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不得不佩服江大少和沈雁紫的能力以及才華。這是典型的陽謀,陽光下人見便知的計謀,謂為陽謀。光明正大的借用國家機器,一舉絞碎你陸俊見不得光的開發拆遷黑幕,而且毫無還手之力。當然先決條件是:陸俊和他的手下確實做了那些傷天害理的壞事。

林翰歎了口氣,說道:“江少和沈總驚為天人,林大仙頓首拜服。”沈雁紫笑的愉悅,說道:“少拽詞,有件事我必須先和你通個氣。關於所有的證據是你提供這事,可能平民百姓不知道,中產階級不知道,我們也會盡量幫你瞞著所有人不知道,但是,實話和你說,為了推動這兩個人命案盡快的浮出水麵,你的這個秘密在高層裏,不是秘密。也就是說,還是會有很多人知道你在這個案子裏的關鍵作用,我想提醒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林翰鄭重道:“這個不勞沈總掛念,在咖啡館和你們提起這事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惡人無數,兩條冤魂,這還不能喚醒大家麻木的良知,我看這個社會就不是在前進,而是倒退了,我們也沒有意義再繼續走下去了。還是那句話,別人我不管,我隻做我認為是對的,好漢做事好漢當,來什麽我接著什麽,不會給沈總和江少添麻煩,這點請你們務必放心。”

沈雁紫輕輕的歎了口氣,囑咐道:“總之你要好自為之,有什麽為難犯困的事,就盡管找我開口。”林翰道:“沈總幫助我的,已經夠多了。不過思來想去的我現在還真有兩件事想求你,嗬嗬。”沈雁紫笑道:“獅子大開口啊,一張嘴就是兩件啊?嘻嘻,說說看吧。”

林翰道:“第一件是沈總托人說說,看看能不能對楊家女婿法外施恩,隻收回他貪得的錢財便罷,本人就以教育為主。楊父楊母已經痛失愛子,現在倆個老人帶著傻大兒子,女兒要是再失掉了丈夫,這個家的日子不好過……還是留給他們這個破碎的家庭一線生機吧。”沈雁紫道:“我試試看,你接著說。”

林翰又道:“曲哲應該有他的難言之隱,但是顯然已經大錯鑄成,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可是我說句本不該我說的話,希望沈總看在他父子二人曾經鞍前馬後的辛勞份上,尤其他老父親還是您創業伊始的功臣,能不能留給曲哲一個小小的機會,別主動開除,叫他自己辭職吧。這樣沒有前任公司的汙點,或者以後他在社會上再混的時候,局麵能好打開些。”

沈雁紫這回沉默了半晌,良久才又輕輕的歎了口氣,不無惋惜的道:“你啊你,林翰……菩薩心腸稻草人的命,我真不知道該怎麽給你下個評價,哎,我考慮考慮吧,先掛了。”林翰聽著話筒的忙音,有些悵然若失。

一夜無話,第二天林翰早早的收拾好行囊,準備下樓吃早餐。一開門,就見徐文瑞和桑紅一臉恭敬的站在門口。見到林翰,桑紅的神情如常;徐文瑞就很不自然,臉上陰晴不定,不過還是先開口說了話:“林經理……您早啊。我們倆知道您今天就要走了,特意來送送你。”

林翰對這樣的人沒有任何聊天交往的興趣,微笑道:“送送我?還用再找幾個喝酒的嗎?不行咱們早上再喝一頓?”徐文瑞的臉一下就窘成了豬肝色,低頭嚅囁道:“不喝了不喝了。林經理酒量千杯不醉,我是徹底的服了。”他裝傻充愣,隻是單純的誇讚林翰的酒量,其他的事一概不提。這又叫林翰很不舒服,從心底裏厭惡這個家夥,冷冷的道:“既然不喝了,我看也不必送了。徐經理日理萬機,我也不好麻煩您百忙之中抽時間相送,就此別過吧。”

徐文瑞抬頭看了看林翰,張嘴想要說話,一時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吃了這個大虧,對林翰是既恨又怕。如今見他根本就沒有想緩和的意思,拒人於千裏之外,心裏麵五味雜陳,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桑紅小心的陪笑道:“林經理,老徐這人……太要麵子,總也抹不下臉說話。我和您說了吧,他今天一來是送送您,二來也是給您認錯來了,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他一次吧……”

“閉嘴!”林翰低沉的打斷了她,說道:“你認為他這樣的行為,是可以原諒的嗎?你們使出這麽卑鄙下流的手段要陷害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有沒有?如果沒有,我請你們現在想。一句輕飄飄的認錯,就能要我原諒,是不是有點太天真了?徐經理,我把你要加害於我頭上的如數奉還,你不要以為你被抓了,被老婆撓了,局子也進了罰款也掏了就很委屈,就可以舔著臉來這裏想求得我的原諒。如果昨天被抓緊局子的人是我,現在我的結局會比你慘十倍。就憑你良心不正,對一個初次見麵的人能下得了這麽狠的手,這點報應已經算是你撿著大便宜了。不怕告訴你,要是真想收拾你,我還有一百種以上的辦法!”

徐文瑞究竟是個小人,心胸狹隘的很。聽到林翰如此疾言厲色的嗬斥,臉上一直還在的矜持恭敬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戾之氣,看過來的目光裏也閃過了幾分惡毒。林翰意念動處,催動飛芒,瞬間窺探到了他想法:“小崽子不用你在這裏叫囂猖狂,我是拿你沒辦法了;等著你回公司吧,張墨可是憋著一口氣早就給你預備好了一個大坑,禍害死你!到那時候叫你哭都找不到墳頭,還怎麽狂!”

徐文瑞身子微微顫抖,猛然間一甩袖子,惡聲道:“姓林的,這可是給你臉你自己不要的,別拿自己太當回事。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走著瞧!”轉身大步離去。桑紅急的夠嗆,緊著追過去道:“老徐,老徐!你這人咋這麽強呢,三句話不到你還先急了……你聽我一句勸好不好……老徐!”伸手拽住徐文林的胳膊,被他狠狠的一把甩開,頭也不回的下樓而去,桑紅焦急的回頭看了看林翰,又望了望樓下,猶豫少頃,咬牙使勁的一跺腳,邁開小碎步尾隨著追下樓去。

林翰被惡心的食欲全無,開門取了隨身物品,鐵青著臉下樓結賬。這個徐文瑞抵死不知悔改,看來先要把這筆賬掛上了,留待幾時有機會,收拾他個狠的,叫他知道知道黃河有多深,南牆有多硬。一手締造我國我黨的一位偉人,曾經說過一句話:打,就要打疼他。

此言謂之真理。看來徐文瑞還是沒感覺到怎麽“疼”。順帶著又想起從他那裏得到的信息,張墨正在家緊鑼密鼓的給自己設計陷阱呢。好吧,徐文瑞暫且可以放一放,張墨可是在作死呢,回去要待機相應,先好好的叫他“疼”一下。

來到火車站,林翰簡單的買了張硬座車票。由於是一整天的日行車,他不想去享受軟臥或者臥鋪,倒是很喜歡一路觀看下沿途的風景。這也是以往的歲月裏一旦需要出行時積攢下的習慣。看看還有十幾分鍾才檢票,林翰轉悠到候車大廳的一角,在小店鋪前買了一杯豆漿,幾個茶蛋,找了個僻靜的座位坐下開始大嚼大喝。

雞蛋可是出門旅行的必備佳品,既可以很頂餓,還不會感覺口渴。幾個茶蛋下肚,林翰就覺得胃裏填充的很滿,舒服的打了個響嗝,嘬起了吸管“茲茲”的開始吮吸豆漿,雖然匆忙些,這頓早餐卻也吃的很是牢靠。隨後便靠在了椅子上,開始拿出在酒店結賬時贈送的今日報紙,隨意瀏覽。

倆個青年人結伴慢慢的走了過來,挨著林翰身邊的座位也慢慢的坐下,隨後就沉默著一言不發,彼此沒有一句交流,靜靜地注視著過往的人流。林翰起初也並沒在意這倆個人,然而在隨後的看報過程中便發現自己怎麽也無法集中精力閱讀了。

這種感覺很少有了。林翰是很喜歡文字的。也喜歡推敲這些文字的排列、邏輯和措詞,遇見有些值得鑒賞和特色的詞句還會順手記下。這個習慣來自於大學時代,那時候他的文科成績一團糟,就千方百計的想辦法提高自己的文學素養。

可是今天是怎麽了呢,一篇轉自新華社評論員的“論當前沿海地區形勢”的文章明明很精彩,分析的客觀獨到,可偏偏就靜不下心來看,奇哉怪也。林翰放下報紙,試著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以手捏頭,閉目思索。雖然眼前的事情有些千頭萬緒,但是不至於成為看不下去報紙的誘因。林翰有自信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可以很好的把控。

既然能排除自身的幹擾,那麽……原因應該是……來自外界?林翰有了這個想法的時候,心裏麵猛然“咯噔”一下打了個突。冥冥中的第六感似乎是驗證了他的判定,因為當他側頭看向旁邊的時候,直覺的發現,幹擾,似乎就是來自於身邊的那兩個青年。一種很固執、很頑強的幹擾,好像就在這倆個人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