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海升青色的下巴在陽光下微微泛亮,又朝林翰眨著眼睛道:“多虧你又是示警,又是追凶的表現不錯,要不然師兄還要特別針對一下你呢,嗬嗬。”林翰心裏“咯噔”一下,問道:“針對我什麽?”陶海升會心的笑笑,說道:“你在候車室隔著報紙偷看我們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嗎?”

林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異常的加著小心,隻偷偷的看了這二人幾眼,還掩飾的感覺那麽“純真自然”,到底還是被人家看出端倪來了。厲害!厲害之極啊!原來自己的這點雕蟲小技,真不夠人一哂的。鷹鉤男和陶海升,冷峻的外表,神一樣的身手,謎一樣的身份,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啊?

陶海升似乎是看出了他心裏的問題,拍拍林翰的肩膀道:“有些話,還是不能和你說的很清楚,希望你能理解。事實上,我感覺今天和你交流中說的就已經夠多了,放在從前這不可能發生。比如師兄,他是不會和你有這麽多話的。就算是他在火車站勸你別為難掃地阿姨說的那句話,其實也不是本意。你要知道……”陶海升眼裏的笑意很和善:“說話的同時,他輕輕的搭了一下你的肩頭。隻是那輕輕一下,你上半身有沒有帶任何的刀具,槍械之類的武器,他已經全部都掌握了。你也不要吃驚,嗬嗬。這門功夫,早在二十年前我們就練的爛熟了。”

林翰聽的有點癡醉。這也太神了吧?這還叫功夫嗎,簡直是出神入化的魔法了。可是現實又不由得他不信,鷹鉤男的實戰他是親眼目睹過的。其登峰造極的臨場應變、拳腳搏擊、熟用槍械等等手段,別說尋常人,就是優秀傑出的武警隊員和鐵血軍人,和他的實力比起來感覺還是會差好幾條街。說他隻是隨手一摸,就知道自己有沒有帶武器,看來也不能像是吹噓,心中隱隱的信了。

陶海升明白他的心理,笑道:“關於我們倆,你知道的越少其實越好。我隻是想以個人的名義給你一條忠告,你今天的行為非常莽撞。無論是心生好奇的偷窺師兄和我;還是孤身犯險追趕那個小白臉。要知道回僵的神秘組織裏,不乏也有實力跟師兄同等級別的暴恐份子,甚至可能有超越過他的殺手。這些人得到過國際上很多陰謀反華、窺覷破壞祖國和平統一大業的某些國家的大力資助。受到過極高規格的單兵作戰訓練,裝備著當今最先進的精良武器……林兄弟,這次你是遇見我們;下次要是遭遇了其他的人,比如說這個回僵組織裏的人,你還有命活麽?好奇害死貓這句話你不會不知道吧,希望你能引以為戒,好自為之。”

林翰無言以對,隻能默默的點頭。自己的老底都被人家翻了個,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更何況陶海升這番話娓娓道來,絕不是危言聳聽。當前和諧和平的表象下,不排除少部分盤踞在回僵的極端暴恐份子,以莽莽戈壁的天險為屏障和根據中心,蠢蠢欲動的企圖四處煽動實施宗教極端違法犯罪活動,宣揚他們的伊斯蘭極端主義,以期進一步攪混國內民族關係、宗教矛盾等問題。也不排除類似的組織裏,有人已經悄悄的把觸角伸到了長江兩岸、黃河南北。隻等機會一旦成熟,就會不斷的製造暴恐事件,危及社會和民眾安全。

這些見聞林翰以前的認知隻止於新聞媒體,在今天的這一幕列車驚魂下,才有了一個全新的感受審視。陶海升看向天空的眼神很空洞,幽幽的說道:“說到你的及時示警救了我一條命,不違心的說,我是不希望你做出這樣的舉動的。多少年了……這條命早就不是我能自己掌握了的。”轉念又道:“師兄又何嚐不是呢?”言辭間蘊含著深意。發覺自己有些失態,續道:“我不鼓勵手無寸鐵的尋常百姓和手持尖刀槍械的暴恐份子玩命。那些人個個窮凶極惡,毫無準備的去纏鬥,無異於以卵擊石,徒增傷亡。並且沒有任何意義。”

林翰的眉毛挑了挑,想要奚落他一番。明明是自己喊了一嗓子,拚死抵住曾勇捷的手腕,才叫陶海升在鬼門關硬生生的轉了一遭走了回來。現在他毫發無損的,反而站在這裏說風涼話……可見他眉頭緊鎖,說的義正言辭的樣子,就忍住沒發。心說算我好心成了驢肝肺,下次也絕不會亂出手了,要怎麽說隨你。

陶海升還是能看得出林翰的潛台詞的,也不點破。說道:“在十一節車廂休息的乘警已經和前麵脫節的列車聯係上了,鐵路部門臨時封閉了這個區間的所有運行列車,隻等前麵駛遠的車頭倒開回來掛車。當地的公安消防部門,醫院的醫療救護小組也都啟程奔赴事發地點了……挎包我給你拿來了,想問問你,要不要回去繼續等這列火車發車?”

林翰歎道:“會等很久的是吧?”陶海升點頭道:“我想會的。師兄留下來在等著和公安部門交涉,一個一個的驗證活著的和死了的暴恐份子的身份,然後交由當地公安機關接手處理;十號車廂在強行摘掉掛鉤的時候連接處有輕微的受損,也會耗費時間趕工修複。此外處理傷患、錄製口供、核對身份,再加上移除屍體清理車廂等等等等,想不晚點,那是不可能的了。你要到哪裏?回家嗎?”

林翰道:“回家。在建琢縣城。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選擇不回去等火車的……對吧?”陶海升笑道:“你又不是暴恐份子,相反還是這次暴恐事件中的見義勇為群眾,我找不出理由攔阻不許你走啊。不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聯係公安部門,在你家當地政府和單位通報嘉獎你的英勇事跡,嗬嗬。畢竟這是正能量的強有力的傳播,對你不無好處。”

林翰馬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半開玩笑的道:“人怕出名豬怕壯,你怕那個逃脫的小白臉書生找不到我是吧?算了算了,我嚇也要嚇死了,你還是放我回家好了。”陶海升想了想道:“那就聽你的。繞出這個廠區,前麵不遠有一個鄉鎮,應該能找到出租車,你不想耽擱時間,就直接打車回去好了。至於車費,你救了我一條命,怎麽說我也得有點表示,嗬嗬你看……”說著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掏出了厚厚的一大摞百元鈔票。

林翰看的目瞪口呆,猛地想起,說道:“這些錢……這些錢是曾勇捷剛才丟在路邊的。”陶海升笑著點頭:“不錯不錯。我來的匆忙,順手就發了點小財。不過一路風沙大,那些被吹進田間溝壑裏的不好找尋了,不過大部分應該都被我匯集到一起了。我一猜就是曾勇捷急著脫身,便用上了這個撒錢誘敵的計策想分散開你的注意力……不過出乎意料啊林兄弟,你這人氣節滿高的嘛,大把大把的鈔票漫天飛舞,你就能做到視錢財如糞土,一點也不動心?”

林翰道:“當時也挺心疼的,就想著一會回去的時候再揀,一張都不能落過。”這話逗得陶海升哈哈大笑,指著手裏的鈔票說道:“你這話不是言不由衷,是真心話。哈哈,有誰和錢過不去呢,來,給你拿著。”說著扯過林翰的挎包就要往裏塞。林翰一把拽回挎包,滿臉狐疑的道:“你還真要給我啊?別忘了你是警察,這錢可是要充公的,你這是知法犯法。”

陶海升一臉無奈,憋了半天說道:“這樣和你解釋吧,我的身份其實不是個警察。絕對不騙你,真的不是正規的國家警察公務員,所以這錢在我這裏就不存在必須要充公的約束,現在你和我兩個平頭小老百姓,在荒郊野外的拾到這麽多錢,你拿也好,我拿也好,就是均分了也好,有什麽不對嗎?”說著還要作勢往林翰的挎包裏塞。

林翰還是一把擋住了他,看著他的眼睛道:“你和鷹鉤鼻子大哥那麽好的身手,還隨身配槍,說殺人就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說你們不是警察,誰信啊?那些人就算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暴恐份子,可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你們不是警察,哪裏來的權利就隨意終止了人家繼續存活在這世上?你倒解釋給我聽聽,總之我是做不到。”

林翰對陶海升和鷹鉤男的身份越來越生疑,不想再被蒙在鼓裏。這句問話同時,已經啟動了飛芒,要探個究竟。陶海升無言以對,說道:“我說過,你沒必要打聽我和師兄的身份,既然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堅決不要這些錢,那也由得你,走吧,我送你去前麵的市鎮。”說罷轉頭就朝前帶路而去。

林翰的眼珠來回亂轉,匆匆地跟了上去。這一次的窺探,得來了陶海升腦海裏一條信息:“局裏的線報不會有錯,和這些劫匪要接頭的米國特工一定就在遼西地區活動,隻是身份難以查明。他們要交接的那份特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本來以為盯住邋遢教授就不怕這東西飛上天,誰料到邋遢教授就是已經命歸西天,還是留了一手,把東西轉給了這個一直未曾暴露的曾勇捷……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隻是清除了些最外圍的小妖嘍囉,而跑掉的曾勇捷卻成了關鍵人物,失算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