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費大彪最近很不走運。先是和家裏的老婆吵架,喝酒後一時控製不住情緒失手把老婆打了,老婆要死要活的跟他鬧離婚,後來更是收拾下細軟,帶著孩子直接回了娘家;跟著更嚴重,費大彪在一起未被定性的衝突中,錯手殺了個人!

通達地產公司的副總經理汪海,幾年前就是個社會上混的老痞子。費大彪當年就是和汪海一起鬼混的死黨。這倆個人歲數不小了,在家在外都是遊手好閑,不務正業。整日價吃喝嫖賭,坑蒙拐騙,還糾集了一小撮才在社會上“嶄露頭角”的小流氓,魚肉鄉裏欺男霸女,自製刀具和槍械,儼然就是個典型的黑惡勢力團夥。有一次汪海和費大彪帶著幾個小弟去街邊的燒烤攤收“保護費”,和攤主起了衝突,雙方廝打在一起。混亂中汪海失手將攤主一刀捅成重傷。

事情才發生沒幾天,恰巧趕上了省裏公安廳組織嚴打,還是打黑除惡的專項。汪海沒那麽好運氣,直接就因為這事被抓進了局子。同時剩下以費大彪為首的團夥成員因為長期作惡,引起了極大的民憤,公安部門毫不留情的追查到底。結果這群人跑路的跑路,被抓的被抓,轉眼間這個小團夥七零八落。匪首汪海先是有傷人的罪行案底;後來更被定性為蓄意組織黑惡團夥的頭目,直接被判刑6年零7個月。團夥其他等人也分別被依法懲處,費大彪被判處了2年的勞動改造。

費大彪出獄的時候,看見親自來接自己的竟然是汪海,就很納悶。汪海的服刑時間要比自己還長幾年的,怎麽今天甫一出獄,居然是汪海在外麵等著他?再看汪海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也很好,不像是得了什麽危重的大病,那也就排除了比較真實的保外就醫的可能。看他一身考究的名牌西服,手腕上的金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以前的禿頭如今也蓄起了長發。臉上還架起了一副金絲眼鏡,斯文的很。背後是一輛嶄新的奔馳suv,旁邊站著好幾個也是一身黑衣的年輕人,態度恭謹的很。

汪海如此巨大的變化,還有他是怎麽提前出獄回到社會的呢?費大彪直接就傻了。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想到究竟是怎麽回事。汪海就隻是笑著接走了他,對於自己的變化卻隻字未提。後來每每問及這事,汪海始終是諱莫如深,不肯多說一句。盡管心中的疑問和好奇越來越大,但是對於汪海這樣的態度,費大彪也知道是問不出什麽了。就憑自己和汪海過去的關係還有交情,他實在是不該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方便告訴自己的,但是看現在這架勢,好像就不是什麽難言之隱的問題了。費大彪隱隱感覺到,在汪海轉變的背後,一定有個天大的秘密。好在除此之外,其他方麵汪海對他依然體恤有加,先是提拔他在通達地產公司做了保安隊隊長,後來又把後勤和行政上的一些油水很足的事務也交給了他一部分,費大彪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管管閑事,日子過的快樂的很。

後來和保安隊的手下以及公司員工們打聽,對於汪海這個人的來頭,很多人都是搖頭不知。他們也不清楚這個人究竟過去是做什麽的,隻是記得一年前多點,汪海突然出現在了公司,而且上任就是公司的副總,和另外一名業務副總孟文力平起平坐,非常強勢。費大彪納悶的緊,汪海當年的罪行判的很重,財產也幾乎都被沒收充公。沒錢沒勢,也就是說已經失去了自救的能力。他即便就是有什麽際遇,那也絕對是在入獄後發生的,不可能是之前。那麽在獄中,他究竟遇見了誰?經曆了什麽事情?後來又怎麽出來的?出來以後怎麽就憑空能直接坐到通達公司的副總寶座上的呢?

汪海幾次都交待過費大彪,說你隻需要好好的工作,為公司做事,其餘的就別多管別多問。看在當年的交情上,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幾年內,保你有房有車,榮華富貴。如果你隻是還把我當做過去咱們混社會那時的地痞,甚至總是對我不能和你說起的事情感興趣,那不如你趁早現在就走了吧,免得傷了咱們的兄弟情義。

費大彪感念汪海的提攜,心裏再有疑問,嘴上也隻能一口答應。同時把汪海交辦他的每一件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不遺餘力。他想過,要打聽汪海入獄後和出來後的轉變,隻能找倆撥人,一撥是監獄的管教或者領導;另一撥就是通達地產的高層,比如副總孟文力,甚或一直都不怎麽出現的一把手,總經理陸俊。他們總該知道這個同仁的來曆吧?但是仔細想想,這倆類人,都不是他費大彪這種人微言輕的小角色能輕易接觸到的。就算接觸到了,難道能上去就直接問:你們知道汪海是怎麽從階下囚變成公司副總的嗎?這純屬腦袋有包啊。至於能不能在汪海當年服刑的監獄那裏,找到和他一起的獄友問問,那憑自己現在的能力也依然力有未逮。很顯然要查汪海的獄友,就必須要有當年和他一起入獄或者是關在一起的人的名單,這又不是他的能力就可以辦得到的了。

汪海一生未娶,盡管原來風光的時候和好多女人有染,那都是逢場作戲或者生理需要,還真沒一個女人和他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所以這個人父母早亡,沒有家室,要查起來就更加費勁。費大彪漸漸的也淡了繼續打聽汪海秘密的心思,既然自己根本沒能力去查,問又問不出來,那就不如不去管它了。現在好好的幹活,把汪海給他交待的事都辦妥,每天吃喝玩樂,再也不用和以前一樣打打殺殺不是很好嘛?幹嘛沒事找事,給自己硬要添麻煩呢?他汪海的事就算是天大的機密,那要是因緣際會,能得知最好;不知道那又能怎麽樣?汪海對自己不還是和過去一樣的好嗎?大把大把的鈔票也照顧著自己賺進腰包,管它那麽許多呢。

費大彪學的越來越乖,總是做的多,說的少。這樣一來汪海就對他更滿意了,很快城西有一大片地開發拆遷的業務,就直接把費大彪帶在身邊,讓他開始跟著自己接觸一個新的層麵了。不用說,城西這片地,就是林翰石嘉還有弓語租住的大雜院了。

這片地不是很大,難得的是地勢非常好。東麵緊鄰馬上要開通的城市三環路入口;西麵就是國道,每天車水馬龍的,如果建成新的住宅或者商業開發區,臨街的門市房弄一處到手,無論是做買賣還是出租,憑借便利的交通和熙攘的流動人口,外加優異的地裏環境,肯定是穩賺不賠的。通達地產很重視這個項目,幾次三番的組織了公司的精幹力量做了市場調研和論證,總經理林俊之前有個項目纏身,人在國外,但是通過電話遙控指揮,一直非常關注。他計劃性的把這片地分成了東北和西北倆片,組織公司的倆位副總分別擔負起其中一片的開發拆遷任務,而不是向以往那樣采取囫圇大吞棗的方式集中拆遷。

這樣一來,公司的骨幹力量麵對各自的任務,就都有的放矢了。人員集中,效率也就提高了,拆遷速度非常快。通達地產副總孟文力此次的任務是負責西北片;另外一位副總汪海則負責東北片。

費大彪跟著汪海進駐了已經拆遷完畢的工地,熟悉了幾天任務後,就頓有所悟。汪海頭腦很精明,可惜原來一直沒用在正道上。這回的拆遷,算是叫費大彪見識了汪海的本事,這小子帶著一票公司員工,帶著過去十足的痞氣,挨家挨戶的開始談判。講道理,擺事實,說粗話,算細賬。軟硬兼施,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遇見文的文鬥,遇見武的武鬥。再加上通達地產高層和當地區政府搞的非常好的關係,也有了諸多的優厚待遇和利民政策協助拆遷工作出台做輔助。虧得這小子精明,很短的時間內,拆遷進度勢如破竹,原本一大片足足300多戶的東北片居民已經搬的七七八八了,隻餘下零零散散的四五十戶還沒有動,其中還有已經鬆口,要準備搬走的幾家了。

費大彪看到了汪海的能力,打心眼裏開始佩服這位昔日的大哥。如果換做是他自己,就算一樣被別人抬舉到了這個副總的位置,那憑心而論,也絕對沒有人家汪海這倆下子。同時他也注意到,在很多的和住戶產生口角糾紛的時候,汪海總是給他使眼色。開始他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漸漸的在汪海或明或暗的“點撥”下才明白,往往這個時候,汪海需要他去衝鋒陷陣。如果對方很凶,那要是自己表現的比對方更凶的話,看汪海眼神裏,就有讚許的意思;如果要是對方按捺不住脾氣還動起了手,那自己帶領一票小弟就“以暴製暴”的打還回去,不但不會被汪總怪罪,反而還會得到“嘉獎”。

久而久之,費大彪明白,汪海這是需要自己做個“托”。一個愣頭愣腦的,不講道理的,忠實執行他每一刻產生的想法且付諸行動的執行者。自己的任務很簡單,在汪總需要的時候,高調罵人甚至高調打人。做一個唱盡黑臉的打手,最後襯托下汪總這個其實也心不甘情不願苦口婆心為老百姓謀“幸福”的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