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堅持不換上勤務兵給他拿來的作訓服。因為他感覺自己的衣服沒什麽大礙,也沒髒到哪裏去,容雨姿勸了兩句無果,隻好打發走士兵,陪著他在容偉誠的宿舍聊天。林翰趴在桌子上,仔細端詳那隻受傷的鳥娃娃,說道:“真沒見過這個物種,蜥蜴不蜥蜴,壁虎不壁虎,你看它兩腋之間和四肢的腳掌上長有類似於有某些禽類才具有的蹼,這應該是有利於在水中遊泳的時候更加迅捷。”頓了一頓又道:“嗯,還是半蹼足的結構,顯然這小家夥陸地上呆的時間比水裏長,還沒有進化好。”

容雨姿道:“它們出現在這裏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從前人們根本就沒見過這種動物。二哥是非常痛恨這玩意的,所以今天才玩了命的要抓到它。”林翰奇道:“二哥為什麽痛恨它啊?”容雨姿笑道:“因為這些小家夥胃口好,還非常挑食。尋常的草葉昆蟲早被它們吃膩了,後來成群的湧出山來,其實是為了偷吃二哥的那些寶貝人參,你想一想,他能不急眼嗎?”林翰啞然失笑:“這些小家夥……還吃人參?哈哈有意思,這不等於吃二哥的命嗎。”

容雨姿道:“說的就是。人參是百草之王,就算是二哥他們移來的苗不是什麽好品種,可怎麽說也算是人參啊。這些鳥娃娃,平日裏你想在深山中看見一眼都很難,自從有了這片參地,就發了瘋一樣的成群的蹲守在附近。你以為會有那麽多人參給它們吃啊,二哥去年幾乎就是成夜的住在參地裏盯著,今年也是如此,他幹脆派了戰士輪班去站崗放哨。這些惡客吃不到人參,就開始偷偷地吃參苗,貪婪的緊……”

林翰聽的驚奇,看著那隻鳥娃娃道:“想不到這些家夥為了吃,都放棄了自己的生活習性,甘願涉險。是不是人參和參苗裏有著不為人知極為吸引它們的元素啊?”容雨姿迷茫地搖了搖頭,撅起性感的小嘴:“我也不清楚。要是早知道這樣,當初那些專家們抓捕標本的時候,也不用又是網又是電的了,隨便弄來點參苗根須之類的,豈不省事的多?哎,現在害的二哥不堪其擾,外號都越叫越響亮了。”

林翰問道:“二哥得了什麽響亮的外號了?”“鎮元大仙!”容雨姿氣鼓鼓的道:“戰士們現在背後都這樣偷偷叫他呢。”林翰聽的莞爾,笑道:“孫猴子盯上了人參果,鎮元大仙自然是不依不饒要討個公道,哈哈,這些戰士們好可愛。”看到容雨姿沒有想笑的意思,發覺這樣取笑容偉誠有些不妥,連忙閉緊了嘴巴。容雨姿想了想卻憋不住笑,還是噗嗤笑出了聲,說道:“不許傳出去啊!二哥知道了,會很不高興的。”

“誰說我不高興?”容偉誠悄無聲息的從外麵的走廊裏走了進來,一臉悻悻道:“鎮元大仙就鎮元大仙!當年要不是觀音菩薩救場,孫悟空師徒四人還不是一樣難逃我的手掌心!”指了指飯盒又道:“我已經做好了和它們打持久戰的準備了,今年我再加一個班的戰士去站崗,就不信鬥不過這些偷吃賊!”

桌上的座機叮鈴鈴想起,容偉誠隨手抄起了聽筒,聽了半天,隻是說了聲:“知道了”就把電話掛掉了。回頭和兩個人說道:“看到了吧,這片參地不但給部隊創造了經濟效益,同時對於提高部隊戰士訓練作戰的硬件改善,也做出了貢獻。團部的那幾條進口黑背大狼狗,平時訓練的都不錯,什麽上樹爬牆鑽火圈啊,什麽咬人嗅味尋毒品啊樣樣精通。可是我叫戰士們放開它們去後山守參地抓鳥娃娃,一隻隻笨的像狗熊,怎麽連鳥娃娃的邊都碰不到啊!空有那一副威風凜凜的架子,屁用都不頂。不過今天傳來了好消息了,我給它們提供的‘特殊’訓練場所起作用了。”指了指電話說道:“剛才軍犬班的班長打來電話,說在一隻叫‘奔雷’的狼狗爪子間,找到了掛在上麵的兩條鳥娃娃的後腿和半條尾巴。哈哈,這分明就是咱們逮到的這隻嘛,它肯定是之前就被‘奔雷’撲住過了。不過很狡猾的壯士斷腕,舍了這幾個物件逃脫掉了……”

容雨姿皺眉道:“二哥,‘壯士斷腕’是褒義詞吧,你在前麵加一個‘狡猾’,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容偉誠得意洋洋,說道:“隨便你怎麽別扭吧,這些貪吃賊在我這裏,還能用什麽好形容詞來說啊?林翰,咱們走,食堂預備好夥食了,我帶你去吃那個……”說著就朝林翰擠了擠眼睛。

林翰答應了一聲,眼睛有些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飯盒裏受傷的鳥娃娃,心裏琢磨:大狼狗行動敏捷,動作迅速。要是軍隊豢養的軍犬的話,那就更加凶悍異常,如果真如容偉誠所說,集幾條軍犬於一起,尚且抓不住一隻鳥娃娃,可見這些小家夥的動作和速度必然比狼狗還要靈動,這個新物種,究竟是什麽東西進化成的呢?

容雨姿於同學會之日已經知道林翰大學讀的是生物係,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道:“走吧,大學四年的課還沒學夠啊,看見這些惡心人的東西就走不動道,學癡啊!快走了!”三人便一起下樓,來到了宿舍後身的一幢三層小別墅前。容偉誠對林翰介紹道:“部隊在這裏安家的時候,這幢別墅就存在了,當時是地方上的一個個體老板蓋起來的。他的計劃是開發這裏,建成一個大型的風景區,後來沒能如願,這棟房子也就保留了下來。我們做了些簡單的裝修,至於是誰能來這裏吃飯,還是那句話,你懂得。”

林翰就微笑點頭,說道:“不然又能怎麽樣,好好的樓總不至於拆掉了吧?”容偉誠點頭道:“是啊,我們還很好的利用了這房子了呢,地下室是台球和乒乓球,一樓東麵是小會議室兼微型電影院,西麵是圖書室。戰士們休息的時候,經常來這裏休閑。”

在二樓的餐廳分賓主坐定後,菜肴早就擺好了在桌上。果然如容雨姿所說,青菜類占多數,隻桌子中間擺了一大盆幹白菜燉肉,看那肉色棕黑,纖維密致,飄出了一股異香,想來一定就是容偉誠所說的麅子肉了。容雨姿打趣道:“可惜二哥手下的那些蝦兵蟹將太不中用,也沒能逮到幾隻鳥娃娃。不然整來幾條燉個爛熟,也給你嚐嚐是什麽滋味。”林翰靠近她小聲說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可妄語殺生,尤其是當著……鎮元真人的麵。”“嘻嘻。”容雨姿這回沒有生氣,反而樂的笑出了聲:“你好大的膽子,一會二哥洗手出來,我給你告狀!”

衛生間抽水馬桶嘩啦啦響起,容偉誠興致頗高的走了出來,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林翰的對麵,說道:“林翰,不知道你的酒量怎麽樣?要不要我找幾個弟兄來陪啊?”林翰雙手做合十狀說道:“酒量實在是淺薄的很,不敢不敢。我也不能陪二哥喝的盡興,請您隨意吧。”容偉誠也不多讓,說道:“那就開始吧,就咱們三個人怎麽樣?”林翰道:“這樣最好。”

容雨姿親自拿了一瓶白酒,給兩位男士倒了滿杯,然後在自己的酒杯裏滴了一點點。容偉誠看了一眼,說道:“女孩子家家的,喝什麽白酒,小心一會醉了,快去換上啤酒。”容雨姿噘嘴道:“我不,我不想一次一次往廁所跑,就用這些陪你們了。”容偉誠無奈,和林翰道:“來,先吃點菜。”用筷子指著桌子中間的大盆肉道:“多吃這個,呃?”林翰笑道:“曉得曉得。”依言伸箸夾菜品嚐。

那麅子肉說起來並不怎麽美味,還隱隱有一股騷腥之氣。林翰一點都沒有吃出來好吃,但是礙於情麵不敢說破,強忍著吃了容偉誠親自夾給他的幾大塊肉,隻覺的滿嘴苦澀,如同咀嚼著一團鐵絲做成的棉花糖,翻來覆去的在口中折騰,就是難以下咽。轉而看容偉誠卻是吃的津津有味,讚不絕口。好像這美味不可多得,吃上幾口是難得的運氣一樣。容雨姿看出了林翰的窘態,突然在桌下偷偷地觸碰了他幾下,林翰低頭看去,隻見容雨姿青蔥般的玉手裏遞過來幾張餐巾紙,臉上笑意盈盈。

林翰不動聲色的接過來,假意擦嘴,順口把那一堆嚼不爛的肉渣吐了出來,還緊著包了包,放在了桌邊。容雨姿舉杯提議道:“林翰老同學,歡迎你到吉山來做客。在這裏我沒有咱們的初中同學可召集的了,隻有家人,那我就和二哥敬你一杯。”容偉誠便微笑著也舉起了杯,說道:“雨姿說的對,我們哥倆一起敬你一杯。”也不待林翰答話,咕咚一聲喝了個一杯見底,抹了抹嘴放下酒杯繼續啃肉。

林翰吃了一驚,看來容雨姿沒有說大話,這位二哥果然是酒量如牛。為難地看了一眼她,見容雨姿做了一個“隨意”的暗示,這才小小的嘬了一口,隻覺這白酒入口辛辣,勁頭極高,從喉嚨過食道一直進腹中,彷如燃燒著的炭火一路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