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傑淡淡地道:“每個人處世為人的方式方法不盡相同,那也是各有各的造化,雁紫少說兩句吧。林翰,我不好給你今晚的所作所為下評斷,就像剛才我說的,一人一個脾氣秉性嘛,而且隨著環境和年齡的不同,這些脾氣秉性還會慢慢地發生變化。我想以後總有一天,你會懂得。”

沈雁紫道:“高川財視傳奇地產為他的財神爺,我們公司每年采購他的建築材料都不在少數,高星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進到了公司裏任副總的。實際上這家夥是個什麽材料我心裏有數,也沒給他安排太多的具體業務,看他老爹的麵子,隻當養個閑人罷了。另外高川財是知道俊傑的,所以他們吃了這個虧,也不至於敢把你怎麽樣,不過我勸你以後做事的時候還是要多加小心,處處考慮周到點。”

林翰無言以對,雖然是憋了一肚子火,但是卻不能和這兩位發。事實也是如此,沒有江俊傑和沈雁紫也恰巧趕在這裏,今晚的事會如何收場就是個未知數。其實就算是高家父子給了這二人的麵子,可能也隻做得到今天不再追究了。高星河受此奇恥大辱,而對手又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屌絲,焉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一旦等他恢複過來,又打探清楚了林翰的底細,必然會使盡手段打擊報複。明著不行就會來暗的,最簡單不過的來說,要是想臭揍林翰一頓出氣,甚至都不用他出手,隻要偷偷地安排手下的馬仔來做就行了。至於過後無論那時候林翰是不是傳奇公司的一員,無論沈雁紫江俊傑過不過問,他都可以完全推個幹淨,隻作不知情。

這個世界誰親,也親不過自家。高川財父子當然是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又有權有勢;而沈雁紫江俊傑管得了一時,卻不可能時時處處都考慮到他林翰,說到底要麵對這些壓力,別人還是指望不上的,隻能靠自己。林翰已經悟透了這個道理,當下也就一言不發,聽著這兩個人說話好了。

不過江俊傑又說的話還是叫他有些出乎意料:“你打算下一步怎麽幫這位廖女士啊,難道扇完高星河的大嘴巴就算完事了?”林翰聽的一怔,抬頭看向他。江俊傑接著道:“大人的事怎麽辦都可以,關鍵是得想辦法先救這個孩子。”廖雪被這話觸動,美眸不斷地看向這兩個男人。

林翰點頭道:“我在想辦法,已經托了我的一個醫生朋友,周六就去做檢查。”江俊傑皺眉,一語中的:“那不是重點,沒有腎源,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林翰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廖雪突然把多多橫遞給林翰,跟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江俊傑連連磕頭,用顫抖的聲音喊道:“求求你,求求你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是神通廣大有能力的人,求你幫幫我,救救這個苦命的孩子……隻要能救活他,你要我做什麽……做什麽我都願意!就是去死,我也無怨無悔。林翰是我的鄰居,他也隻是一個尋常人,要他幫忙想辦法,已經是很難為他了,求你救救這個孩子……”

沈雁紫搶先一步,和江俊傑一起攙扶起了廖雪。安慰她道:“妹子,別激動,快起來,可不能這樣。”話音未落,房門輕輕地響了幾下,然後打開,高川財露出了半張媚笑的臉,看了看人都在裏麵,閃身進了屋。

林翰毫無表情地看了看他,沒有任何態度,端坐在座位上一動沒動。高川財還是戴著他那頂老紳士禮帽,一套名貴的西裝,乳白色的鹿皮皮鞋。隻是那一張臉看上去蒼老的很,褶皺像幹枯的樹皮,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老年斑,花白的頭發大部分被帽子遮擋住,鬢角處顯露出來的尤為明顯。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老人怎麽能被廖雪接受,無論多多會否得到他的救助,也無論他是不是真心想和廖雪結合,怎麽看兩個人之間都極為不般配,單是年齡和模樣來說,廖雪叫大伯都綽綽有餘了。

廖雪顯然是之前就認得高川財的,一見到他恐懼馬上布滿了臉上,睜著大眼睛慢慢地靠向林翰身邊,再也不敢抬頭去看。林翰站起來把多多地還給她,輕輕地拍了拍廖雪的胳膊,叫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高川財笑容不減,但是卻不多看林翰和廖雪一眼,隻是對著沈雁紫和江俊傑,嘿嘿幹笑道:“沈總,江少,怎麽樣,菜還可口吧?難得您二位賞光來這裏,我叫後廚再加幾道招牌菜吧。”沈雁紫擺擺手道:“高老板不必了。我們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您別再麻煩了。是不是有事?有事您就請說。”

高川財便搓了搓雙手,擺出了一副慚愧的表情,說道:“沈總,江少,高川財教子無方,擾了兩位用餐的雅興,特地來代他賠罪了。犬子腕骨有裂紋,臉上……這個臉上也有傷,已經送去了醫院治療,不能親自來道歉,請沈總和江少大人大量,原諒了他這一遭……”

話音未落,江俊傑冷笑起來:“高老板,你這是賠罪來了還是問罪來了?我怎麽聽著你話裏有話啊?還要把高星河的傷勢也說明一下,啥意思?醫藥費出不起了是吧,用不用我來給你拿點?”

高川財連忙雙手亂搖,苦著臉道:“江大少,江大少您誤會了。我老高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您麵前搬弄是非的。小王八蛋喪盡天良,狼心狗肺,做了錯事受些苦頭那是他咎由自取,活該,活該!”

高川財確實是來探探虛實的。剛才亂哄哄的場麵,他隻是得到了江俊傑的勸阻,沒有真正摸清江大少的態度。事後想了想,還是有必要露一麵,一來是想弄清打人者林翰是何方神聖,二來也是想看看江大少和林翰是什麽關係。高星河確實是被送去了醫院,但是躺在擔架上,麵頰腫的已經快封住了眼睛,流下了多久都未曾見的屈辱的淚水。

高川財知道這個兒子心高氣傲,十足的霸王脾氣。一直以來仗著家境厚實和自己的一些社會關係,做起事來趾高氣揚不可一世。從來都是他去欺負別人,事後找老爹拿錢托關係的擺平,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大的虧,丟這麽大的人?高川財看著兒子羞憤的麵龐,明白身體上的那點傷不算什麽,兒子心理上受到的打擊卻非常沉重。歎息之餘,也對打人的這個林翰恨之入骨,這小子狂妄的有點離譜了,欺負人都欺負到家門口來啦。

聽廖遠平粗略的介紹了幾句,高川財心裏的火就更大了。廖雪的一個鄰居?某某公司的一個小職員?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大吧,如果對方就是這麽一個身份,還把高星河欺辱成今天的模樣,他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他不知道老高家有多少錢,在巢平是什麽地位吧?如果今天打人的換成是江俊傑,那高家父子沒有二話,連個屁都不敢放,打也就打了,誰叫人家是江大少呢?別看高星河也被人稱作是“大少”,但是他這個大少和江大少卻不可同日而語,差的遠了。

甚至高川財不看沈雁紫,單就是對江俊傑自己的能力背景和威望,也一樣得忍下。沈雁紫雖然是傳奇地產的老總也是自己的財神爺,但畢竟是個女流,而且年輕,與她周旋不見得多費力;但是江俊傑可不一樣,江沛元這一節不提,他兒子江俊傑個人的本事和能量,隨便找人問問,也是有目共睹的,這樣的主幹脆就得罪不起。

高川財經驗老道,覺得林翰這個身份怎麽可能和江俊傑這樣數一數二的衙內能結交成好朋友呢?這有點不符合實際,但是江俊傑可是明明攔著自己不許指使“家丁”衝進房間內報複,說明兩個人之間一定還是有些幹係。因此為了再次驗證,他就借假意賠罪的名頭來探虛實,好決定下一步該怎麽做。

不想江俊傑反應很激烈,一句話就點明了自己的來意,還有些忿忿。看來自己的揣測有些偏離,林翰還是和江俊傑的關係非比尋常,江大少說這句話的同時,要“罩”林翰的意思非常明顯。這個仇不好報了。便馬上改口,變成了真的“認罪”,再不敢多言。

沈雁紫適時地加了一句:“高老板,我得說句公道話。您心疼兒子挨打這是人之常情,天底下沒有哪個做父親的願意看到子女吃虧;但是話又說回來,咱們是長期合作的生意夥伴,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您和您兒子,對這位廖雪廖女士……”說著手指廖雪,皺著眉頭又道:“打的是什麽主意,不用我當著麵再給你說破了吧?”

高川財一張老樹皮臉登時變成了暗褐色,局促不安的來回搓手,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沈雁紫接著道:“您高老板我就不說了,按歲數來講您可是久經江湖的人,那些是非道理比我懂得可多;關鍵是高星河,他現在可是我公司裏的副總。傳奇地產隻是個小打小鬧的公司不假,但是這副總也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當上的。這事傳出去,沒有一點光彩的地方,你兒子挨打事小,他這聲名聲譽的也跟著賠進去,你想沒想過後果?這個副總今後還怎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