的擋。

他決定還是發揮和苗振東搏鬥時候的防守優勢,小幅的行動身體,來爭取時間。

側身,曲臂,格擋。

然而還是晚了些許,棒球棍的大部分力量被他的右臂承擔下來,棍頭還是帶到了後背。

“喀嚓”聲木棍碎裂的同時,火辣辣的疼痛也自林翰的後背處蔓延。

麻二的確沒有手下留情,這一棍用的力道好不威猛,他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就製服林翰的。

不過實木的大棒球棍擊打在對方身上以後,居然能節節、寸寸的爆裂,讓麻二徹底的驚呆在原地。

他自己的家夥,當然知道底細。

這根大棒球棍跟隨著麻二不知經曆了多少場街頭巷尾的廝殺打鬥,無堅不摧,無往不利。

鋒利的片刀砍在上麵,也隻是會把細密的木紋砍掉微小的一個缺口,掉下一點點木屑而已;而掄圓了擊打在敵人身上,那痛苦可一點不比中了一刀差。

這個生猛的青年,他的手臂和後背是什麽做的,硬是把球棍實打實地震碎了?

林翰狠狠地咬住嘴唇,忍受住灼熱的疼痛,看向錯愕不已的、手中隻餘半截燒火棍的麻二。

變化接著上演,林翰還是沒有得到一絲的喘息機會。

“嗷”的一聲狗吠,聲震腔腑,一頭雪白的一塵不染的巨型猛犬,突然自廚房裏疾躥出來。半截係在脖子上的狗鏈拖曳在地,呲咧著尖利、白森森的牙齒,滿嘴滴淌著腥臭的口水,張牙舞爪咆哮襲來!

瑪噶布!

陸炯豢養的那頭珍惜罕見的藏邊雪獒,瑪噶布!

林翰滿腔怒意的眼神裏,瞬間傳來一絲慌亂。人還好對付,這頭凶猛至極的畜生,可怎麽應對?

瑪噶布無疑是一頭非常忠誠護主的烈犬,它聽到了主人發出了一聲有別於平時的怪異叫聲,隨後就意識到這是主人遭遇到了危急的傷害。

當陸炯忍受不住手臂的疼痛,終於一跤跌倒的時候,瑪噶布瞪起了血紅的眼睛,發出了一聲來自心靈深處的怒吠,龐大如牛犢一般的身軀猛的一掙,係在脖子上的鐵鏈應聲而斷,發瘋一般奪門躥出,直奔林翰!

陸炯看到愛犬前來護駕,大喜過望,拍著地皮吼叫:“瑪噶布,咬死他!”他被林翰用茶壺砸的奇痛無比,又被嚇破了膽,這時候再也顧不得是不是自己親自出麵來“對付”他了。

瑪噶布凶猛有型,是陸炯的心頭肉,無時無刻不帶在身邊。這次雖然是來到學校食堂“避難”,還是舍不得它,陸炯就選擇把狗拴在了廚房的一間儲物房裏。

這家夥無論是模樣還有體型,都太過張揚,陸炯隻是偷偷地藏起瑪噶布,輕易不讓它露麵,以免被學校的師生看到引起麻煩。

不過瑪噶布還是非常有靈性的,它聽到陸炯的慘叫,再從門邊看到主人摔倒,就觸發了骨子裏最原始的護主本性,不顧一切地掙斷了鐵鏈,奔襲來援。

瑪噶布的動作顯然比人類快了n倍,說時遲那時快,幾個起落已經越過陸炯,飛身縱起,在空中張開血盆大口直撲林翰的咽喉!

這一個動作確實帥呆了,一般的犬種無論如何是不會做出從上向下、蒼鷹搏兔一般的瀟灑攻擊姿勢的。

然而瑪噶布凶猛無倫的攻擊,對林翰而言就是一場噩夢!

子彈時間裏看去,這隻雪獒的白毛紛飛,強有力的四肢蹬地而起,胸腹間的肌肉劇烈抖動,顯見是用了全力!而叫人不敢相信的是,瑪噶布似乎是受過訓練,長長的尖嘴直取的部位,正是林翰的咽喉!

你媽的!部隊的軍犬是知道攻擊敵人的咽喉的,沒想到這個畜生也會!

而讓人生畏的是,一頭雪獒的攻擊,不知要強過多少尋常軍犬黑貝的總和。

林翰百忙之中隻來得及做了一件事情,他順手把身邊的小圓桌抄起來,抵向瑪噶布。

“喀嚓”一聲脆響,瑪噶布神勇無比,嘴爪齊上,再借著衝勢竟然生生穿破了圓桌麵,大半個身子鑽了出來,它的身體由此也被阻的一滯,巨大的腦袋離林翰不過半米之遙,張嘴狂吠了一聲!

別說咬人,單是這一聲悶吼,帶的林翰胸腔都跟著一顫,心跳驟然加速。

恐懼最終還是戰勝了怒意,林翰呼吸急促,開始慌了手腳。

沒辦法,擋不住!

麵對瑪噶布的凶猛來襲,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抵擋!急出了一身冷汗,也想不到任意一個辦法製敵!

相反的,林翰甚至隱隱感覺,要怎麽脫身,現在都成了問題。

悚懼不單單是由眼前利齒獠牙的瑪噶布產生而來,幼年受到鄰居家的惡犬追咬那一幕,也不停的在林翰腦海裏閃現。

惡犬張開大嘴狠狠一口地咬下的瞬間……

血肉模糊的傷口,四外翻綻的脂肪……

撕心裂肺的疼痛……

這個巨大的心理陰影,瞬間占據了現在林翰全部的思維空間,隨之而來的,是鬥誌全無!

逃跑!逃!腦海裏的一個聲音不斷回響,林翰的額頭全是冷汗,與其說他對瑪噶布無計可施,不如說他始終還是沒能敵得過心靈裏那個魔魘!那個一直困擾著他,無法擺脫的巨大障礙。

林翰的腦子開始混沌,眼神開始模糊,身體裏的血液都似乎冷卻了下來,他隻記得自己轉身,抬臂,邁腿,然後機械地撒開丫子,開始飛奔!

耳邊依稀傳來的,是陸炯放肆的狂笑……還有,那一聲聲震人心魄的雪獒獨有的悶吼。

噩夢沒有因為林翰的轉身逃跑而結束,瑪噶布似乎是認準了他,不死不休!龐大的身軀三下兩下就從圓桌的殘孔中鑽出,再一次飛撲而來!

林翰的眼睛瞪到了最大,隻覺得頭皮如同過電,一陣陣酥麻飄過;呼吸極為紊亂,幾已岔了氣息,一顆心眼看就要跳出了嗓子眼,慌不擇路的跑出學校後門,一頭鑽進了座落在這裏,巢平最大的綠色植被觀賞中心:聖水公園。

瑪噶布義無反顧,緊追不舍!

林翰由於高度緊張,他忽略了一個小小的細節。

自己的體力存儲是非常強大的,當初在死亡列車事件裏,就曾經和曾勇捷兩個人一前一後互相追逐了十餘公裏無絲毫疲態;而曾勇捷險險就被累成了死驢。

瑪噶布畢竟是體型巨大的犬種,爆發力驚天動地,但是經曆了最初的勇猛攻擊後,長力上難免要打折扣。

這一點從現在一人一犬的距離就不難看出,盡管瑪噶布一臉的凶神惡煞,但是始終無法衝刺到能攻擊林翰的範圍內,喘息聲也越來越重。

可惜林翰被現實裏的瑪噶布和記憶裏的恐怖遭遇嚇的六神無主,根本就沒能靜下來仔細思考。隻是一味玩命的奔逃。

本來一味的奔逃也沒大問題,最後比長力的勝出者,一定是林翰無疑,瑪噶布終究會力盡不支。

要命的是,致命的是,林翰犯了一個天大的、後悔終生的錯誤,他選錯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