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道:“年輕有為,比我有出息多了,什麽單位?”陳朗道:“分配到省政府了……不過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明晚若晴和我都沒事,你出來聚聚吧,見了麵再說。”林翰道:“要看情況,明天下午再約吧,總得把單位這一攤子事弄完。”陳朗就道:“德性!明天下午打電話吧。”掛了電話。

林翰實在是沒什麽心情去研究宋若晴這勞什子的表弟,眼前的事已經足夠心煩意亂的了。又抽了一支煙,實在無聊,這才起身慢悠悠的往回走。才進樓門,發現廖雪家的門大開,屋裏傳出了她很急的哭聲,還有孩子的哭聲,並且夾雜著一個男人的低吼聲,動靜很大,一聲玻璃器皿落地摔碎的聲音傳來,廖雪跟著尖叫了一聲。林翰吃了一驚,三步兩步的衝進了房門,隻見客廳裏一個中年男子伸手薅住了廖雪的衣領正欲做往外拖的動作,廖雪則死死地用手抓住沙發的一角不鬆開,多多抱著他的寶劍茫然地坐在地上,咧開嘴哭個不停。卻不見邵婆婆的人影。

掙紮中廖雪顯然是力氣不敵,沙發也被拖的跟著滑動,撞在了茶幾上,上麵的一隻玻璃杯搖晃一下掉了下來,摔得粉碎,幾塊比較大的玻璃片離多多的手邊隻一步之遙。廖雪眼見要傷到孩子,驚恐地張大眼睛,嘴裏喊道:“廖遠平,你不要發瘋!孩子!孩子,別傷到孩子。”多多被媽媽的這一聲吼嚇的停住了哭泣,有點吃不準媽媽的態度,這是在訓斥自己還是說別人。

林翰看的真切,一個箭步躥了上去,已經把多多輕輕地抱在懷裏,小家夥眼裏猶有淚花閃動,撲簌撲簌的大眼睛望著林翰不吱聲。隻聽那個被稱作是廖遠平的男子惡狠狠地道:“我都已經和高老板說好了,你也是答應過他了吧?怎麽現在事到臨頭就不想去了?不行,你這不是毀我呢嗎?再說了,你還管不管多多……”廖雪喝道:“閉嘴!”她披頭散發,臉色愈發蒼白,臉上一股堅毅之氣,斜著眼喘息著道:“廖遠平,說話要憑良心!咱們倆這是誰在毀誰?你眼睜睜地看著你親妹妹和親外甥大難臨頭,不但一絲一毫的忙都不幫,反過來還要把我往那火坑裏推!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嗎!你對得起死去的爹媽嗎?”

“啪”的一聲脆響,廖雪蒼白的臉上挨了廖遠平一個響亮的嘴巴!廖遠平顯然是脾氣十分暴躁,出手很重,打的妹妹臉頰上馬上就顯現了一個清晰的五指手印。喝道:“現在說他媽這些又有什麽用?你又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了,還想當貞潔烈婦啊!你租的房子馬上就到期,銀行裏的存款也花的差不多了吧,我要的是你們娘倆活著,活著!你懂嗎?我不要你那所謂的尊嚴,不要給甄雨石立的那塊牌坊!就是爹媽活著,也不願意看到你們娘倆死吧!”伸出手來,再次狠狠地朝廖雪的另一側臉上扇了過去。

猛的一隻有力沉穩的手斜刺裏伸出,搭在了廖遠平的手腕上,跟著順勢收緊一攥。廖遠平立時止住了動作,嘴裏“嗷”的一聲慘叫,胳膊高高抬起,身體不得已跟著手臂轉動,疼的呲牙咧嘴。林翰靜靜地出現在了他身邊,說道:“廖先生,廖遠平先生是吧?我知道這是你們兄妹之間的家事,不想幹涉,但是你一個大老爺們又是做哥哥的,出這麽重的手毆打自己的親妹妹,是不是很過份啊?”

廖遠平圓凳著眼睛,回頭努力看了看林翰,嘴裏強硬道:“你他媽又是誰?輪得到你來管閑事嗎……啊!”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手臂處甚至傳來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林翰顯然是加了力道,一點不肯放鬆,淡淡得道:“我再和你說一遍,你出這麽重的手毆打別人就不算閑事了,即便廖雪是你的親妹妹也不行,我的話你聽清了嗎?你知不知道人都是血肉之軀,隨便被誰打,都是會疼的?比如你現在,體會到疼痛了嗎?”廖遠平牙齒咬得死死的,額頭的冷汗已經滲了出來,努力對抗著手臂上的椎心刺骨之痛,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廖雪得以掙脫哥哥的束縛,看到這一幕眼睛被驚的又圓又大,結結巴巴的用顫抖的聲音求饒:“林……林翰,你快手下留情!你別傷到他。”她到底還是兄妹情深,看到哥哥受製吃虧,先就軟了下來。林翰看不慣廖遠平這種打女人尤其還是自己妹妹的懦夫,再加上今天一天心裏都是莫名的憤懣,火氣有些板不住。冷冷的貼近廖遠平耳邊說道:“從現在開始,管好你自己的爪子,別讓我看見它再動起來打人,聽到了嗎?”

廖遠平疼的險些暈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點了點頭,林翰兀自不饒,提高聲音道:“我要你回答我,聽到了嗎?”廖遠平鼻涕眼淚齊流,點著頭聲嘶力竭的道:“聽……聽到了。”林翰憤然的一甩右臂,廖遠平如同得了大赦,沒有受傷的左手趕緊死死地按住右手腕,頹然坐倒在地。廖雪亂了分寸,趕過去查看他的手腕,說道:“哥,哥你沒事吧?”

林翰搖了搖頭,這個廖雪實在是太過善良軟弱了,縱然是自己的親哥哥,但是對她這樣惡語相向還痛下重手,反過來卻還是要關心他一下,心裏難免唏噓。果然廖遠平多少緩過些氣力,用力擁開了廖雪,站起身來看了看林翰,對廖雪喊道:“行!我說你怎麽不聽我的話了呢,原來是找到給你撐腰的了!嗯,還是個比你年輕的,長本事了啊!告訴你,這事沒那麽簡單就完,何去何從你掂量著辦,高老板的為人你是知道的,如果因為你搞的我下不來台,咱們走著瞧!”他說的凶狠,眼珠卻一眼再不敢看林翰,轉身左手捂住右腕,有些瘸拐地出門而去。

廖雪想要追上去,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止住了身形,終於委坐在沙發上,輕輕地啜泣起來。林翰無言以對,在床邊抱起了多多,放到她身邊,蹲下來拾檢地下的較大碎片的玻璃碴。廖雪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紛湧而出,看了看多多,一把摟在懷裏,緊咬著嘴唇,似要欲咬出血痕來。

林翰就默默地坐在一邊,聽著她不停的哭泣抽咽,拿出一支煙,想了想又放回了煙盒。廖雪似乎是過了些傷心的勁,哭的也沒了力氣。拿過茶幾上的紙抽,抽出紙巾迅速地擦著眼淚,又用手簡單的攏了攏頭發。隨後站起身在電視後取出一個精致的煙缸,輕輕地放在了林翰麵前的方桌上。

兩個人誰也不開言,似乎是都有所想,突然一起張嘴。一個問道:“不見邵婆婆呢?”;一個說道:“你抽煙吧。”雖然是兩句話一起說出,但是彼此還是都聽到了對方的話語。林翰便點了點頭,掏出香煙點起。廖雪去廚房取來掃把匆匆把地麵清掃幹淨。隨後又拿來茶杯,給林翰倒上了一杯白水,坐了回去。多多似乎是也哭的有些傷力,掙紮著撲到了廖雪的懷裏,隻片刻間就睡著了。娘倆依偎在沙發裏,氣氛漸漸地靜了下來。

廖雪臉上的淚痕未幹,用手輕輕的聊起耳邊的秀發,又恢複了那份恬淡寧靜的模樣,輕輕地說道:“婆婆說要把這一周拾到的廢品,去賣到收購站。本來是我想陪她一起的,石嘉和小武他們倆聽說了,就陪著一起去了城西,石嘉還說那一片他很熟悉。”

林翰詫異道:“為什麽賣廢品要去到那麽遠?”廖雪的臉上一紅,解釋道:“因為那邊……那邊的收購價格高一點。”林翰便點了點頭,說道:“有石頭和武子陪著,不會有問題,你放心好了。”

氣氛再次陷入冷場和無言。廖雪麵對林翰好像很不安,雖然盡量想表現出從生理年齡要比他大而且也成熟的多的優勢,可總是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眼前的男子,沉穩,凝重,兩隻眼睛裏深遽而犀利,盛滿了超越他自身這個年齡的睿智。廖雪發現幾次與這雙眼睛相碰,自己的目光都不自然地回避,不敢直視。起身坐在了他麵前,把水杯向前推了推,說道:“你喝點水吧。”

林翰拿起水杯不喝,隻是把看著上麵的圖案,淡淡地道:“剛才對你的哥哥,我可能出手重了些,對不起。”廖雪的表情沒有變化,哀怨的低歎了一聲。“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說說他。”林翰盡量放鬆語氣道:“因為什麽事他非要你和他一起走,居然還能對你重手相加?”見廖雪始終咬著嘴唇沉默,又試探著說了句:“或者我可以想辦法幫幫你。”這句話似乎是有了點作用,廖雪猛地抬頭看向他,眼裏充滿希冀,但是轉瞬間便黯淡了下去,豐滿的胸口起伏不定。

廖雪胸前的“波濤洶湧”林翰可是領教過的,絕對的叫每個男人垂涎三尺血脈賁張。這個時候盯著去看顯然是很不合適的,便轉過頭假意喝水。暗夜之中,那個美豔清純的少婦,低胸緊身的按摩製服,滑若無骨的嬌嫩芊手,拂過足間的每一寸肌膚……某個淩晨那香豔的感觸再一次被喚醒,開始衝擊林翰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