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條件加到一起,對苗振東就形成了誘惑。半職業拳師自己都可以打敗,一個尋常青年,再厲害還能厲害到哪裏去?何況高大少有言在先,不要往死裏殘廢裏打,那這事就好辦的很,自己也不至於過後怕得罪人、貪官司,一切都有高大少和光頭強頂在前麵。於是就和高大少一起吃了一頓飯,收了五萬塊的定金,答應給他出一次手。

苗振東席間發現高大少手臂上打了厚厚的石膏,臉頰也猶高腫,很是奇怪,就問起這些傷都是自己要去對付的人打的嗎。高大少自覺丟臉,期期艾艾的就算承認了,強調說林翰是有些手段的,力氣也大的出奇,叫他小心行事,苗振東就記在心間。光頭強隻是個中間人,高大少很有些不放心,又把身邊一個比較放心的小弟劉鵬找來陪著一起前往,對事態也算是能加強監督和“把控”。

林翰隻一個照麵間就被苗振東放倒,這是三個人沒有想到的。劉鵬在高大少挨揍的當晚有事沒出現在現場,後來聽飯店的領班和服務員大概講述了一下,言辭之間似乎是把林翰的能耐誇上了天。高大少五大三粗的一條漢子,能被林翰老鷹捉小雞一樣抓住狂扇大嘴巴,怎麽想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親自去問高大少,詢證這事等於去摸老虎屁股,所以一直是半信半疑。

今天親見林翰本人,無論是身高、體重還是氣勢,劉鵬更加不信就是這個毫不起眼的家夥,能把高大少揍了。而苗振東一腳就能把這廝踹飛出去,雖說東哥是打拳的專業拳師,實力會高出一籌,但以高大少和領班們嘴裏描述的情形看,這小子至少不該這樣不濟吧?劉鵬甚至隱隱懷疑,高大少被打別有內情,找來人對付林翰,也絕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的事。

懷疑歸懷疑,高大少的指令還是要執行。不管林翰眼前是裝出來的示弱,還是真的實力低下,就這麽一腳肯定不能算完。獰笑過後,又給東哥使了一個眼色,示意繼續。苗振東點了點頭,上前一把抓住林翰的衣領,硬生生把他從地下薅了起來,隨手一甩,令他脫離了磚牆在後的屏障,然後冷冷的道:“剛才說話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熊樣,怎麽一來真格的,就這點本事了?”

林翰勉強緩過勁來,渾身如同散了架一樣,翻騰的氣血漸漸恢複。望向苗振東的眼神,凝重了起來。這人是個練家子,拳腳功夫很厲害。林翰知道今天遇見生平真正的對手了,苗振東既不是黑莽漢、瘦皮猴之流可比,也不是陸炯手下那幾個大塊頭打手那樣不堪一擊,這人天生就好像是為了打架而生的,半輩子都一直在拳影腿風中磨練過來的。

尤其是苗振東的速度,這是最恐怖的。他的出手,幾乎叫人沒來得及看清,就已經中招了,別說還擊,就是躲避招架都無從做起。能有這樣的身手,就不是一般的小流氓地痞能達到的高度了。級別一下子相差的太懸殊,怎麽對付他,林翰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心裏隱隱想到,或者隻有火車上的陶海升、鷹鉤男可以輕易對付得了眼前的這個家夥,尋常人和苗振東放單,一點希望都沒有,隻能是被動挨打的份。

然而今天的事絕不能善了,林翰知道在逃跑無望的情況下,要麽能有人突然來救;要麽就隻有靠自己出奇製勝,一舉用武力征服對手,才能擺脫困境,否則求饒認輸也無濟於事。這不是發生在雙方之間的衝突,高大少下了大血本,他才是背後的當事人。自己把他胖揍了一頓,現在反過來想輕飄飄地說幾句認慫道歉的話就揭過去,也不可能成立。

苗振東眯起眼睛,還是冷冷的語氣:“拿出點真本事來,別叫人瞧不起。”說完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記左擺拳又飛速而至。林翰飛芒攢動,全力豎起右臂要硬擋這一拳。他對於自己的手臂信心暴強,強悍如陶海升這樣的頂級高手,曾經在一觸之下也馬上卸力避讓,不敢直攖其鋒。苗振東再厲害,也無法和陶海升相提並論,這一拳隻要觸實,林翰就有把握讓他吃個大虧。

電光石火間,苗振東冷笑了一聲,傾盡全力的左擺拳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真正的殺手鐧:一記陰毒的右直拳幾乎就是和左擺拳一起發動,甚至後發先至,斜斜的直奔林翰的左肩而去。他又中途變招了,或者說用計成功了,左擺拳還是個幌子,打從發動攻擊開始,這後麵的一拳才是他真實的手段。

林翰調動飛芒,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轉移到了右臂上,隻等著和對方火星撞地球一般的交會,猛地發現右側奔襲而來的拳影不見了,自己所有的準備都成了無用功,一顆心就開始下沉,知道再次中計了。但是為時已晚,他看到拳頭的時候,疾風已經撲麵,整個左胸至肩頭全部暴露在對方的攻擊範圍內,勉力抬起左臂下意識地一擋,這下接觸是接觸上了,但是由於左臂的弱勢,對於這迅猛雷霆的一拳絲毫格擋不住,隻是讓苗振東的拳頭稍稍遲滯了一下,並且略略改變了下方向,壓過他的左腕“砰”的一聲重重擊在了下顎上。

林翰的身體應聲後仰而倒,手腕處和下顎傳來的疼痛鑽心刺肺,渾身的肌肉都跟著一起**抽搐,隻覺得眼前黑暗的天空裏布滿了無法看清的小金星,腦子裏的腦漿都被攪合的一塌糊塗,差點就此暈死過去。左排的下牙受到劇烈震動,腥鹹的血水直湧而出,一半流出了嘴角,一半和著口水不小心被吞入肚中。

林翰失卻了磚牆的後托,這下摔的極慘,雜草塵土沾滿了全身,痛苦的在地下掙紮著一時再也爬不起來。苗振東站穩腳步,雙手放在胸前互拍了一下,皺眉再次搖了搖頭。對方全無任何實戰經驗,甚至連剛入行的陪拳小廝都遠遠不如,自己和他的這一場對決,簡直就如同三歲孩童和一個成年人放對,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上。看看現在的結果,這一架打的可算是臉上無光,毫無價值。

林翰度過了最初的神誌恍惚期,漸漸地能看清身邊的事物,發黃的青草、近在咫尺忙碌爬行的螞蟻、遠處側立的養老院小樓,還有六條人類的大腿。是的,自己又中拳了,而且是很沉重的一拳,有生以來最為嚴重的一次打擊,肉體和意誌力都險險被這一拳直接擊沉擊垮,臨近了崩潰的邊緣。

林翰覺得體力在迅速的流失,渾身越來越酸軟無力,就是想動一動小拇指,都好像要浪費極大的氣力。“這可不行!老子就這樣被高星河報複了?”一個聲音在腦海深處響起,一想到高星河那天撕開廖雪肩頭薄衫那一刻的**邪笑容,還有今天聽到自己被毒打以後開心暢懷的那副惡心樣,林翰一百個不服,一百個不甘心。輸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輸給這個禽獸、畜生!

沒有力氣?林翰心頭的怒火悄然迸發,飛芒再一次噴湧而出。“我有異能!沒有力氣算什麽,我可以補充力氣!”如同上次遇到了瘦皮猴的偷襲一樣,在遭受到大力打擊以後,飛芒好像極為活躍,仿佛叛逆的在“慶祝”主人被臭揍而興奮湧動。體力瞬息之間充盈遍布了全身,林翰感覺到這次恢複的時間要比以前任意一次都來得快多了。

隨著頭腦的越來越清晰,疼痛感終於可以強行壓製住。林翰努力的轉動脖頸,想要起身站立。但是這一動,下顎的劇痛悠忽傳來,神經都為之一麻。是不是下顎骨都被這一拳打碎了?林翰皺起了痛苦的眉頭。不過當他恢複了側身而臥的姿勢以後,一個驚奇的發現令疼痛似乎都瞬間消失了。

不遠處的一隻小螞蚱大概是才被孵化不久,對身邊新奇的青青草叢充滿了探尋欲,正在展翅伸腿,苦練家族與生俱來的基本行進方式:彈跳。由於它的身材十分幼小,所能彈跳的距離也十分有限,但是這並沒有阻止住小螞蚱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跳躍。奇跡就在這之間發生,每當它即將躍起的刹那,林翰凝神看去,小螞蚱騰空而起的動作,都變得速度奇慢起來。

這和最初清醒過神智來看到它的跳躍速度可是不符的,難道小螞蚱由於弱小,體力也有不支的時候,跳不動了?林翰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感覺這個猜測站不住腳。再次觀察,發現小螞蚱在空中的動作確實變慢了,慢得就像高速攝影機拍攝下的特技效果,每一個動作的銜接,每一個下一步動作的啟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望著小螞蚱在空中本應是高頻率震動的翅膀清晰可辨,還有緩緩回收再次伸展出去的強有力的右腿,上麵鋸齒狀處的絨毛被微風帶動的瑟瑟而抖,林翰愈發的驚奇。動物世界?人與自然?就缺少著名主持人趙老師那獨特、磁性的配音解說了,小螞蚱舒展身體飛躍在空中的動作,像極了一副在電視畫麵裏才能看到的經典微距拍攝的慢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