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嬸見到林翰遲疑不定,一跺腳道:“幹脆就和你說了實話吧,我和你老田大叔過不下去了,我想和他離婚!我算了下攏共的地產就是大雜院的正房、三間偏廂房,還有臨街的那個澡堂子,離了以後,能不能歸我自己說的算?”

林翰苦笑道:“胖嬸,你這是何苦的,有什麽事不能坐下來和老田大叔商量,你們這麽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胖嬸歎了口氣,眼圈紅了起來,說道:“不瞞你說,要是能商量的話,我也就不會走這條路了,那個殺千刀的田福成根本就沒安著和我過日子的心,胳膊肘往外拐……”

林翰琢磨著,聽胖嬸這話的意思,難道田福成是外麵有了“小三”?想要張嘴問問,又感覺不好意思。

胖嬸看出了他的疑惑,說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樣,都是因為咱們這片地要拆遷。”便把事情的原委簡單講述給了他。

城西棚戶區的拆遷工作正式啟動。開發商和區政府的工作人員逐家到戶,開始了實質性的商談補償事宜。胖嬸和其他老鄰居一樣,一直在觀望,沒有采取主動。

作為老百姓,能夠在拆遷補償中盡量的多占便宜,這種心理深入人心。很多談判由於雙方意見分歧大,賠償數額的估算相差懸殊,便衍生出了常見的上訪戶、釘子戶。即便是政府部門出麵,僵局也不能很好的解決。

城西棚戶區就遇見了很多這樣的例子。

胖嬸並不想鐵了心做釘子戶,但是她的心理和其他人是一樣的。就是想多得到些賠償,多占些便宜。

與之相反的是,胖嬸的老公田福成,高調地響應開發商提出的諸多優惠政策,一門心思地想要快點得到補償款,早早的搬離。

這和胖嬸想要觀望、拖後的意見相悖,兩口子的矛盾就產生了,開始是拌嘴,後來日益變的激烈。

胖嬸認準了一個死理:走的越晚,能得到的補償越多。乖乖地聽開發商忽悠,拿幾個小錢就簽協議搬家,傻子才會那麽做。

田福成則強調,既然早晚都要走,不如早走來得實惠,因為開發商有一個比較誘人的政策:先期搬離的部分住戶,會得到賠償款以外的一筆獎金,總共五萬塊。而且在租房補助和回遷待遇上都會給與特殊照顧。

胖嬸聽了以後也有些動心,後來一打聽,大夥都知道這項優惠政策,但是肯搬走的寥寥無幾。顯然人們覺得五萬塊獎金遠遠沒達到自己的心理價位,沉住氣,耗子拉木鍁大頭還在後麵,能得到的肯定不止五萬塊。

所以接下來任憑田福成怎麽勸解,胖嬸再也不為所動,打定主意要拖到最後。

田福成的反應很激烈,和胖嬸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兩個人各執己見,誰也說不服誰。

田福成甚至威脅胖嬸:不會陪著她等到最後,要等你就自己等吧。揚言說房子有一半是他的,如果胖嬸再不聽勸,就要在協議上簽字了。

胖嬸慌了手腳,搞不明白田福成幹嘛非要早搬家不可。找了人一問,得知房產是共有的夫妻雙方必須都得簽字,缺一不可,協議才能生效,這才放下心來。

矛盾到了這一層,倒也還不至於要離婚。問題是接下來的日子裏,胖嬸發現田福成整個人明顯不對勁。

他居然和開發商中一個所謂的叫萬朋安的經理打得火熱,兩個人稱兄道弟,經常的廝混在一起,不是喝黃湯,就是洗澡打牌,整天的有家不回,夜不歸宿。

另外田福成的手頭好像也“闊綽”起來,吃好的喝好的不說,連打麻將都升級到了大賭,小打小鬧的幹脆不玩了。

這個現象讓胖嬸起了疑心,田福成在郊區的一家工廠上班,每個月的工資一直都是自己掌握著,他突然變得這麽出手大方了,錢是從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