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雪的眼裏就被一種異樣的光芒瞬間占據,有驚喜也有希冀,有感激也有疑惑。幾乎是同時,在她心裏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在自己最無助絕望的時候,如同英勇的衛兵,如同光明的天使,會保護著引導著她脫離這片苦難,衝出樊籠。心神俱醉的同時,磕磕巴巴地問道:“你……你可以的嗎?”

林翰站起身來,說道:“我沒有承諾可以給你,但是我會盡我的能力幫助你。”廖雪急急的改口道:“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樣會給你帶來極大的麻煩,我……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說著低下頭去。林翰看了看依然熟睡的多多,問道:“你還有多少選擇的餘地?退一萬步來說,多多有罪嗎?多多是無辜的!誰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朵還沒開出嫩芽的蓓蕾,現在就凋零謝落?你能嗎,邵婆婆能嗎?”

這句話一下擊中了廖雪的要害,渾身一哆嗦,猛然地抬起頭來看向林翰,絕望地搖了搖頭,心酸的淚水再次開始打轉。林翰沉聲道:“我也不能。”跟著問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廖雪想了想道:“我拾起了以前和雨石一起的老本行,但是現在是給人打工,就在出門街邊的鞋吧擦鞋,這樣照顧多多和婆婆會方便很多。”

林翰道:“洗浴中心的按摩,是不是會應該比擦鞋賺的多一些?”廖雪的臉就紅了一下,說道:“可是那裏……那裏好多男人總是動手動腳,因為這個原因我和領班已經吵了好多次,後來幹脆就不再去了。”林翰點點頭,沉吟道:“從明天開始,你一切照常,我會去醫院找找我的朋友開始谘詢,辦法總會有的。千萬不要再……再和你大哥接觸了,他那樣的人,我看你就不必再多見了。”他被這件事震動的太大,又點起了一支煙,說道:“如果廖遠平還來騷擾你,不要聽他的,那是一個火坑,我聽你描述的話,就是……就是你讓高老板遂了心願,他也不會真心救治多多的,你明白嗎?”廖雪紅著臉點了點頭。

林翰現在已經知悉了廖雪的不幸,也明白了為什麽她會終日愁眉緊鎖,夜半時候還會沒來由地痛哭。說實話,這也就是廖雪這樣堅毅的人才能哭得出來,釋放壓力;換成別的人,或許早就承受不了這樣的生活重壓,不是哭不出來束手無策,就是繳械投降逃之夭夭了。對於這樣的女子,林翰在心裏充滿了敬重,也愈發堅定了要幫助她的決心。

樓門口傳來了石嘉和武誌宇的聲音,應該是他們和邵婆婆回來了,林翰示意廖雪擦幹臉上的淚跡,快步走出門來迎接。邵婆婆走路還是顫顫巍巍,伴著輕微的咳嗽,但是紅光滿麵很是興奮的樣子,大概這次收購站之行收益不少,還得了兩個大小夥子相陪,一點沒有受累,心裏高興吧。

林翰瞅著石嘉和武誌宇攙扶著老人家進了屋,便轉身開門,回了家中。心裏開始計較,要如何能夠幫助多多擺脫病魔。石嘉很快回來了,掏出賬本說要算賬。林翰問道:“武子呢?怎麽不見回來。”石嘉道:“他今晚不回來了,說約了人。”林翰哼道:“約個屁,一定是口袋裏有幾個錢了,想著和他的狐朋狗友出去鬼混。”石嘉搖頭道:“不會,他今天領了錢就全部匯走了,說是拿給家裏的爹媽,兜裏也隻是留了一點點的生活費。不過我看他這兩天總是在手機上摸摸戳戳的,臉上一副**的表情,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林翰臉色稍緩,問道:“說回來住了嗎?”石嘉道:“說不回來,要回去國貿大廈的網點住。”林翰沉吟道:“不管了,算賬吧,我看看有沒有賺頭。”兩個人便搬來桌子,開始核對賬目。

這個賬目還是很好算的,總賬減去費用,就能第一步得出花銷了多少。而在賠償款沒到之前,盈利的帳就沒辦法算了,隻能等。林翰先記出了沈雁紫借給自己的二十萬元,加上臨走前從賭場裏那筆收入的錢一萬元左右。其餘的連帶自己身上還有大概不到幾千塊,就被花的七七八八了。這裏租房錢應該有一個大頭的,林翰記得當初給張棟的三個月房錢就是五千多塊的,倒也能碰上帳。

林翰算出,現在手裏的現金還有九萬塊出頭的樣子,可是翻遍自己隨身攜帶的錢,居然有十三萬之多。仔細琢磨,才猛然想起,陶海升不是把曾勇捷沿路遺撒的四萬多元錢塞給了自己的嗎?刨除去留給林飛的那一萬塊,這樣就對得上了。不過這筆錢也一樣是不能動的,林翰甚至還在考慮著走一趟首都,給陶海升還錢的時候順便能看看弓語,小丫頭一個人在那麵,也夠叫人惦念的。

本來和孫總約好,月初去一趟首都有可能成行的,不過現在看來沒什麽希望了。想到孫子琪,長歎一聲,無邊的惆悵和負疚又湧上心間。草草地洗漱後便躺下睡了,石嘉則困意少了些,坐在客廳看電視。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林翰就把還在熟睡的石嘉揪了起來,硬拉著他出門要走。石嘉有些不滿,但是卻不辯駁,隻問:“翰哥,起這麽大早,要去做什麽?”林翰道:“陪你去辦一件事。”石嘉奇怪道:“陪我去辦事?我有什麽事啊。”林翰不再回答,拽著他鑽進了一家大型超市,好煙好酒各種補品,買了將近一千塊錢的,裝在了大背篼裏。石嘉越看越迷糊,終於站定腳步道:“翰哥,你把話說個明白,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麽嘛,買這些東西要去看誰?”

林翰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說道:“時間緊任務重,上車再說。”石嘉無奈,隻好依言鑽上了車,林翰和司機說明目的地的時候,石嘉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買了這許多東西,是要和自己一起去法古縣林場,看望表叔。

石嘉的表叔在購買樹苗的事情上起了很大的作用,老人家跑前跑後不但幫助石嘉最後成功的和副場長談攏了價格,還親力親為幫助組織雇傭車輛,裝載樹苗。林翰早就存了心思,於情於理,都要親自來一趟當麵感謝他。既然已經上了車,石嘉也不好再拒絕了,翰哥一番苦心,怕是不能辜負。再說他一旦決定要幹的事,什麽時候又聽過自己的?想攔也攔不住。

法古縣近鄰巢平市郊區,車程大概不到五十公裏。一小時後兩個人就見到了石嘉的表叔。老人家精神矍鑠,身體康健,樂嗬嗬地把他們讓到了屋裏,話匣子就開始打開了。林翰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一會的,不過後來見他越說越起勁,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有些慌神,隻好打斷了老人家的絮叨,說明了來意,把那些禮品煙酒之類地擺上了桌。

這回輪到了表叔開始慌神,看著這麽多的好東西,連話都說不上來了,隻是一個勁的擺手。林翰和石嘉好說歹說的,最後強行留下了東西,扭頭就走。表叔一直追到了出租車邊上,撕扯林翰的手上突然又被他塞了個信封,這吃驚一低頭的功夫,車子已經啟動,飛馳而去。打開那個信封一看,卻是一遝鈔票,查了查足足一千塊。望著遠去的出租車,表叔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林翰石嘉在王蘊明的快遞公司門前一起下了車,林翰看了看熟悉的公司大院,歎口氣道:“今天趕時間,不進去了。我昨晚和王總打完電話了,喝酒的事約到以後再說。你和我來。”說著帶著他進去了旁邊的一家銀行。林翰吩咐石嘉坐下耐心的等著,然後去了櫃台開始辦理了一筆業務。

當他再次回到石嘉麵前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張儲蓄卡,笑了笑。石嘉問道:“完事了嗎,我要去上班了。”林翰便把那張儲蓄卡塞給了他,說道:“完事了,你去上班吧。”石嘉看了看手裏的卡,錯愕道:“這是什麽?給我卡做什麽?”林翰道:“石頭,這裏是兩萬塊。密碼是你的手機後六位數。這次的栽樹你是頭功,理應所得的。”

石嘉就有些窘,要把卡塞還給林翰,嘴裏說道:“我不要錢。”林翰也不用手接住那張儲蓄卡,任憑它掉落到地上,斜著眼看石嘉,說道:“那你還想要什麽?再多了我暫時也沒有。”石嘉道:“我不是那意思,這錢是沈總借給你的,到現在你還是負債呢,我怎麽好這個時候拿錢……”林翰道:“我現在就去辦這事,或者馬上搖身一變,就不欠債了。”石嘉道:“真的麽?”

林翰惱怒道:“什麽真的假的,收起來。你這段時間很辛苦,又幫著我做成了這麽大的事,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應得的利益,為什麽還要和我客氣?憑自己的努力掙來的錢,怕很紮手麽?”石嘉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想了想蹲下身撿起了儲蓄卡。林翰道:“這是第一步,咱們離成功現在隻差那麽一點點了,等好消息吧。”說著話,兩個人一起步出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