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上,林翰對於劉鴻旭比較矛盾的心理還是摸得很清的,所以壓根就沒有要他也一起出麵的打算。說句不好聽的,真要是和陸炯衝突起來,劉鴻旭是官身子,代表著正麵的形象,反而會礙手礙腳,給雙方都造成忌諱。自己想和陸炯一次性“解決問題”的計劃,怕是就要落空。

林翰簡單的和劉鴻旭扔下最後一句話:“等你消息。”就掛斷了電話。別的事要麻煩他出麵幫忙,比如合謀設計搞定田福成,那都是無所謂的;這次的事林翰不會、也不想讓劉鴻旭摻合進來,所以也不打算和他說多餘的話。

這個電話一撂下,林翰心裏突然一動,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早幾天接到沈雁紫的提醒,陸俊的人或者是與他相關的一股勢力已經掌握了自己的底細,伺機報複。而後來有一天遇見了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跟蹤,也再次驗證了沈雁紫的提醒不是空穴來風。陸炯是陸俊的親生胞弟,他的突然出現,會不會和自己有關呢?

陸炯的身份,執行起這次的報複任務來,應該是最合適不過的。紅蘋果歌廳本就已經和他產生了矛盾,現在陸俊倒台匿跡也是因林翰而起。張棟被打受傷,林翰是想找到陸炯問個究竟;而為了自己也為了大哥,陸炯難道就沒想著也和林翰算一算這新仇舊恨嗎?

那麽……打砸張棟的門店,刺傷張棟,會不會是陸炯報複計劃的其中一部分呢?他和張棟實在是沒有什麽仇怨,即便是想真的收保護費,收不到也不至於下這麽狠的手吧?當日初次見麵,陸炯可是知道林翰和張棟“是很好的哥們”。林翰還代張棟向他求情說過好話,這會不會導致陸炯產生了先拿林翰的好哥們來“祭旗”的變態想法呢?

林翰凝神思索的當,接到了石嘉打來的一個電話,似乎是更加印證了他現在這個推理的成立性。石嘉在電話裏氣喘籲籲,聲音非常急促:“翰哥你在哪裏?我回到家的時候在樓口被人偷襲了……”林翰隻覺的手腳冰涼,一顆心直往下沉,顫聲道:“是什麽人,你有沒有受傷?”

石嘉喘息道:“沒有大事,後腦挨了一棍子,胳膊痛的很,現在抬不起來,我懷疑斷掉了。不過我用磚頭也砸倒了其中一個小個子,然後躥進了胡同。他們沒有我熟悉路,追了一會追丟了。”林翰急道:“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公司。”石嘉說道。

三十分鍾後,林翰和石嘉一起又出現在二院,醫生拍出的片子顯示,石嘉的胳膊沒有斷,但是有明顯的裂縫,需要打石膏上繃帶,修養些日子等著自行痊愈,時間上不能確定,要根據個人的體質和恢複能力定。林翰對於石嘉腦後高高腫起的大包尤為擔心,胳膊還好說,頭部可是要害地方,堅持也一起拍了片子。

醫生看過片子後說,沒發現什麽問題,這個小夥子的體格真是不錯,能挺得住這樣一擊,體質過人。但是不排除會在稍後出現頭暈、嘔吐等現象,這都是輕微腦震蕩的正常反應,注意休息症狀都會慢慢消失。林翰扶著石嘉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陸炯!一定是陸炯在搞鬼!石嘉老實巴交的,會得罪到誰?隻能說他是繼張棟之後,又一隻替罪羊。值得慶幸的是,石嘉的身手敏捷,而且自小在農村長大,身體裏有一種不尋常的爆發力,不但在三個人的圍攻下逃脫,還能順手給了對方一板磚。否則,下場就會多半和張棟一樣,要受更重的傷。

林翰越想越怒,滿腔憤懣。看到石嘉清澈的眼神裏那份無辜,強自調整好情緒,勉強壓住了火,避免被他看出破綻。仔細詢問,那幾個偷襲的人有什麽體貌特征。石嘉回憶道:“三個人都不算高,和我相仿吧。其中一個肥胖些,兩個幹瘦。”林翰按他說的和陸炯以及他帶著的兩個手下比對,發現對不上號。這就有些奇怪,難道是陸炯指派的另一夥人幹的?

石嘉好像看出了林翰不對勁,問道:“翰哥,是不是有什麽事?和我說實話。”他受了傷,還是先關心林翰。林翰心頭溫暖,輕輕搖了搖石嘉的肩膀,溫言道:“沒有,我是在想這些人會是幹什麽的,偷襲你的目的又是什麽,應該怎麽報案。”石嘉道:“外地來的流竄犯唄,想把我打昏弄些錢財,多半就是這樣,新聞裏都報道了。”

林翰點頭道:“和我想的差不多。”猛地又是一驚,想起了什麽,掏出電話打給武誌宇,聽到電話裏他說話無恙,這才又放下心來。想了想又道:“你來一下二院,石頭被人打傷了。”武誌宇一聽嚇了一跳,連問是怎麽回事,林翰隻道:“快點來就行了,見麵再說。”

林翰有感於張棟和石嘉先後被襲受傷,這絕對是無風不起浪。陸炯用心險惡,要報複自己不說,還想著連帶把身邊交往深的人都捎帶進去,這可超出了林翰能容忍的底限。有道是一人做事一人當,陸炯不按常理出牌,使的都是下三濫的手段。

林翰越想越悚然心驚,照這個形式發展下去,對方了解自己的底細,豈不是說還有人會遭遇危險?最近和自己頻繁走動的還有誰?王蘊明,廖雪,武誌宇,姬小婷!一想到姬小婷,登時心急如焚,姬小婷要是也因此遭到陸炯的打擊報複,有個什麽閃失,自己百死難咎其罪!就算是廖雪、陳朗、宋若晴等人,那也一樣不行。

林翰強壓住心亂如麻,囑咐石嘉:“我出去辦些事情,很著急。武子來了你們兩個結伴去報案,然後千萬別回家,直接去他網點過夜,一定要記得我的話。”石嘉納悶道:“你還有什麽事要去辦?我們倆回家住不行嗎?”林翰已然不想再說下去,斬釘截鐵道:“聽我的,別問那麽多!”轉身就走。

林翰打車急奔香江街,路上把電話打給了姬小婷,聽到她說在家正和弓語用座機煲電話粥,這才約略有了點底,假意調整好情緒說道:“我沒什麽事,就是想明天約你見個麵,你和小語先聊吧,我過會打給你。”姬小婷果然不疑,叮囑道:“那你一會記得打給我啊,別忘記了。”林翰應聲掛掉電話。

姬小婷平安無事,那就好很多。看來陸炯可能知道的有限,隻先挑中了張棟和石嘉。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劉鴻旭的電話遲遲不到,林翰有些急亂。恨不得現在一時就見到陸炯,老大耳刮子抽過去丫的。交了車費,匆匆走向家門,想看看廖雪一家是否平安。還沒走進樓門口,身後響起了幾聲響亮的口哨。

林翰的眼睛一亮,慢慢地轉過身,果然,身後站著三個人,清一色的光頭,看身高體型,無一不是壯男級別。這三個人見到他轉身,又一起向前走了幾步,林翰打量著他們的身影,似乎和那天跟蹤自己的人很是相仿。

中間一個人身材較為勻稱,白色修身T恤,鼓起的胸肌很發達,一跳一跳的,腰身又很細,兩條腿粗壯有力,單看外表,就知道這人的運動量很大,不是健身達人就是運動型男。不過他的臉可叫人不敢恭維,三角眼塌鼻頭,嘴裏嚼著口香糖,麵目可憎。

這人倒是有一股沉穩勁,很能罩得住氣場。淡淡的問道:“請問你就是林翰吧。”說著自己單獨又向前走了一步。林翰不露聲色,問道:“你是誰?”三角眼吐掉了嘴裏的口香糖,慢步走向他,說道:“你要是林翰,那就好辦了。有人托我給你帶一樣東西。”說著離林翰越來越近,依然走的不徐不疾。

三角眼見林翰站在原地不動,似乎是被自己的話吸引到了,溫和的解釋道:“真的是有東西要給你……”在離林翰不到半米距離的時候,猛然間背在後麵的手飛一般甩了出來,手裏一把鋒利的尖刀,快速無倫地紮向林翰的小腹!

和和氣氣地說話,凶狠異常的偷襲!這就是三角眼的本來麵目。他好像是經常幹這樣的事,沒有一點緊張和猶豫,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都有了些“職業”的味道。甚至揮出去持刀的手也穩若磐石,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隻待獵物中刀踣地不起。

見慣了被偷襲的人中刀刹那的錯愕驚慌,三角眼非常期待刀刃刺入林翰腹腔那輕微的“噗”的一聲,然後靜靜地欣賞來自於他臉上這份精彩的表情。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等待他的沒有那“撲”的一聲輕響,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手腕骨“哢嚓”一聲清脆的碎裂。三角眼還沒來得及反應,劇痛已經透過神經,先一步傳達到大腦裏,撕心裂肺,鑽心斷腸!

要命的是這疼痛不見緩解,相反卻越來越烈。三角眼借著暗淡的光線看去,那個叫“林翰”的人隨隨便便地站在那裏,就和自己剛才一樣的從容自然,自己持刀的右腕正被他的右手牢牢攥住。一股股鉸合力,就在林翰的手上,源源不斷地通過已經斷裂粉碎的手腕上傳到渾身的每一個神經末梢和角質皮層。疼痛和恐懼,鋪天蓋地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